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前，许炵感觉自己置身修罗场，两道目光夹着他。偏偏他奶奶还没啥知觉地乐呵，他左右不是人，喝排骨汤的时候感觉自己要被暗杀，汤好喝，但他快被噎住了。
周烬妈妈被迫穿上许炵妈妈的衣服也是尴尬。许炵妈妈凌厉的目光扫过，她也只能勉强地笑笑。
“吃啊，你不喜欢吃吗？”许炵奶奶问周烬妈妈。
周烬妈妈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她夹了一块猪蹄，然后使劲点头：“好吃！”
许炵插话：“我觉得这个排骨汤也是绝了。”
周烬妈妈看到他喜欢，自己也会心，还好有一个会做菜的儿子，真是沾了光。
许炵心想，还好周烬下手，不过这汤真绝，周烬从新东方劳改出来的吗。
许炵瞄了眼他妈，心想他妈平时也不这样啊，“妈，您也尝尝这个排骨汤。”
许炵给他舀了一勺过去，示意她妈妈动手。
他妈妈暂时放下自己的目光，低头抿了一口汤。三个人全看着她。
她又抬头：“看我干嘛？”
“怎么样妈？”许炵问。
他虽然没露出啥表情，但还是说道：“还……还行吧。”
一顿饭结束，许炵感觉自己满头大汗，仿佛干了一场饭桌上的大仗，直到周烬妈妈离开，许炵才松了一口气。
倒是他妈妈，面儿上气呼呼的，现在人走了，又小心翼翼地拿着人的衣服去洗。
嘴硬心软，这点许炵很像他母亲。
﹉
第二天，许炵骑车在路上跟周烬说起这事儿，笑的合不拢嘴，“你是没看见我妈憋屈的样子，哎，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腮帮子都鼓上天了。”
周烬只是点头，听着他说。昨天他妈妈回来的时候，是穿的与出去时不一样的衣服，风格就很不一样。
黑炫酷，干净利落，是他平常没见过的，而且被逼着穿别人的衣服，应该也是第一次。
想着，她是在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了。
回到教室后，又有人开始七嘴八舌。
许炵隐约听到“周烬”这两个字，就知道又有什么谣言在散播。
女生都往周烬那看，眼神羡慕，男生眼神探究。
许炵路过梁潜桌旁，踢了一下他的桌腿：“卖一下报。”
梁潜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害”了一声，“一些人闲的，老爱挖我们烬哥的身世，把人家吹得玄乎玄乎的。”
“哦？”许炵在他前面坐下，“具体怎么玄乎。”
周烬就在他后面，看见他这么殷切地打听关于自己的事情，就觉得逗。
梁潜声音稀松平常：“就是有报道，我说手机上的，看到人家周烬妈妈可是国家一级舞蹈演员，就在那瞎唏嘘。”
许炵听后也没注意地唏嘘了一声，“啊。”他目光偏向周烬，这个人还真他么全身上下都是故事是吧。
周烬迎上他的目光，故意露出疑惑：“怎么了？”
怎么了，你怎么那么金贵啊，家里都是牛人，自己一点也不上进。
许炵拽着自己的包过去，书包狠狠擦着周烬后背，“听说你妈妈很传奇。”
阿姨，确实，无论是体态还是身姿都卓绝，那一身气质像是随时能飞舞，如果飞舞是不是得翩若惊鸿。
周烬莞尔：“没什么，就是一舞蹈老师。”
据他现在所知的周烬，态度虽然懒散，但是说话不会胡编乱造。
当了老师，远离一线，应该是有什么原因，不可深究。
﹉
篮球社的比赛结束后，这个社团算是成功存活了下来，王笑话好一段时间没有撺掇着其他老师叫他俩去办公室写作业了。
算是暂时饶了他俩。
学期快结束的最后一个活动，就是元旦。
聂双雨在开始召集元旦节目，一路走下来：“大家有没有想表演的节目啊，都可以报过来，除了社团的一定要表演之外，其他人，有才能的都可以踊跃报名。”
梁潜很长地“啊”了一声，“我又要当我的狮子尾了啊，难受。”
陈珂函趴下去滑了一下桌面：“我还当狮子头呢。”
全班发出一阵哄笑声。
有使坏的男生喊道：“我们班周烬的妈妈不是国家一级舞蹈演员吗，他本人也一定很牛逼吧。”
其他人：“对啊对啊。”
聂双雨厉声：“马络你起什么哄！”
“我说的是事实啊。”他在那笑，其他的男生也跟着笑。
聂双雨走到周烬桌旁：“周烬，你别在意他说的话啊，报不报个人意愿，没必要跟他这样的人计较。”
周烬看她说得这么急喘的，甚至都没听清她说啥，只是微笑道：“没事，不介意。”
聂双雨又走到许炵那边，按理说，比了篮球社，元旦没他们什么事，但是聂双雨还是过去问：“许炵同学。”
许炵带着卫衣帽子，眼睛看着窗外，聂双雨又喊了一声：“许炵同学。”
许炵猛地站起来，把聂双雨吓着了，他看见聂双雨站他跟前，“啊”了一声，手机屏幕都没锁就扔桌肚里了。
“有事回来说啊。”他捂住肚子出去，走了一半，发现耳机没摘，就随手扔周烬桌上了。
“嗯？”周烬回头他就没影了。
聂双雨愣在原地，尴尬道：“不……不用了。”
周烬盯着那只白色的耳机看，里面发出声音，有点噪，这点距离，也只有他听得到。
周烬抿住唇，那只耳机却不依不饶地发出让人心里痒痒的声音，他好奇心到达了极点，伸手去拿它。
想知道，许炵在听什么音乐。
耳机放入耳蜗中，一句中文歌词电波似地传入大脑：“彼此交换喜悲，爱的人总先掉眼泪。”
很好听的旋律，不过歌曲有点悲伤，喜欢的人……
掉眼泪……周烬想起那天打架的时候，自己是不是眼眶湿润了。
靠，抓住了极其致命的点。
许炵进来，从他耳朵上抓下耳机：“干什么呢，随便把人家耳机往自己耳朵放。”
周烬撑着侧脸看他，“那你还记得我直接抓走放的吗。”
许炵：“……”
他重新戴上耳机，觉察不对劲，眯了一下眼睛，把手机拿出来，又小声嘟囔：“什么时候给我按到电台去了。”这歌听得他鸡皮疙瘩起来了，于是赶紧换回自己的歌单。
而周烬，竟然糊里糊涂地搜了那首歌听了起来，很慢，不是很好听，但耐人寻味。
听着听着就看向了许炵，许炵的侧脸一半在冬日的阳光下，一般隐匿在角落里，轮廓分明，皮肤白皙，长睫毛下垂，他在打着哈欠。
像只小猫。
前面一桌的女生在看冬日列表，好像在元旦这天，有很多街头演出，又说哪哪班的男生准备表白，第一次相识的第一个冬天，特别浪漫，也特别郑重。
如果能给对方留下个深刻的印象，那将会一辈子难忘。
周烬默默转开头，心里默念，不信邪。
群里消息突然冒出来，梁潜在打哈哈。
[梁潜]：卧槽，烬哥，有人说你会拉小提琴，给你P了一张图。[图片]，我看着像真的，太他妈帅了。
[星期二]：还有一个弹钢琴的[图片]，毫无违和感。
[梁潜]：所以谣言哪个是真的，@火尽正主回答一下。
[冬火]：怎么可能是真的，我看着……也就那样啊，他看着就不像会这些的。
陈珂函露出了迷之微笑，看了一眼他们烬哥，如果能把这座大山逼出来，那必然不简单。
有一面，周烬从来没有展现过，那是以前，不是现在。
现在的周烬，不露风声，自甘堕落，却也没有跌入尘埃。
几个人笑了半天，周烬一个冒泡：你们觉得这个怎么样？[图片]
那是一张小海报，上面有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姑娘在拉小提琴，姿态优雅。
小海报上赫然几个大字：冬日限定的浪漫。
[梁潜]：……
[星期二]：……
[冬火]：……你来真的啊？
[火尽]：吓到你们了吗。
[冬火]：看我头像自觉gun。
周烬心里哑然失笑，他舒了一口气，然后去办公室在王孝华手握的节目单上写了一个名字，后面填的是，小提琴演奏。
王孝华扶了一下眼镜：“你认真的啊？”
他有点害怕这是出丑的预兆，毕竟让一个倒数第一的，上台表演，真假还真不知道，他怕周烬直接上去拉绳。
周烬篮球很厉害，才能嘛，国家一级舞蹈演员的儿子真的也是多才多艺的吗？
他偷偷看过那些讨论，心中无定论，万一他就是玩的。
周烬笑得波澜不惊：“说不定。”
王孝华：“……”
周烬走了之后，王孝华的笔尖在节目名单周烬那一行停留了很久，想着擅作主张划拉掉吧，又觉得不太好。
可是如果周烬会这些，那为什么成绩烂得跟泥似的。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下手，但在节目演出之前，他选择不把节目名单对外。
不然成什么样，说不定还真就是玩的。
周烬出来后就见到了许炵，他一只腿交叉着另一只腿，后肘攀着栏杆，见到周烬就问：“王笑话找你麻烦了？”
“我有什么好找麻烦的。”周烬说。
“我不信，作业我也没写完。”他转身往前走，被周烬一把拽住往回拉，笑意盎然：“上课铃响了，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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