沈若棠回到海城,唐南栀变得无精打采,只能靠排满的工作充实自己,偶尔在饭堂遇到薛若扬,对方也不敢上前。
那晚发生的事余波仍在,没想到一个人喝酒后会大变样,让人不寒而栗。
她和他,肯定不会再有下文。
朋友都不能做。
但唐南栀想得还是太简单,不晓得薛若扬这件事其实并没完。
这天刚下班,她正准备去饭堂吃饭,迎面气势汹汹冲过来个人,径直走进屋内,伸手道:“你好,我叫薛知寒,你是唐南栀吗?新分来的助教。”
平白无故闯进来,她怔了怔,一个身穿修身黑色套装,头发极短的女人,眼尾细长,全是说不出得凛冽。
能来到航空医学院的宿舍楼,肯定不是外部人员,她也伸出手,“你好,有事吗?”
对方轻轻碰一下,很快便松开,目光上下打量,充满审视。
莫名的压迫感,唐南栀直起身子,“不好意思,有话直说吧。”
黑衣女人淡淡一笑,“小唐助教,闻名不如见面啊,我是薛若扬的姐姐。”
原来薛家姐弟从小关系极亲,由于母亲很早过世,父亲又工作繁忙,若杨有事都与姐姐商量。
薛知清毕业后被分到辽城机场,离吉城来回几个小时的路程,加上工作忙,不太回家,最近特意休假来看弟弟,发现对方垂头丧气。
她问了半天,薛若扬才承认喜欢上一个女孩,可惜单相思,人家看不上他,当然对自己过分的行为只字未提。
俗话说长姐如母,她自然要来问一声。
唐南栀从没听过薛若扬还有个姐姐,客气道:“哦,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薛知清已经在屋里踱步,眼睛扫视一周,顺势坐下,“你怎么不坐啊,站着说话多累。”
反客为主,嘴角全是讳莫如深的笑。
唐南栀没办法,只得也坐下,任人家打量她一番,“小唐助教,今天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碍着若扬的关系,咱们也不必客气。我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今天来找你是为我弟弟,想问一下你到底哪里看不上他?论家世条件,我们可不差。”
轻声轻语,但掩不住话里话外的高高在上,南栀心里明白,人家何止不差,论家庭背景自己可配不上,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都什么年代,即便家庭条件不好,也不用卖身吧。
她依旧保持礼貌,耐心地回有男朋友,而且和薛若扬也合不来,谈恋爱总要讲究感觉,挤出个笑容,“不好意思,可能我没福气。”
薛知寒眼尾挑了挑,高傲只怕要飞到天花板上去,“男朋友!”轻蔑至极,刻意放慢的语调更显得傲慢十足。
“小唐助教,别怪我说话不好听,男朋友如果不在吉城的话,根本成不了,无非是你的借口而已,再说你男朋友做什么?哪里高就?说出来好让我弟弟死心。”
唐南栀脸色一变,对面在示威,别说她没男友,就算有,谈恋爱又不是公司招聘,还要看学历条件,咬咬牙,“我男朋友还在上研究生,不知道将来会去什么地方工作,但我们感情很好。”
“感情啊。”眼前人冷笑几声,缓缓起身,“那就祝小唐助教赶紧修成正果,我也会劝若扬死心,本来没见你的时候,还想什么样的人能让我那个傻弟弟鬼迷心窍,见了之后反倒放心。”
说罢转身离开,前后不过五分钟,一阵风似地,南栀才回过神,这人也太没礼貌!
惹得隔壁安然探出脑袋,瞅一眼背影,倒吸口凉气。
对方她认识,和姐姐在同个机场工作,乃天之骄女,一个女飞行员。
“那人是不是薛知寒?我听老姐提过,人很霸道,唉,肯定为了薛干事吧!不管她讲什么,你千万别放在心上,现在婚姻自由,我就不信能把你怎样。 ”
唐南栀无奈,“嗯,还能吃了我不成。”
气还是有些气,从没被这样白白瞧不起过。
本来沈若棠不在,没机会给对方说生日快乐就很丧气,如今更不是滋味。
沈大教授过得也不好,回到江城,第一步先跟老妈报到,父亲依旧很忙,上个月被借调到首都医院坐诊,家里只有老妈,连个帮自己打圆场之人都找不到。
沈母一边炖着粥,一边不忘唠叨,“回来也不说一声,你这个人简直跑疯了,辞职也是突然做决定,出去教书也是,什么事都敢做主,干脆这辈子就不要进家门。”
她知道老妈气,看着那两鬓冉冉生出的白发,心也软,和颜悦色地附和:“对,母亲教训的是,以后女儿有事一定与家里商量,每周打一次电话,请母亲大人放心。”
哄死人不偿命,母女之间也受用,沈太太顿时觉得气顺不少,转身打她一下,“快来端饭,都是你爱吃的,不想气死我,就早点把终身大事解决掉,女孩子家不好一个人总飘着。”
沈若棠乖乖说好,以后都听老妈安排,沈太太自然不信,若棠就是这样,要么躲着不见,要么态度良好,但真想让人家谈个恋爱,简直跟要命似地。
“唉,你说你——”沈太太又心疼又恼火,“咱们家条件也可以,自己又出色,以前我还总怕追求者太多,你挑花眼,哪知最后变成老大难,都是那算命的胡说,说你出生在桃花林,命带桃花,桃花在哪里——天天打着灯笼找都找不到!”
“早叫你别信。”沈若棠抿口粥,乐悠悠,“全是用来骗钱,怎么到现在还记着。”
对面撇撇嘴,红润小口簇在一起,更像一颗新鲜的樱桃,沈太太生得娇媚,年纪大了还是美人一个,遗传给沈若棠很好的基因。
目光游移,出神地看过来,“也是啊,当初就有人说我傻,白花钱,要怪就怪你爸,天天忙得不见人,我都快临盆,肚子那么大没人管,最后只有生在去机场的路上,还好有片林子遮住。”
“没人接生?妈你真了不起。”
“有啊——”顿了顿,眉眼弯弯,“不是给你说过嘛,当时你苏阿姨在边上,发疯似地开车到附近医院,拽个医生来,总算咱们命大。”
沈若棠点头,她当然记得,母亲总爱时不时提起,只不过想转移话题。
“可惜这位苏阿姨我没见过。”话音未落,却瞧对方眼神暗淡下来,连忙道:“妈,人都说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反正老爸也不在,咱们不用艰苦朴素,挑个好馆子,使劲吃。”
赌气一般,逗得沈太太乐,“你也好久没认真过个生日啦,想吃什么尽管开口。”
沈太太真觉得自己女儿哪里都好,就是不结婚。
沈若棠是在生日当天下午见的白文慧,刚好接对方下班,一起去同学会。
白文慧长得十分秀气,个子不高,精精瘦瘦,利落地将碎发别在耳后,“沈大教授真是好久不见,难为你高抬贵脚,肯来找我。”
恶人先告状。
“白医生只会奚落我,对别人就是岁月静好,在我这里伶牙利嘴,明明是你自己忙得不见人。”
白文慧系着小西装扣子,眼里的笑意不散,对方说得不假,她以前在高中时很自卑,由于家里条件一般,那区的孩子都有钱,所以不大吭声,能和沈若棠交朋友,主要是两人成绩都好,总在一起开会,一来二去才走得近。
她抬起眼,看沈若棠今天穿了件黑风衣,里面套着棕灰色衬衫,还是那样好看,尤其从侧面瞧的时候,精雕细琢的鼻部弧线与下颌简直完美,长睫毛垂下,眼尾微挑,不是纯正的杏仁眼,还有桃花样。
海城夏日的风潮湿粘润,打在人脸上就是层细汗,沈若棠解开风衣外套,知道对方在盯着自己,扭头问,“白医生,不认得啦。”
白文慧歪头道:“我们学校的大美人沈若棠,谁能忘啊,长得好看就叫人多瞧几眼,又不少一根头发。”
“行,那等会我开车,你就仔细看。”
白文慧回别以为我不敢!
虽然不常联系,她们的感情还是很好。
同学聚会定在平海饭店,早有人迫不及待迎在外面,饭厅里望过去黑压压一片,热热闹闹给沈若棠与几个同学过生日,聊天喝酒,结束已到后半夜。
沈若棠顺道送白文慧回家,对方没结婚,与父母住在一起。
早些年在新开发的小区买了层复式,沈若棠参观过,轻车熟路,白文慧挥手,“咱们去纺织厂。”
那是文慧父母以前住的地方,沈若棠好奇,“怎么,你又搬回去了?”
“没有,我父母年纪大啦,总说那边热闹,你也知道纺织厂早就半死不活的,但还有老街坊在,隔三差五要去住,我今天去看看他们。”
说着突然停顿,余光扫了过来,悠悠地:“你要不方便,就把我放前面,不远。”
“我有什么不方便。”
沈若棠抿唇,打一下方向盘。
话里有话,此地无银三百两,两人心里都敲着鼓。
终归还是惦记沈若棠的过去,或者说白文慧的过去,反正都一样,有三个字谁也不愿提,叫做林琼芝。
林琼芝后面会出来,不只是一个工具人女配,她有自己完整的故事线。
薛知寒也有自己的故事。
没有白写的角色,尤其是女性角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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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朝朝暮暮(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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