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的构造很简单，两边的瓦房夹河而建，以水为轴。
是最为常见的江南水乡。
仿佛只有乔堇没有受到气氛的影响，整个人还饶有兴趣看着房屋构造。
小欧从空间里出来站在她的肩膀。
一人一狐完全就像是外来的游客。
季巍盯着凭空出现的小欧好一会儿，觉得有点新奇。
“那个是她养的狐狸。”
许肆好心解释一句，季巍略带震惊，但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看样子乔堇真就是哪个大基地的大小姐。
慢悠悠走到古镇尽头，乔堇停下脚步。
她的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码头。
许肆瞬间明白乔堇的意思：“你想坐船吗？”
坐落在码头的小木船凌乱摆放，有些甚至连船桨也不完整。
按理说之前每艘船都会有一位船夫，现在也都人走船破。
乔堇挑了半天找到一搜还算完整的木船，抬手指了指。
“那就这艘吧，”许肆点着头，“那我们换着划船？”
季巍主动道：“我来划船吧，你们坐着就行。”
他拿起船桨划破水面，不得不说，看样子季巍划船的手艺不错。
许肆坐在平稳向前的小船上：“季叔，总感觉你之前练过啊。”
季巍一笑：“之前出警偶尔会遇到这种情况。”
“你们派出所之前应该挺忙的吧？”
在许肆的记忆里，这种基层派出所基本一天到晚都是警情。
“还好，习惯就好了。”
“辛苦了。”许肆的话中带有一丝敬佩。
季巍倒是不在意：“应该的。”
而许肆只是淡淡摇头：“没有什么是应不应该的。”
这句话让季巍停顿一秒，笑了笑结束这个话题。
恰逢路过戏台，许肆轻轻拉着乔堇的衣角：“那个就是我们逛早市的地方。”
“一般会有很多家早集铺，然后我们买到早点后就会坐在那里听戏。”
像个导游一样，许肆跟乔堇介绍着自己家乡的传统。
就像江南人邻水而居，戏台也是鉴于水上，也算是一种独特情调。
季巍划得很慢，也静静听着许肆的介绍。
说实话他虽然是本地人，但时长忙于出警根本没有机会来了解这些东西。
现在一听也更加感触。
怎么会有人，在自己的家乡成了外地人。
略微垂眸，季巍闭了闭眼无声叹息，好在现在了解也不晚。
等到达另一边码头之时，天空也渐渐暗下来。
许肆看着天：“还是黑的这么快啊。”
“之后会越亮越早的。”乔堇抱着小欧下船，季巍则负责将船固定好。
许肆跟在乔堇旁边：“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睡觉，明天早起吃早茶。”
似乎早就已经定好计划，乔堇没有任何犹豫开口。
听罢许肆和季巍互相望对方一眼。
不是他们想扫兴，而是现在这个情况真的可以允许这个计划顺利执行？
乔堇就当没看见两人眼里的猜疑，哼着小曲往前走。
从头到尾将古镇的住宿找了一遍，乔堇勉强找到一家算满意的。
“这家怎么样？”
许肆抬头看了眼招牌：“邻水房……”
乔堇：“嗯？”
许肆轻咳一声：“乔乔你知不知道之前这种房型，都卖这个数。”
见许肆比了个数字，乔堇眨眨眼眼里有了些光亮。
于是当机立断：“那就住这里。”
邻水房顾名思义，临水而建，只要推开窗便是河水。
一般来说邻水房视野和风景好，在古镇里价格不菲。
秉持着要住就住最好的理念，乔堇挑了一间最大的临水套房。
就这么直接走到房间转了一圈，满意点头：“就这间。”
许肆也很满意：“我刚好也看上这间！”
季巍在后面看着熟练吃霸王餐的乔堇，难免沉默。
今天发生的事都太有冲击力了，他可能得缓缓。
甚至躺下床，还是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
许肆依然，她看着天花板轻轻开口：“乔乔，你睡了吗？”
感到旁边床上的人动了动，随后乔堇的声音响起：“怎么？”
“……没什么，晚安。”
听着乔堇软绵绵的声线，许肆估摸着她真的困了，便没有继续讲话。
但这一觉许肆却睡得并不安稳，毕竟又梦到曾经的许多事。
夜晚的温度转凉，感到一阵凉风许肆直接惊醒。
或许还没从梦中的场景彻底反应过来，许肆习惯性偏头。
看到身旁的床位干干净净，她一惊。
“季叔！”
季巍睡眠很浅，听到许肆的声音睁眼。
许肆脸色有些许慌乱：“乔乔不见了。”
“不见了？”
季巍似乎也没有想到，眉头皱起。
来到乔堇的床边，季巍抬手感受到一丝温度：“还有余温，应该刚刚走没多久。”
“她走的时候你没有发觉？”
“我，我睡的有些沉。”许肆低下头，有些自责。
季巍见状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我估计她肯定还在古镇，一起去找吧。”
“好。”
两人并肩走出民宿，这才发现远方的天空已经蒙蒙亮。
清晨的古镇一片寂静，时间仿佛慢下来。
“季叔，你有没有觉得这条巷子跟昨天不太一样？”
许肆走在青石板上，观察着沿路的店面，疑惑油然而生。
季巍扫视一圈，所有店铺空旷整齐，就像在等待开业。
没错，整齐。
明明昨天路过的时候全是一片狼藉。
两个人第一时间心里知道了什么，很默契的加快脚步。
最终在古镇深处停下脚步，许肆两人站在桥头，怔然望着对岸的身影。
也是在此时一股熟悉的香气飘来，刻进骨髓里的味道，许肆一闻便知道是什么。
乔堇留意到突然出现的身影，对上眼时也没有被抓包的慌乱。
反而游刃有余打着招呼：“早呀～”
本来准备回去来着，看样子自己都不用动身了。
桥那边就是戏台，许肆认出来这是昨天自己告诉乔堇吃早茶的地方。
眼眶莫名有些湿润。
很难想象，她还能在江南早起吃早茶。
明明这在以前是家常便饭，现在却成了奢侈。
这一切还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季巍从刚才开始便沉默到现在，他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指尖却微微颤抖。
看着桌上的红茶，茶面还倒映着自己憔悴的脸。
“来了就坐，刚好就可以开饭了。”
乔堇的声音又将季巍拉回现实，他回神，发现她已经自顾自坐在凳子上拿起一个生煎包，直直送入嘴里。
鲜嫩多汁的内陷入口即化，整个口腔都充满香味，乔堇舒服眯了眯眼睛。
许肆在一旁看着乔堇，知道这都是她的手笔，眼睛痒痒的。
“眼泪要掉进粥里了哦。”
乔堇的声音幽幽传来，许肆这才意识到自己脸颊上的泪痕。
一包纸巾出现在自己面前，乔堇似乎只是随口提醒：“不要浪费食物。”
“抱、抱歉，”许肆吸了吸鼻子，“好久没吃了还有点不习惯。”
有一瞬间时空错乱感产生，叫卖声、快板声、交谈声……不绝于耳。
真是怀念啊，上一次吃早茶，这里还不是这幅样子。
季巍安静吃着，忽而想到什么，鼻子也难得泛酸。
最后一次吃名义上的早餐，他的身旁也是两个人——
“季巍。”
“到！”
“他们俩人呢？”
“……”
自己隐忍颤抖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报告，在最后一批疏散游客的时候，留在了丧尸堆。”
看着昔日的搭档一个一个离自己离去，有些时候季巍总想，当初留在丧尸堆的为什么不是他？
‘季哥，能不能替我捎个话，我其实……’
‘季哥，一定要活下去啊。’
‘要是我们都全军覆没了，辖区的老百姓可怎么办啊。’
……
是啊，可是他必须活下去。
辖区还需要他，城市还需要他，因为他们是人民警察——用一身藏蓝，守护一世繁华。
毕竟大家都想走在阳光下，但总得有人站到黑暗里，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来做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吧。
但梦魇烦身，脑海中的声音不断重复，如果当时他速度再快一点，枪法再准一点，是不是就能救下更多人。
哪怕一人呢，也比现在强。
筷子逐渐被捏紧，季巍手上的粥许久没有动口。
一顿饭下来各怀心事，乔堇怀里抱着小欧，手上吃饭的动作不停：“确定吗？”
“确定，他们估计是来进货的，但看你不在就走了。”
小欧抬起脑袋不知道跟乔堇说着什么。
若有所思点头，乔堇淡淡嗯一声。
小欧：“乔乔，你要怎么处理？”
乔堇喝了一口粥，对此并不关心：“等回去再说。”
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怎么玩，工作什么的先放在一边。
摸了摸小欧的头，乔堇往嘴里塞一个糯米团子。
此时许肆出声：“乔乔，你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吗？”
乔堇歪了歪头：“还没有，平时其他人都是怎么玩的？”
许肆微顿，原本以为乔堇把行程都安排好了来着。
“我、我其实也不太了解，平时这边好像就是逛古镇？”
这下两个女孩纷纷看向另外一人，季巍被迫接受到两人的目光。
他大脑飞速运转，最终只能苦笑：“抱歉，我平时忙起来也不关注这方面。”
气氛安静一会儿，乔堇边吃边想：“那就再这里多待几天。”
许肆：“诶？不去其他地方了？”
乔堇往椅背上一靠，手里端着红茶：“这里清静。”
许肆点点头。
也是，要说江南哪里好，这里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那我们可以等晚上出来看夜景诶。”
许肆习惯性开口，整个人鲜活了不少：“就是等到傍晚的时候，古镇一般会统一亮灯，那个时候站在桥上，可以看到……”
忽而她顿住，想到什么令许肆沉默几秒，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忘记现在是——”
“这个提议不错。”
乔堇笑眯眯打断，直接肯定了这个想法，“那就等晚上再出来。”
季巍见状开口想要提醒，但看着乔堇脸上的笑容又不想扫兴。
而乔堇似乎知道他们俩要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安心。
“放心，我保证能准时亮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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