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樱的手被面前的人抓住,不由脱口而出道:“你真的,是阿瑶吗?”
暗夜静地似乎能听到花朵绽放的声音。
“是。”沉清瑶声音微微。
一字出口,眼眶湿润。
她本来也没想瞒着他,只是第一次来时,见他那多疑的样子,她就知道,不管她说“是”还是“不是”,他都不会信。
沉清瑶胸中涌起剧烈的绞痛,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这般多疑的模样。那个天真又赤诚的少年,怎么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沉清瑶转过头来看着他,南宫樱一时间慌了神。
“骗人!”他甩开沉清瑶的手,转身又倒回床上睡去。他背对着窗户,将被子堆在自己身后,只盖了一个小角。
沉清瑶倒也不争辩,她将自己的被子也堆在他的被子上,挡风。
她躺着看了一会儿月亮,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在院子里住下来,第二日莫沾一便派来两个侍从。一个就是之前的丁囩,还有一个据说是她的同族丁禺。
面上说是来照顾沉清瑶和南宫樱,可是照顾人哪里需要派灵力修为这么高的妖?
夜半,沉清瑶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南宫樱在修炼灵力。她赶紧将眼睛闭上,假装已经睡了过去。等南宫樱结束躺下后,她翻了个身。
南宫樱转头看了她一会儿,眉头微微一皱,也睡了过去。
沉清瑶也想偷偷修炼,白天被丁囩丁禺盯着,不得一点儿时间,现下南宫樱还没完全相信她,她也不好晚上和他一起练。
最重要的是,她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灵墟了。
难道又被人锁起来了?
她本想去问问小戎,可是因为那李茸烟在沼椯子面前嚼舌根,她现在想见小戎变得难上加难。
白日里,沉清瑶突然说要自力更生。
她先是叫人帮她弄来了许多鸡养在院子里,接着又叫人搬来一个大水缸,说要养鱼。
她让丁囩丁禺再去弄些鱼回来。
两人带回两条锦鲤,沉清瑶气得眼毛金星。
“我要的是,能吃的鱼……”
最后,缸子里都是些灰不溜秋的鱼,显得那两条锦鲤十分突兀。
丁囩本想将那锦鲤扔了,沉清瑶有些不忍心,“虽不能吃,图个乐也行。”她说着,将手里的鱼食撒在水里。
那些鱼争相抢鱼食,她徒手一捞,便捞起了一条又肥又大的。
沉清瑶将鱼拿去厨房,她要自力更生,她要做饭,养好阿樱和自己的身体。
院子里新来的鸡叫地南宫樱睡不着。他在房间躺着,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烟味。
走出房门一看,滚滚的黑烟正从厨房里冒出来。
这是要烧了房子?
他赶紧跑进厨房里,只见那姑娘正一边咳着一边捣鼓着烧火的炉灶。
他两步跨过去,看了一下里面的柴,抽了几根出来,扔到了外面的院子里。接着,又拿着一根细木棍子在火堆里捣了又捣,火终于燃起来,屋子里的黑烟也散了许多。
南宫樱长叹一口气,走去窗边,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他背后传来了一声小小的“谢谢。”他回过头去,那姑娘头发凌乱,脸上都是烟灰,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他无奈,转身走到锅炉旁,掀开盖子。
冰冷的水里面躺着一条翻着白眼的鱼,像是要瞪死他。
“你这是?”南宫樱疑惑。
“给你熬鱼汤啊,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熬鱼汤?
南宫樱又低头看了一眼,那鱼依旧满怀恨意地瞪着他,尾巴一弹,似乎要翻身遮住自己已经翻起来的白肚皮。
南宫樱被溅了一脸的水。
“算了,你出去吧,我来做。”
沉清瑶看了看南宫樱,又看了看锅里的鱼,赧笑着:“那……那好吧。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必。”
沉清瑶点点头,脱下围裙。她将围裙递给南宫樱,南宫樱摆摆手。
“去让院子里那几只一直叫的鸡闭嘴吧!”他说道。
“行……行!”沉清瑶随手将围裙放在旁边的木架上,欢快地跑了出去。
南宫樱将锅里的鱼捞起来,他听见一个极其微小的声音飘在走廊上:耶!可以吃阿樱做的鱼汤咯!
鱼又从他的手上滑到锅里,翻起白白的肚皮。
南宫樱看着觉得好笑,对着那瞪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说怎么会有人直接把你摔地半晕就扔进来煮呢?”
他将鱼杀了,洗净,重新放回锅里。
好在,院子里的吵了一上午的鸡终于消停下来。
下午,南宫樱路过鸡栏时,顺道瞥了一眼,没想到那些鸡竟然一个个倒在地上!
南宫樱大惊,这不会是全都死了吧?
他随手抓起一只,却见鸡的喉咙上卡了一个石子。
原来沉清瑶趁着鸡张嘴大叫时,抓起一把石头了扔过去。石头卡在鸡的喉咙上,鸡没了声音。可这吃饭总有东西卡着脖子,这鸡便开始摆烂了。
南宫樱扔下手中的鸡,陷入了沉思。
这方法……他太熟悉了。
她到底是谁?
日暮时分,他回到房间,窗台上的一个花瓶映入眼帘。
花瓶里面插着一支樱花。
美丽、繁盛、绿地深浅不一。
南宫樱的眼眶湿润了,他知道,这支花永远不会凋谢。
那个中午大口喝着鱼汤的姑娘,安静地站在窗边,看着树隙里的落日。
日暮的温柔笼罩着她,像是她在发光,而非太阳。
南宫樱感觉手有些发抖,他缓缓地走过去,生怕惊醒她一般,缓缓走过去。
一双瘦弱的手轻轻地环在了沉清瑶的腰上,那怀抱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他搂着她,胸膛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夕阳在她眼里照射出晶莹的光,那人的头放在她的颈窝里,声音颤抖地说道:“阿……阿瑶。是你,对吗?我知道是你。”
沉清瑶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搓了搓他头发。
“是我,阿樱。”
南宫樱的头在沉清瑶的颈窝里摩挲,拼命闻着她身上草木的香味。
沉清瑶转过头来,嘴唇轻触南宫樱的额头。
南宫樱忍不住啄在沉清瑶的脖子上,沉清瑶感到身体一阵酥麻,将身体侧转,搂住了他。
她这才发现,他已经瘦地如纸片一般,抱在怀里都显得空落落的。
沉清瑶心中涌起一阵痛,阿樱……
南宫樱顺势向前一步,他的手放在她的腰后,将她往自己的身上一推。他与沉清瑶紧紧贴在一起,他看着她的眼睛,两人双颊发红,心潮澎湃。
南宫樱微微向前,将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夕阳的光洒过来,太阳从两人的鼻尖渐渐滑下去。直到太阳隐藏在山野里,他们依旧在忘情地亲吻着,就像是,要把彼此融进自己的血脉里。
夜空变得深蓝,窗外有凉意袭来。
南宫樱一手搂着沉清瑶,一手伸过去拉上窗户。随后他一把横抱起沉清瑶,三两步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
沉清瑶眼色迷离地搂住南宫樱的脖子。
南宫樱感觉自己□□焚身,他在床上近乎疯狂地亲吻着沉清瑶。他紧紧地拽着床单,两个手臂上青筋暴起。
沉清瑶此时已软地像一滩水。
交织,缠绵。
突然,南宫樱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一般,逼着自己离开了床。他呼吸急促,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沉清瑶有些疑惑地坐起来,阿樱?
南宫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慌慌张张地跑出房门。
“咕咚”一声响。
南宫樱跳进院子后面的池塘。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将整个脸泡进去,让凉水穿过他的身体。
沉清瑶听见声响,赶紧下床。她整理好衣襟,手里拿着一件干衣服,也跑去了后院。
“阿樱,你怎么了?阿樱?”沉清瑶对着池塘轻声喊道。
池塘里只是在不停地冒出泡泡。
“你快上来,会着凉的。”
池塘里冒起了更多的泡泡。
沉清瑶见他不愿意起来,也不再叫他。她把干衣服放在池塘边,把池塘留给南宫樱。
月至中天。
一个头终于从水里冒了出来。
南宫樱大吸了几口气后,呼吸终于便变得平缓起来。他游回池塘边,在月光下将那件已经染了些许夜露的干衣服套在了身上。
他缓步往回走,忽然听见树上冒出来一个声音:“终于舍得起来啦?”
南宫樱被吓了一跳,他转身找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沉清瑶却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她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回去了。”
她理所当然地牵起他的手,两人一起走在月光中。
一阵云飘过,遮住了月亮的光,星星变得耀眼。
洗完澡后,南宫樱熄了灯躺回到床上,沉清瑶已经有些半梦半醒。
夜风吹进来,有些凉。他小心翼翼去把窗户关上,又轻轻的将她身上的被子理了理。
南宫樱一手撑着床,斜靠在床上。他眉间微蹙,眼眸如水,他看着眼前的人,脱口而出道:“阿瑶,真的是你吗?”
就算他看见她耳后的痣和腿上的疤,就算他闻到她身上的草木香味,就算他发现她不会做饭但会用石子让鸡闭嘴,就算他知道那装着樱花的花瓶就是逢春瓶,而逢春瓶在阿瑶的锦袋里,那锦袋,这三界只有他和阿瑶才能打开……
就算,他已经吻了她……
他还是觉着这像是一场梦,不真实的梦。
沉清瑶微微睁开眼睛,又闭上,她一手将他揽入怀中,迷迷糊糊地说道:“樱公子欠我的,一百三十瓶,樱花酿,难道是要赖账?”
南宫樱的记忆飘回到不寿山:樱花树下,东南侧,一百三十丈深的地方,埋了一百三十瓶樱花酿,是我一百三十岁生辰时所酿,连猴子都不知道,姑娘若是喜欢,也可以取了喝去。
这是他对沉清瑶说过的话。
那时的他一心求死,以为没有来日。
“怎么欠你的东西记得这么清楚?”南宫樱轻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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