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这些，”青书发出一声笑，和尹姑站在一起，两人五岁相识，一同生活到现在，在他心里她是.....
“走吧，”青书止了心中混乱的思绪，对无浊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尹姑说她信你，我便也信她。”
马车都早早安排在外头，无浊不想再耽误，出去后还要和想买这经书的人见面，看了一眼尹姑，走出房间。
“我不送你到门口了，”青书看向尹姑，“我还要照顾方丈，你出去后，把房门关上吧。”
“孽子、孽子.....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快把他们拦下！”身下，被踹了命根子疼得起不来的方丈面目狰狞，双手抱住青书的腿。
指甲死命地划着他的腿，布料破了。
“青书你和他是....”尹姑听到方丈的话，“怎么可能？你们不都是.....”
“在这间寺庙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青书将她推出门外，“尹姑，我和他是家人，和你也是。”
——于是她踉跄几步，望着即将被关上门，看到那细缝里少年的模样。想起那日蹲坐在石阶上，他的手指了指彼此，家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青书。”
房门被落了锁。
人影透过纸窗若隐若现，“快走吧，你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尹姑后退几步，身后是佛庙，佛像被日光照着，灰尘飞舞，她一直望着佛像，觉得它悲悯，却又救不了一个人。
于是在迈出门槛，双腿站在外面那一刻，她对无浊说，“我不做尼姑了。”
他坐在马车上，手里拿着经书，“那么巧，我早就不想做了。”
乱世里，他做和尚的缘由和她差不多，要找个容身之地，待安定下来再过河拆桥。
真恶劣啊，要求安稳的法子多得是，为何偏偏是寺庙？
不知道，可能心里存了那么点心思，希望佛祖能渡他，又记恨佛祖没能渡他。
*
马车行走在山道里，淅沥沥的又下起雨，无浊看到尹姑带过来的红伞，“对了，我现在不叫无浊。”
“什么名？我希望会好听些。”
“周海石，这是我本来的名字。”
“也是个烂名。”
烂人、烂名、烂命。
*
她是尼姑，曾自认看破红尘，不入情网，却偏偏爱上一个卑劣的人。
是爱吗？在之后的日子里，尹姑和周海石到了中原，在那里生活，成为恋人。他们都对这段关系不明晰，不知道彼此到底算什么，不过经历那么多，特别是尹姑，对她来说周海石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带她出佛堂，和她生活在一起，知晓她那些不堪的过去。
爱吧——他们郎情妾意，扭作一团。
不爱——他们都对世人保有一份警惕，一点悲凉，包括彼此。
即便是几年之后，尹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也不敢回苗疆。她想到青书，想起那与他原是父子的方丈——觉得可怖又害怕。
想和旁人诉说这事，但太离经叛道了，她的经历只能和周海石说，而周海石.....沾了红尘，纵情声色。
他和很多女子发生关系，尹姑厌恶不已。
她和他吵架，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他却说他们夫妻、情人，通通沾不上边，她凭什么来闹他？
“好、好、好。”
于是尹姑关上门，开始练蛊虫。
她可是在苗疆长大的女子呀，即便待在寺庙里，也会从旁人那里听来一点蛊虫术，况且自她开始接客，被男人欺负那会起，就开始学习蛊术，再不让自己受委屈。
她是那样不寻常的女子。
所以青书说他信她，因为他知道尹姑是怎样的人，不比方丈要差半分。
情蛊生出，一蛊两虫，准备种在一人身上。
*
可朝夕相处，周海石岂会不知她是个怎样疯狂的人，自是要逃。还好、还好有人给她抓回来了。
苗疆。
兜兜转转，尹姑又回到这里。
小时的寺庙落满了尘，青书也不见了，尹姑独坐在佛堂的蒲团上，等来一人。
他说他叫谢致，并搬来一个棺材，装着只剩一口气的周海石。
谢致道：“我选石头蛊，心头肉是用他的吧？”
手一用力，棺材盖子摔在地上。尹姑起身来到棺材旁，扶着棺木凝视周海石那张俊俏的脸，“嗯。”
一只蛊虫从她衣袖爬出，钻进周海石的衣领，尹姑把一把刀递给谢致，“动手吧。”
“我来？”他抬抬眉。
“难道还要我帮你？”尹姑跳坐在棺材的角上，只一小处地方她居然也能坐稳，双脚晃动，明明已经三十几岁，却还像个姑娘。
谢致便是动手。
尹姑没去看，她望着发黑的墙壁，手背感受到飞溅过来的鲜血，“好了吗？”
“好了。”
她便又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将肉丢进去吧，我会把蛊虫给你，你回去后以肉喂虫，并浇上自己的血，待到半年后，石头蛊就成了，可种在你想的那人身上。”
“半年，”谢致思索一会，“好。”
“走吧。”
尹姑说完，底下棺材里躺着的周海石却像回光返照似的，猛然睁开眼。明明胸前血肉模糊，皮肉都被拨开了，一颗心往外露着，他却居然还活着！
“尹.....”他甚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惊恐地看着上方二人。“尹姑.....”
尹姑充耳不闻，趴在棺材边伸手摸了一把他还跳动着的心。
黑色的虫顺着她的手指爬进去，“总算能把情蛊种进去了。”
几不可闻的一声笑，周海石再没有先前的生气，变得无悲无喜，一具傀儡。
“要我派人来把他身上伤口都缝好吗，”谢致站在门口问。
“别多管闲事，周海石这样待着就好，”尹姑道。
“但你给他种的是情蛊，我们都是要控制人的心神，用的却是不同的蛊。”
言下之意为：你选的是情，还不是爱他？
“滚吧，”可惜尹姑没有要和他掏心掏肺的念头。
“我再问一句，你不想知道青书在哪吗？”
......不。
她不愿让他知道自己之后过得也不好，更不想承认自己对当初的选择后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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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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