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本座决心

谢倾安与沈青依各自回宗后,大雨再也没有停过。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六大仙宗在各自域内遍传急令,洪蜚现世,避洪躲灾。

忙碌的世间在几日内清静下来,路上行人稀落,可金玉堂和阿然奶茶依旧挂着营业的牌子。墨辰也说,越是这样的时候,金玉堂越该开张,若是遇到谁家因为这场灾祸断粮断水,起码金玉堂能端出一碗救命的热饭。原想歇业的翟掌柜听说此事后,捋捋胡子把药铺的大门重新打开了。

碧玺的倚翠庄被墨辰也设下重重避洪灵阵,叶惊语本想马上赶到茶庄,却被碧玺一封“别来烦我”的敷衍书信定在原地,哀叹连天。墨辰也无奈,连形容带比划一通,绞尽脑汁向叶老板解释碧玺的灵阵有多厉害,才勉强哄住心焦又失落的怀春少男。

日子又往后推了七八天,山间河川已有倒灌之势,墨辰也和叶惊语的神色愈发凝重,二人的话也愈发少。

天罡阁卜卦算出洪蜚将于十二日后在南海现身,金玉堂的灰鸽传回消息,六大仙宗不少长老仙修已经准备动身,提前到南海布阵。墨辰也不问也知,谢倾安会是那个最先去到南海,以身引洪蜚入阵之人。

奶茶和金玉堂的生意几乎没了,墨辰也却对此很满意,因为这样扶阳村的村民便不必再来竹院制茶,她也有更多时间回玄煞。

毕竟不由殿里还住着一只让人头疼的小凤凰。

随手捡人算个毛病,必须得改。魔尊大人下定决心。

大雨滂沱,破空近日被叮嘱不得离开阿娘太远,只能趴在大殿宽阔的门廊上望着哀延山的方向,馋得口水流一地。

墨辰也对儿子的失落视而不见,独自蜷在幽冥黑曜雕成的高座上,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龙魂血玉串珠,听着滔天雨声昏昏欲睡,麒麟声息不时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冲出不由殿,掺入雨幕中。

魔域内的洪蜚寒症已经平息,但洪蜚还不知在世间何处,人人惶惶不安。自己身为玄煞魔尊,当然应该多多待在这里,以安定人心。

“圣尊。”

有人来到座榻前,铺在墨辰也眼皮上的天光又暗下几分。

她阖着凤眸,含笑呓语:“小凤凰。”

少年已换下那套破烂脏臭到不辨颜色的衣衫,一身黑龙鳞腰封束腰的鹅黄衣衫,马尾高束,发带长长垂下,唇色殷红,黑目漆黑,眼梢不退猩红,正目不转睛地垂头看她。

“本座昨日已帮你驱走所有阴寒,往后伤口都不会疼了。”所以她现在浑身酸乏,冷得厉害,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近日世间有洪蜚作乱,等把这畜生送回昆仑墟,本座便去寻能助你重启神力的灵药。”

少年冷着脸,背后拿出一张银狐绒毛密织的厚毯盖在她身上,犹豫片刻,又往毯下塞进一个温热手炉。

还算有点儿良心。

墨辰也裹紧毯子:“暖和多了。”

少年抱起双臂,口中没好气地嘟囔:“你也知道洪蜚在世,那么大雨,整日还往外头跑,不冷才怪。”

墨辰也揉揉额角:“本座这不是回来了。”

“你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他似乎对此十分不满,“从不用真声说话,连手套都不肯摘下片刻。”

墨辰也挑起眼帘,看他额前碎发被吹入殿内的微风轻摇,并不答话。

“你……是害怕?”少年冷哼一声,不屑道,“有赤瞳鬼玄麟加身的玄煞魔尊,竟然会害怕。”

“是,本座害怕。”或许是替少年治伤消耗太大,精疲力竭的墨辰也竟然承认了,“本座系着血歃死士和雪原冰狼的性命,本座活着,便可以护着玄煞魔域不受旁人欺负。”

“若有一日,仙魔相安无事不再敌对,本座与死士和冰狼的性命不再系于一线,本座或许便什么都不怕了。”

少年垂下头,踱步走到一旁的龙鳞黑柱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殿外延绵天地的大雨。

墨辰也勾勾唇角,实在支撑不住,裹紧毯子重新阖紧凤眸。沉入睡梦的前一刻,她迷迷糊糊想道,不知自己此番灵力大损,能不能在这几日内恢复如初。

离卦象显示的洪蜚现身之日还有七日时,洪水席卷世间。

仙宗掌门坐守宗门,早早有了应对,意将所有洪流引向毫无人迹的南海,以此保证洪蜚被逼跟上。但凶兽灭世之力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个月前尚且热闹安宁的世间,如今变得如同炼狱一般,城郭、村落、街巷,都被滔天洪流变为无尽汪洋。

墨辰也立于云曦南脉山巅,大雨浇透长发衣衫,鬼火缠绕的碧竹梢劈过雨幕,硬生生用灵力在空中造出虚无河道,将汹涌怒吼的洪水引入其间,往南海方向奔去,护住南脉苍生。

冲向落宿镇和扶阳村被引走,竹林小院安然无恙,她闭上眼睛,打开兽感,听到仙宗在想尽各种办法治水,可还是有人不停地呼救、断命,哭喊声与殒命前的挣扎刺耳无比。

原著中的玄煞魔尊为了增长修为魂力,闯入昆仑墟冒险放出洪蜚,为祸世间。洪蜚乃绝世凶兽,魔尊险些遭其反噬,剥离出魂魄里的赤瞳鬼玄麟与其鏖战三天三夜,九死一生,最后在濒死时祭出幽冥之力,召出千万鬼兵,才吞下洪蜚妖力,将之封回昆仑墟。

这一回,洪蜚寒意引发的瘟疫被自己提前掐断,这畜生便不会有原著那么强的妖力,六大仙宗的掌门与长老并非全部是草包,提前谋算布阵,或许能力挽狂澜,无需自己出手。

墨辰也从很久以前,便已不再能看清剧情走向。她掏出谢倾安专程为她留下的灵囊,里头有护身、行路、避疫、辟邪、招财、敛福等等各色灵诀符纸,他塞得满满当当,像是想把她往后余生都安稳护好。

“傻子。”墨辰也轻叹,把符诀灵囊稳妥揣回怀里。

她脱下雪白外衫,露出里头的玄色战衫,而后掏出金箔面具,缓缓为自己戴上。

“一念动,过千里,腾云——起。”

龙吟震天,向玄煞魔域腾云飞去,正值苦难的世间却无人在意。

南海比东海辽阔数十倍,莫说一眼望去,即便是天罡阁所有长老灵力加起来,亦不能探其边境。

卸灵阵本是最常见普通不过的阵法,但若以六大仙宗全部灵力加持,便可能牵制住已经饿了数千年的灭世凶兽,在洪蜚没有吞下瘟疫剥离出的精魂灵力前,把它封回昆仑墟。

只是其中有多凶险,无人愿意提起。六大仙宗长老在此布阵已有一月之久,在岸边搭建起一个个帐篷,整日不歇地无声忙碌,严阵以待。

雨昼夜不分地下着,清晨、正午、黄昏无法分辨,唯有阴郁的天色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青依身着斗笠蓑衣,站在海边,眼神凝在海天相接的天际。她腰间挂着一个绣着桂花的精巧聚魂袋,被小心翼翼地用避雨诀护了好几道。

“沈仙修。”有人远远叫她。

沈青依转过头,抱起手臂:“怎么是你?”

谢倾安大步走过来,摊手浅笑:“阿然吩咐过,让我照顾好你和镇南王。”

“谢仙修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沈青依习惯了跟此人互呛,“以身做阵眼,你要是死在南海,阿然以后可就归我了。”

“呵,呵呵,就算冲着不下桌,在下豁出命也要活着回去。”谢倾安干笑两声,抱紧自己的天水寒,“镇南兄,你的爱妃未免太贪心了,怎么吃着碗里的还想着我碗里的。”

沈青依的神色有些掩不住的甜蜜和得意:“你猜王爷会不会帮你说话。”

暗爽片刻后,她又问:“怎么你知道王爷是百年老鬼,一点都不诧异?”

谢倾安的眼睛也望向远方:“知道他不是人很难吗?我又不是傻子。”

沈青依:“我只是奇怪你既然早已看出倪端,为何不问阿然。”

“为什么要问?”想起阿然,谢倾安的眼底和语调不自觉地添了很多温柔:“阿然的一切,都不需要向我解释。”

沈青依听到这话,小手在蓑衣下轻握住桂花聚魂袋,恰在此时,二人听到远处有人隔着大雨在喊“沈师妹”。

“宗门寻我,许是谭长老的送卦诀传送来了。”她用手抓住险些被风吹歪的斗笠。

谢倾安点点头,以示告别。

沈青依走出几步,又回过头:“谢仙修,保重。”

“沈仙修,藏好镇南鬼兄。”谢倾安隔空做行礼状,挥着手轻松道。

沈青依很快走远,谢倾安望着逐渐涨潮的南海,那巨潮一浪接着一浪,从正面碾压上岸。一条倒霉的小鱼被浪潮掀到岸上,恰巧掉在他脚边,张嘴扑腾着挣扎求生,谢倾安蹲下身,双手捧起鱼身,朝大海走近几步,将鱼送回水中。

沈青依踏入长老议事的雨帐之前,将敛魂囊藏入蓑衣,一同放在门外,悄悄在上头施了锁息诀。确认无人能发觉也无人能拿走敛魂囊后,她才掀开帐帘,看到三个长老正围着矮桌低语交谈。

三位长老听到动静回头,满脸愁容地迎上来。

“青依,你快来看看,谭长老卜的这一卦,到底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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