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盛总”

年会两天一夜,居安包了一整个度假酒店,在漫天雪花飞舞的森林木屋,杭城在第二场冬雪中迎来了热烈又充满希望的2015年。

杂货部自成一派,没有和其他家具部门打成一片,几个人温泉泡汤,篝火晚宴,火树银花……将放松与享受释放到最极致。

夜晚,杂货部成员在湖边包厢吃吃喝喝,秦朗不在。一月份杂货部不需要像其他家具部门去欧洲参展,他给自己放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年假,直到农历新年后的元宵节,也就是三月初才出现在办公室。

陆晨一月份收获颇丰,拿到了一次性发放的提成,但是在拿到额外的奖金3万的时候她还是吃惊不少。她加入居安半年,这比秦朗招聘时候承诺的新人第一年十万,甚至家具部新人第一年12万还要多。奖金到账的那一刻,办公室传出几声尖叫,陆晨料想其他同事应该发得也不少,他们的兴奋与激动都写在了脸上,Bonnie脸上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的天平原本摇摇晃晃,这笔奖金像个很有分量的砝码,也让她坚定留在此地放手一搏。

也许,秦朗不算是个“勤劳”、“拼劲”的上司,可他真的算是一个包容,会为员工争取福利的上司。难怪面试那天,前台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那段时间,报纸上年终奖是个大热的话题,同时还衍生了一个话题供大众选择:职场上,你喜欢家庭出身贫寒的上司还是家境优越的上司?同年上热搜的还有另外一个话题:某外贸公司招业务员的时候,老板大声对人事说你招几个农村的,敢拼敢闯的……

这两个议题也在杂货部内部商讨许久,大部分同事给的回答是更偏向家境优越的上司,同时也自检了家族往上三代其实都是农民。

一二月份是生意淡季,他们等待放假,等待团聚。

农历新年前几天,陆晨就回了台城和爷爷奶奶相聚,杭城的高铁在那段时间可以说是一个“史诗级别”的拥挤,陆晨没有办法带一盆春兰回去,估计还没上高铁就“片甲不留”了。

除夕那天,杂货部的群聊突然热闹了一阵,陆晨发现的时候只看见各个同事夸张的跪谢表情包,每个表情包都弹出了“谢谢老板”这四个字,陆晨往前一翻,原来秦朗发了红包,陆晨点开了这个红包,“开”这个加粗的字体映入眼帘。

点?还是不点?

每个人都在道谢,自己也点这叫随大流。点吧,陆晨随即手指一按,红包打开显示1613.8元。陆晨吓一跳,这也太多了吧。她再看了一眼列表里其他人的手气,好家伙,每个人都抢到一两千的样子,这是发了个10000元的红包么?

这下子必须要表示感谢,陆晨梭罗了自己保存的表情包,最后选了一个卡通猫咪作揖状的动图表情,一作揖就蹦出两个字“谢谢”。

陆晨在想要不要发点文字表示感谢,Linda,jessica, Bonnie 她们都有发文字加EMOJI表情的感谢话语。于是,陆晨编辑了一句:谢谢秦经理,祝你新年快乐,阖家幸福。

编辑好,陆晨觉得不够生动,又配了三个烟火的小表情发了出去。

秦朗这边,整整三大桌家宴,满满当当全是亲戚。他在餐桌上看到这一条信息真是哭笑不得,这也太官方了吧。

这个时候Henry发了个哭唧唧的表情,截图了红包页面,还红色箭头加粗指示自己手气最差,只抢到73.3元。

随后是Albert,Linda,Simon无情的嘲笑。

秦朗见状,又补了一个红包,显示Henry收。

陆晨看到Henry秒收,发了好几串谢谢的表情。Henry沉默寡言,很少发表情包活跃群组气氛。陆晨实在好奇,点开一看,哇~秦朗又补了一个2000元的红包给Henry。

真是大方。

这样让手气不佳的人也不至于懊恼。新年,图的就是其乐融融。

秦朗和爷爷这边的亲戚聚餐,这次聚餐多了几位好些年没有见面的亲戚。爷爷还有个兄弟叫盛青夫,这次难得伯父盛秉,堂哥盛霖都从B市赶过来聚餐。

盛秉那一辈在上个世纪由于工作的关系就举家迁去了B市,早些年还靠着写信、电报、寄照片等方式与老家亲戚保持联系,后来几次搬家也就逐渐与台城这边的亲戚断了来往。至于堂哥盛霖聪明睿智,世纪初就去M国留学,学成在当地一家颇有名气的家具集团从业十年。

这种大集团公司员工抱团严重,高层固化难融,留学生进去只会被分配到基层的文件操作,出运管理、后台客服等简单繁琐的文档处理岗,很难从底层升到核心管理层中去。盛霖就是在这样排外的环境中用了十年的时间从文件操作员一直做到国际贸易部主管,最终在升Vice-president的进阶中被内斗出局。

十年心血,功亏一篑。

老话说“下山容易上山难”。其实,下山又何尝不难。

盛霖与承载了极端忙碌日子的办公桌告别,曾经,他在那工作到夜里两点都是常态。他扔掉了日历,归还了公司配备的车,卖掉了房子里的所有家具,客厅里摆放的冬菊,一直绽放到他离开那天。

席间觥筹交错,秦朗这边对于这位传闻中的伯父,堂哥关怀备至,一听闻盛霖有十年的MN Furniture Designs的工作经验,并且升至国际贸易部主管,盛梓华灵机一动,眼下壁炉部业务员已经组织恰当,正缺一个得力的经理,这不正是踏破铁鞋么。

海外履历优秀,业务娴熟,英语流利,连样貌都颇得上天垂爱,沉稳俊朗得体。

形形色色,盛梓华见过太多,言谈举止他就能看穿一个人,这是一位有阅历的老板在腥风血雨中的商场中养成的老辣的眼光和精准的判断力,他断定这就是壁炉部最合适的经理人选。

其实,盛梓华还有一个担忧,桌子部和柜子部两大头部部门的经理走得太近了,有些传闻落入了他耳中,只是两名老将跟随他多年,他不能这个时候走马换将扰乱人心。壁炉部必将在十年之内成为居安的又一主力部门,他需要一位新鲜血液,一位得力又有能力的同时还能站在他自己这边的新人。

日后若真的三足鼎立,那也可以互相牵制。

就像一个公司的发展不能只依靠一位大客户,若有一天这位客户销售不好减少下单,那么工厂也必将损失90%的生意以至于最终也破产。

就像一个公司的发展也不能只依靠一个主力部门,若有一天这个部门的主管跳槽带走了客户源,那么工厂也必将自损八百。他吃过亏,他不能再犯这个错,他要预见性地在排兵布阵前就规避掉这个风险。

今年,居安业绩上升不少,这是一条螺旋上升的公司发展必经之路。

是“居安”,就越要“思危”。

盛梓华看了坐在旁边的儿子一眼,这个他愿意百分之一百二委以重任的最佳人选,他的成长速度没有想象中快,他此刻正在看手机,手机页面花里胡哨的好多猫头狗头。

哎!

于是,当场盛梓华了解了盛霖的近况后就热情地发出了工作邀请。

盛霖只表示刚回国,对于国内的情况还不甚了解,先考虑一段时间,如果有意向会在元宵节后到贵公司拜访。

三月如期而至,壁炉部团队很快组织了起来,空降的新任经理34岁,身形修长,五官深邃,是很长一段时间各大部门的饭后谈资,不仅是因为他过于优秀的履历和俊美的外表,还因为,他的姓,他姓盛。

盛,在居安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有人说他的眉眼之间有点像盛总,有人说这位天降是居安未来的接班人,有人说他就是盛总的儿子,更有甚者说盛总十楼的办公室有个和十岁小男孩的合影,长开了就是盛霖的模样。

于是乎,私下里盛霖已经在居安有了新的称号:小盛总。

这些讨论杂货部自然也会有,那会谁也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壁炉部经理。但是有一天杂货部对于这位新晋经理的口头讨论又戛然而止。因为,壁炉部安排在了5楼,和杂货部同楼层。6,7,8楼已经被其他主力家具部门占据,只有5楼还有一个独立的大空间可以供给壁炉部成员办公。

杂货部在南,壁炉部在北。中间是大会议室和各VIP小会议室。

于是乎,三月初,一批批崭新的办公家具搬运而来,杂货部也跟着叮呤咣啷地响了两周终于清净。

杂货部众成员也在那一天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盛霖。

盛霖在杂货部的亮相颇有种辣妹子的感觉,只闻其声,再见其人。

“你好,请问我们早上九点可以用大会议室开会么?请问你们有约么?”

这声音也太板正了吧!

Linda打着哈欠回头说道:“用啊,随便用。我们不怎么开会。”

随后一抬头,天呐,老天是独自给他打了专属的一道光么?

杂货部其他成员也回头看了一眼何方来人,一张张脸写满惊讶与心动。

盛霖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盛霖,盛开的盛,甘霖的霖,刚好我出生那天下了场雨。我是壁炉部经理,我们团队在你们后面办公室。以后可能会经常用到5楼的大会议室,请多多关照。”

盛霖离开,一张张脸还目瞪口呆。Simon提着早饭迟到而来问道:“怎么了,一个个的。”

Linda内心万马奔腾,说了一句:“你们说,我现在还可以转去壁炉部么?”

Bonnie也是低语了一句:“怎么年前就没有坚定一点转去壁炉部当文员呢?”

Jessica不为所动,“男色时代看看脸就好,关键时刻咱们女人还得自食其力。”

陆晨则是歪着脑袋说:“我觉得他长得也不像盛总啊。”

秦朗这时候刚好进门,看着一张张七倒八歪的杂货部面孔,问道:“谁长得不像盛总?”

陆晨说:“小盛总长得不像盛总。”

秦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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