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没想到的是，网上还真找不到一条证据能证明《电话》发表时间在《未接来电》之后。
原因很朴实，《电话》数据惨淡，连盗版网站都不屑用爬虫搬运，要是没有这次爆料，大家还不知道这本书存在。
用时间线索自证清白的办法失效。沈研又去翻了《电话》每章发表日期，无一例外比《未接来电》提前一周发表。
事情有些麻烦了。
对方来者不善，做了万全的准备想要给三月一泼脏水。沈研开始从头思考渡光和绵羊的计划会在哪些地方露出破绽。
手机屏幕一亮，是郁清的电话。
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见郁清沙哑但急切的声音：“沈研！我休息得差不多了，马上就可以复刻《未接来电》！对不起，如果不是当初我执意想要让这个时间线的人看到你上辈子的作品，你现在就不会被指控抄袭！”
看郁清那么着急，沈研反倒冷静下来：“不用，你安心养病，他们想造谣，拿什么借口都有可能。《未接来电》后续章节不着急发表，即使现在发出去也会被读者指控我们意图掩盖抄袭的罪名。”
听了他的话，郁清脱离身为沈研狂粉的心态，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站在平台老总立场向沈研提出建议：“走法律程序吧，第三方介入彻查渡光是否改过数据，砚清有能力保障每一位作者的权益。”
沈研沉默了，他知道这是最公正的解决办法，但它解决事情的速度无法保证。网民们只在乎自己看到的事情一角，等到法院判决书出来，他们早就替受害者翻篇了，不明真相的人依旧会留有三月一抄袭的印象。
郁清说完也跟着沉默，他当然明白其中弊端。三月一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口头上的支持，有力的证据胜过一切雄辩。
“挂了，你好好休息。”沈研似乎没被网上的舆论影响，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听得郁清眼眶一热，心疼又自责。
为什么砚清不能飞速成长起来？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真正配得上三月一的平台？郁清恨渡光的针对，更恨自己的无能，急火攻心逼得喉咙疼得咳嗽起来。他用纸紧紧捂住口鼻，手上暴起条条青筋，避免发出声音引来房间外父母的担忧。
现在的他能为沈研做什么？
郁清退出备忘录码字界面，应用商店下载渡光并注册了一个账号，搜索框中输入“绵羊”，点进他的作者专栏，从第一本开始阅读。
《未接来电》目前更新了44章，《电话》则更新了37章，除此之外绵羊还写过两本总共70多万字的小说，郁清准备用自己强悍的记忆力与理解力窥破藏于文字下的破绽。
夜静悄悄，他披着被子挑灯夜读，压抑的咳嗽声不能削减眼中熠熠光芒。
第二天清晨，砚清官博发出了一条公告，开头就是一张更加全面的调色盘，条理清晰列出了绵羊哪本哪章哪段分别融了哪些作者的作品。不光是三月一，连子禾、后见鲨这些大家熟知的作者都被他融过，言简意赅证明了绵羊根本不是什么可怜的受害者，而是个剽创意剽描写的惯犯。
在最受争议的发表时间方面，砚清同样有办法证明。要知道，《电话》不光融了三月一的《未接来电》，还融了子禾的《叩灯寻路》，就算绵羊早于三月一发表，他也不可能早得过七年前就发表《叩灯寻路》的子禾。《电话》和《未接来电》停更在同一天却比《未接来电》少了七章的内容也足够可疑。
公告的最后，砚清强势表示会对造谣者和抄袭者追究到底，还三月一清白。发完这条，官博还@风鬼，心平气和地提醒他好好说话，手滑就医院看看，不该带的节奏别乱带。
砚清如此霸气的护犊子行为，看得吃瓜群众唏嘘不已，归属于砚清的作者们感觉倍儿有面子，外站的作者们则在想象如果某天自己也遇到了一样的事，现在待的平台是否会像砚清一样维护自己。
季长云上网冲浪速度快，她很快点赞并转发了砚清这条动态，并表示自己曾当面看过沈研码字，他这人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想不到就彻底不写，要多潇洒有多潇洒，绝不可能抄袭别人。
象征权威的子禾老师都发话了，书友们还有什么不相信的理由呢？他们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乐呵呵跑到三月一微博底下催更。
沈研作为当事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砚清官博发的那条动态，他比谁都清楚那张细致入微的调色盘究竟出自谁之手，那人明明生着病还坚持为他操劳，如此心意怎能不让沈研动容。
俩人一个星期没见面了，郁清那张永远看不腻的脸在沈研脑海中越发清晰，他很想像18岁前那样随心所欲，仅凭一个冲动就跑到他家楼下。
可郁清现在住的是他父母的房子，沈研想要见他就必须连带着叔叔阿姨一块儿见。
这个念头让沈研上课时少见地有些心不在焉，他想来想去，准备打着看望病人的名号去找郁清。
既然说是看望，那必然少不了水果慰问，提一整个水果篮子看望发烧的病人有点夸张，沈研记得郁清喜欢吃苹果，便到他常去的那个水果摊子挑了几个又大又水灵的苹果装一兜前往郁清爸妈家。
他去的时候正赶上简医生下班，两人在同一辆公交车相遇。
“来看郁清的？”简医生的视线扫过沈研手上提的一袋苹果，心下了然。
“对。”沈研悄悄站直，希望给郁清妈妈留下个好印象。
穿常服的简医生整个人看起来随和了很多，她一手抓着扶手另一手握住手机打字：“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让郁清他爸多做点菜招待你，他老念叨着三个人吃饭他不好施展厨艺，你来了多一张嘴他肯定高兴。”
沈研其实在来之前已经吃过一点东西了，闻言也不好拒绝，乖乖应下。
郁清爸妈家装修得很温馨，一进门暖黄的灯光裹着热腾腾的饭香迎面扑向沈研，一个中年男人提着菜盆从厨房里探出脑袋，仔细打量沈研后满意地点点头：“沈研是吧？看起来是个吃口好的，待会儿一定要多吃点啊！”
简医生提高音量：“郁清，沈研来看你了，出来让他看看你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郁清房间的门“啪”一下打开，郁清神采奕奕地跑出来，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沈研瞧，病人该有的样子他是一点都没有。
“沈研你来了？怎么来之前不跟我说？哦，妈，是不是你带他过来的？”还不等沈研解释，郁清自动补全了前情。
趁郁清他爸做饭的功夫，沈研给郁清削了一盘苹果，清甜可口的苹果块吃得郁清心情舒畅，感觉喉咙没那么痛了。看郁清熟练吃下沈研递到嘴边的苹果块，简医生若有所思跟着咬了一口苹果。
郁清做饭的手艺传承自他爸，叔叔做的一桌子好菜吃得沈研整整续了三碗饭。他边吃边愧疚，自己哪像个看望病人的，分明就是个来蹭饭的。
“其实你今天不用特地来看我，最多过三天我就回去，到时候咱俩又能天天见面了。”郁清用公筷往碗里夹菜，避免把病毒传染给其他人。他这话说得随意，不成想话音刚落一桌子人都停止进食盯着他看。
郁父犹豫着开口打破沉默：“呃，郁清，你之前不都是一个人租房子住吗？你说天天见面的意思是……你和沈研在同居？”
沈研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虾球，默默开始计算要是事情暴露郁清爸妈不能接受，要他离开郁清，他走之前可以再吃多少筷菜。
郁清倒是不着急，慢悠悠解释：“我住的房子还是原先那间公寓，和沈研合租，互相有个照应不是很好吗？”
“那确实很好，”郁父松了口气，转而担心起另一个问题，“你不会是因为钱不够才想合租的吧？没钱就和爸爸说，你事业刚起步，亏钱是正常的。”
郁清放下筷子，无奈地摇摇头：“爸，你小看我了，砚清是刚起步没错，但并不代表它不赚钱，我真的用不着再向你们要钱。”
饭后，郁清朝沈研眨了眨眼，打着谈事情的名号，把沈研领到了自己房间。
房门关闭，憋了一周的沈研难耐心中冲动，把郁清按在房门上亲了亲他的脸颊，哑着声音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向你爸妈挑明我俩之间的关系？”
“让他们自己循序渐进发现吧，忍不住开始问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他们。”郁清苦于病毒，不敢直接亲沈研，只得偏过头克制地抱抱他。
沈研不放过他，脑袋搭在在他的肩膀上，发丝轻轻蹭他的脖颈。
“辛苦你了，生着病还为我那么劳神费力。”
郁清双手抓住沈研的卫衣，隔着布料感受着沈研紧绷的背部肌肉，他的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好像……也不是那么没用？不过做调色盘这活太累了，以后要是还有砚清的作者被污蔑了，我就交给手下去办，实在不行编个程序查重处理。”
“要是我又被污蔑了呢？”
“我看谁敢……是你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再累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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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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