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看了一圈问道 ：“都在？是现在开会还是明天开？”
“现在，现在。”众人异口同声，这关系着早点知道年底能拿多少可不敢怠慢，加班开会也心甘情愿。
于是杂货部临时集体开了一场会。秦朗没有太多铺垫，直接宣布今年所有业务的订单提成会在一月中之前一次性发完，另外三月份部门会集体出国旅游，同时过年前还会有额外奖金发放，三到十万不等。此外，杂货部成员明年所有人底薪增加五百元每个月。
这一条条的劲爆信息让每个成员眉开眼笑，陆晨也不例外。在涉及福利、薪酬这方面，居安真的毫无诟病，令人心安。
Albert沉不住气问道：“老大，那壁炉部是怎么回事？”
消息够灵通。
秦朗细心解释：“公司新成立的部门，样品已经打好三月份就会参展。这是明年的大方向，公司会立刻组建十到十五人的壁炉部，社招和内推同步进行。怎么，你们有人要去？”
杂货部成员听此脸色各异，秦朗有些出乎意料，他原本以为部门人员应该是“情比金坚”。
Linda率先发言，“老大，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问下，壁炉订单提成多少？也是百分之一？”
秦朗一怔，这个心思不言而喻。他清了清嗓子，“还没有细到这一步，我猜测是一样的。如果有进一步消息，我再告诉你。”
Simon一个眼神望向Linda，似乎在说“你太明显了”。
“所以，你们有谁想去壁炉部？”秦朗扫视一圈，最后不放心地把目光定在陆晨的身上。
新的部门固然令人心动，陆晨确实有些蠢蠢欲动，她也懂Linda的这份心思。壁炉货值大，假设三百美金一件，一年卖出一万件壁炉，那就是三百万美金的订单量。这不比留在杂货部卖万把个首饰盒，烛台，托盘，相框强得多？
杂货部，货值低，即使走量也不走价。
可是，陆晨没有说服自己现在转部门，毕竟这次的参展结果证明她也确实不是个紫微星，只是交出了一份可以打七十到八十分的成绩单。
如果有一天，陆晨可以跳到家具部，她希望“名正言顺”，她希望“学而优则升”。这次错失K store，总觉得有遗憾。杂货部这条路不会是她的终点。她开了个头，她希望再走一段。如果可以接进一个大客户证明她的能力与希望匹配，到时候再潇洒转身。
于情于理，既是成长，也是蜕变。
陆晨没出声，秦朗倍感大大地意外。
成熟了，丫头。
不枉入职半年我为你争取了年底三万的奖金。
“秦，秦经理，我想问一下，壁炉部缺文员么？”
Linda本来犹犹豫豫，一听Bonnie的问话，顿感诧异，直接说道：“你疯了！杂货部业务员不好么？你想转文员？”
Bonnie不安地低下了头，没有回复。
曾经，她是父母，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毕业后顺利加入居安，可是快三年了，她的业绩始终上不去。不管怎么努力就是收效甚微，她始终是杂货部业绩垫底的业务员。
在入职第二年接到四十万美金订单的时候，Bonnie和自己说第三年能不能有所突破。结果今年，一个月比一个月萧条。看着有眉目的客户就是毫无进展，合同发过去就是石沉大海，样品寄过去也杳无音信……每个月最害怕的就是30号交报表的那天，毫无疑问，她又是最后一名，甚至有好几个月业绩都是零。
慢慢地越来越没有信心，也不再和家人提起业绩，也不再和同事说起目标，因为太遥远太天方夜谭了。
很困难，很迷茫，坚持不下去，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好像始终就是差那么一步，曾经她是班里的第一名啊。
更何况，陆晨今年加入才半年的时间，业绩已经超过了她。
是不是自己的性格，为人，其实并不适合做一名业务？
秦朗有所了解，他再次确认，“你想转文员？”
Bonnie的手在桌子下抓着衣角，越抓衣服越拧巴，种种思绪浮上心头。
坐在旁边的陆晨见状，说道：“秦经理，让Bonnie再想想，说不定等下个月奖金到手，Bonnie觉得还是杂货部最好，最有人情味。”
秦朗单挑右眉看着她，似乎在问“是么”？
新鲜，什么时候杂货部在你眼里有人情味了？随后他正色道：“不管是转部门还是转岗，杂货部来去自由。但是，任何决定一定要基于你们已经考虑成熟的情况下。如果有想法，写申请表给我。”
Albert, Simon赶紧站队，异口同声：“我们俩就呆在杂货部跟随老大，哪儿也不去。”
“嘴甜！”秦朗轻笑了一声随后解散了会议。
会议刚结束，几个“随性派”赶紧撤离办公室。陆晨看见了Bonnie本想和她沟通换岗的事情但见她眼睛发红，想想还是算了继续埋头工作。
出乎意料的是秦朗结束后并没有离开办公室。
陆晨不管他，继续留在办公室干活，离月底只有几天时间，有个意向客户给了款式和数量，争取今天发合同过去能赶在圣诞节假期前确认好订单，这样今年的业绩还能多个几万美金。
突然，秦朗从办公室出来，看了眼陆晨和Jessica, 又退回了办公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晨：“……”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见上司加班，估计像他这样的管理层，盛总给的奖金不会少。
过了一刻，秦朗再一次从办公室探头，又看了眼陆晨和Jessica, 又退回了办公室。
这下Jessica也按捺不住，问道：“秦经理探头探脑的，你看见了么？”
陆晨直言不讳，“估计大老板给的奖金多，他这几天多表现表现吧。”
额……Jessica语滞。
过了会，Jessica伸伸腰按了按肩膀也拎着包走了，“回家，回家。你也早点回去。”
陆晨笑了笑，“我发完这份合同就走，我住宿舍。”
“还是年轻啊。”Jessica随即消失在办公室。
过了三分钟，秦朗再一次探了脑袋出来看了眼办公室，然后踱步过来，倒也没有立刻站在陆晨身边，反而是在几个业务的工位处转了转。
陆晨腹诽：天哪！上司转性了！不仅加班，还关心起员工手上的待处理事项，到底大老板开会承诺给他多少奖金？他在大老板那呆了一下午？难道是二十万？
可是他G市中心地段有房！二十万就打动他了？太匪夷所思了！
秦朗看着陆晨的电脑屏幕微微皱眉，为什么她要在合计那里手输200000？他不由地开了口，“嘿，你这里合计拉一下公式，不是二十万，这笔订单应该是两万五美金左右。”
冷不防的，陆晨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
陆晨赶紧下拉合计公式，做好合同金额，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发了邮件出去。
陆晨关了电脑，见秦朗还在办公室，困惑地问：“经理你还有事？”
秦朗连忙否认：“没。”
这是唱的哪出？陆晨摸不着方向。
她向秦朗确认，“那我走了。灯留给你关？”
秦朗略微踯躅，“额……有点事。”
“什么事？”
“G市的时候，你的花散了，我托人带了两盆春兰。”
陆晨：“？”
秦朗又光速否认，“我朋友送我两盆春兰，我家不方便。你要是方便的话，我送你。”
陆晨迷茫：“春兰？这个要怎么养护啊？”兴许爷爷会喜欢，刚好年底可以带回家给爷爷。
秦朗连忙解释：“光照，浇水，施肥，温度，不难，我一会告诉你。现在在我车里，要不和我下去？”
“也行，我先放宿舍。”
秦朗建议：“那先到我车里，我开到宿舍那边。”
陆晨没犹豫：“好。”
说罢，两个人按了电梯去了负一楼。前面对话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等两人一起处于密闭狭小的电梯内时，突然两个人都感到了一丝别扭，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说不上哪里反常。就是突然觉得奇怪，很奇怪，好像电梯里的空气混杂了香水和泥土的气息，很迷惑很违反常规的交织。
秦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下午在老爸的空中花园那务农过久以至于失去嗅觉。
陆晨开始怀疑是不是谁打翻了一整瓶香水在电梯，阿姨是不是又拿消毒水清理了电梯。
总之，就是很奇怪的气氛，不知道是空气，还是内心？
等陆晨坐到秦朗车子的副驾驶位置的时候，突然知道为什么别扭了，好像暧昧了，这个距离，这个场景，她的手肘离秦朗可能只有十公分。这是他的私家车，内饰干净整洁，像是有股某种青松的味道，很舒适好闻。
等秦朗将车开到宿舍楼这边，他下了车，打开后备箱，确实有两株盆栽，包裹得很严实。
陆晨见状问道：“我在五楼，要不一人搬一盆上去？”
秦朗果断拒绝，“不，我搬两趟，你带路就行。”
“好。”陆晨也没觉得不妥。
于是，陆晨前面带路，秦朗搬着一盆春兰进了电梯。等到了宿舍门，陆晨还没开门，秦朗又跑下去搬第二盆。
陆晨赶紧开门开灯，小小宿舍前段时间拾掇过，清新雅致，可以见客。
很快，秦朗将第二盆植物也带了进来，问道：“放哪？”
“放沙发旁的边桌上。”
“好。”
秦朗将植物包裹的防护小心地撕开，春兰现了真身，花苗壮实，花苞鲜活，株型优美，连盆景也别有一番味道。
待秦朗忙完，陆晨赶紧从饮水机上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
秦朗没有接，说道：“半阴半阳最好，避免阳光直射，温度15到25摄氏度，冬天就放室内不要低于5摄氏度，冬天少浇水，十到十五天施肥，肥料我下次配好带给你。”
陆晨的热水还在手上，手还悬浮在空气中。秦朗说完就超光速地离开了宿舍还带上了门。
陆晨：“……”
陆晨放下水杯，跑到阳台开了窗，只见秦朗将车子的后备箱关上开出了宿舍楼。
陆晨不禁心想：这个人，今天也太反常了吧！
秦朗则是内心打鼓，“好险！”
也不知道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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