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愁丝,飞花轻似梦,他从黑暗中醒来,不知前尘往事,只听到有人说:你一定要找到她。
谁在说话?
他想去找那个声音,但身子甫一动作,便传来剧痛。
“我受伤了?”极其沙哑的声音,同时间他也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这是哪?他挣扎着起来,听到外面凌乱脚步声,“公子,你醒了。”
一层帷幔外,有几人垂眉低首地站在外面,其中一个似是郎中的打扮。
他看不清,眯着眼问,“你们是谁?”
“我们是您的仆从,您身体不舒服,这是请来的大夫,”帷幔被拉开。
“仆从?”他喃喃,“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印象?”
“三日前有人给您下毒,您昏迷在房间里,还好我们发现及时,找来了大夫,不过.....”仆从顿了顿,“您的记忆也受损了。”
对方说出下毒者的名字,为防他不信,还拿出一些证据来。原来他是大家族的公子,近日为了阿芙蓉的事奔波在各个官员之间,和他们交涉,软硬兼施地要他们促使禁止销售阿芙蓉的律令,同时也在销毁着家族里炼造阿芙蓉的地方。
可官商勾结,他那样做,多的是人对他报以怨恨。
那下毒者便是其中一个。
他坐在床上,静静听着奴仆禀报,低头翻阅手中的文件——
谢恒。
他看到自己的名字,记起自己是谢家的五公子。
“在这三天里有谁来找过我吗?”谢恒问。
“您是指谁?您中毒的事我们都瞒下来了,没有人知道。”
“.....我身边,有没有亲近的人?”
他试探地问,眼尖地发现奴仆在回答时迟疑了一瞬,并在低下头时彼此交换眼神。
这是怎么一回事,谢恒靠坐在床上,“行了,下去吧。”
“还请您把药吃了,”奴仆似有所指,“好容易捡回一条命。”
房门被关上。
*
谢恒在床上无所事事地躺了半日,闷得慌,走出房间。
他在穿戴衣物时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没有外伤,真是中毒吗?
什么毒?郎中有向他说明情况,但不知怎的,谢恒心中存有疑虑。
他来到屋外,发觉外面已是黄昏,寒风吹得他骨头都要断了,不过待在屋里有什么好的,他叫住要过来帮忙的下人,继续往外走去。
当真狼狈。
“公子!”这时,有一奴仆低喊。
“又有什么事?”谢恒不耐烦地转头——见到他拿着件狐裘迎上来,“您大病初愈,又快到腊八了,得回谢家参加家宴,当心身子。”
这奴仆有些多管闲事,但雪白的狐裘披到身上,毛茸茸的衣领裹住颈脖,在那一瞬,谢恒心里闪过一个画面。
好像有谁也曾穿过这么一件狐裘,看不清脸,只渺茫地站在那儿.....
“子陵!我买了饺子,吃不吃?”她提着个木盒兴高采烈地说。
“饺子?”现世中的谢恒茫然一瞬,脱口而出,“我想吃饺子,要.....”
说不下去,谢恒头痛欲裂!
“公子?”奴仆大惊,连忙要去扶。
谢恒甩开他,左手攥紧雪白的狐裘领子,像是找到了一个救命药,跌撞着靠在一根木柱子旁,“那是谁.....谁要吃饺子.....不对。”
他的眼神陡然锐利,扫向奴仆,“你刚说,要到腊八了?”
奴仆一震,低下头去。
“说话!”
周围在各自忙碌的奴仆们都停下动作,无声地望过来,凝视谢恒面前的人。
他好像不敢多嘴,小心回答,“是.....还、还有两日.....”
“下去吧。”
奴仆往后退去,谢恒往外走去——他其实没想从腊八这节日里找回什么记忆,方才那样一闹,是想确定宅子里的这些下人是否有事在瞒他,是否真是他的人,对他忠心。
谢恒会有这份怀疑不出奇,他是谢家的五公子,定要小心行事。
而这一诈——
谢恒踏出宅门,背对里头的人,险恶地笑了,“还真是有鬼。”
*
街上人来人往,他很快找到一点熟悉,知道自己这是在南阳,从小生活的地方。
那么此时要去哪呢?
谢恒不经意地往后瞥,有人在跟着他,穿着方才仆从的衣服。
这些人到底被谁派来的,他们是要监视他?幕后黑手必定不是刚才说的那位下毒者,如果真是因为阿芙蓉的事,他记得谢家这几年都靠阿芙蓉来敛财,他自始至终都想上位,成为家主,怎么忽然就背道而驰,要反着谢家来?
是因为.....她吗?
谢恒脚步忽然一顿,与此同时,旁边酒楼的二楼飞落下一人。她气急败坏,几步来到谢恒面前攥住他的衣领,“你居然真的活着。”
“你为什么会醒来?你知不知道她还留在梦里?!”
这女人生得不错,穿着苗蛮才会穿的衣裳,身上银饰吵得谢恒直皱眉,想挥开她,但身子虚弱,不仅没把人推开,反倒踉跄着几乎摔倒。
“哈,真是狼狈,”女人冷笑,抬腿踹向他。
“奕姐!”就在这时又有两人从酒楼里跑出来,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女的扯住奕姐的衣角,男的挡住周围人的视线,“别看了啊,走走走,那么八卦干什么。”
“奕姐....你别这样,”女的说。
“放开,”奕姐顺手提起一个档口上的花瓶,砸过去,“小大夫遇到你真是晦气,谢恒,能过今年腊八的人怎么会是你?”
“小大夫?”谢恒没能好好避开那花瓶,右边耳朵直流血,他摸着血淋淋的耳朵往前一步,“小大夫是谁?”
这话一落,奕姐抬眉,眼里渐渐少去怒火,多出悲悯。
一旁的年轻男子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谢公子你、你忘了啊?小大夫不就是....”
“闭嘴,”奕姐当即打断。
斜眼一瞥那心神不定的人,“他们早该断了。”
“可是这样,谢公子不很可怜吗?”年轻女子小声道,眼神瞟向谢恒。
“走了,”奕姐不答,一手拉住一个人,将这两个年轻人拽走。
可谢恒怎会就此作罢?便是往前,要拖住那人!但这时手心一痛——他低头望去,竟是有只黑色的虫子咬住了他的肉,这是?来不及细想,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
再醒来时,灯火如豆,青烟徐徐。
他躺在床上,隔着帷幔看到朦朦胧的几个奴仆与郎中。
“公子,您在街上晕倒,我们把您送回来了。”
“下去,”谢恒心里警觉着他们,不想多说一句话。
“还请您把药吃了,两日后是腊八,我们最迟明日晚上就要动身去谢家。”
谢家虽然也在南阳,离谢恒此时的住所不愿,但家宴一般从早上开始,因而所有人都要在前一日晚上抵达家里。
“知道了,”谢恒觉得是谢家的其中一个人对他下的手,打算趁此机会查探。
至于那药?谢恒从床上下来,端起药碗闻了闻,这药味道很淡,谢恒伸舌尝了尝,有点苦,他们让他喝的是什么?
他感到头疼,走到一盆花前,将药全倒进去。
接着又走到房门口,对一个下人说,“我想吃饺子,让人送过来,要虾仁馅的。”
“.....好。”
谢恒回到房中,坐在凳子上。
那盆被浇了药的花就在他右手边,谢恒不在意地想着自己的事,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叩叩——好像有人在敲窗门。
“谁?”他走过去,窗外人影模糊,推开窗门——看到山花烂漫,绯红色的晚霞下,竟是有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站在面前。
她的脸尖尖的,皮肤有些黄,一双眼睛很大很亮,眉宇间有些稚气,鼻子塌而嘴唇薄,说不上是好看。但外面霞光倾过来,落到她桃红色的衣裙上,也落到了她戴着的白色耳饰上,让她的脸看起来非常纤柔。
“你是谁?”
谢恒轻声询问,站在窗前看着这陌生女子,“我可以亲你吗?”
傻乎乎地说出这话,听的她满脸通红,“谢子陵!你说什么呢!”
“我想亲你。”他向前一伸手,想把这妖精似的人捉进来。
可在这时外面竟是传来敲门声,奴仆端着木盘进来,“公子,您要的饺子做好了。”
谢恒下意识转头,再回望过去时——窗外竟是空空如也,方才那位女子不见了。
去哪了。
谢恒来不及对奴仆发火,推开他就冲出门外。
人呢?
人呢?!
她在哪,她是他要找的人!
房门重重地摔在墙上,外面天色昏黑,灯火通明。
谢恒来到房间外,站在窗前,“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人?”
寒风凛凛,吹在身上像是一种刑罚,谢恒看着地上自己的黑影——刚才还是傍晚,漫天红霞,他只一瞬间没注意,天就黑下去了。
这到底是......
难不成是他看错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奴仆已经退下,晚风从大开的窗户里吹进来,桌上热腾腾的饺子很快冷却。谢恒坐到凳子前吃着,心思完全不能放在上面。
“刚才窗外是真的有人不是吗?可是,她不还和我说话了?”
我知道某个剧情像屎一样,已经在极力不写它们了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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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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