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烬曾经发了一场火，那场火是烧毁他的过去，也是叛逆的开始。他把很多物品打包去了一个空地，然后在空地上，点了一把火，火焰高涨，他的心澎湃，随后他看着火焰尽头的渺袅的烟，嘴角闪过一抹哂笑。
可说要把一切烧毁的人，在一个无人知晓的隐秘角落，留下了那把他从小拉到大的小提琴。
他从来都知道，那些孤寂中的琴声，是陪伴他曾经的每个日日夜夜。
周烬打开那个搁置在阁楼的箱子，把铺满灰尘的小提琴拿出来，轻轻一吹，掀掉表面的纤尘。
指尖又在上面轻轻拨弄，清脆的弦音似恒久不变。
他轻笑了一下，拿出这个，不算与昨日重逢，只是为了留住这个冬天。
﹉
元旦这天，外面呼呼刮着北风，天空无云，空气又特别干燥。
这快地，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雪了，要是能下一场雪就好了。
许炵没认真听课，望着窗外。报告厅彩排的声音特别大，音响能把整个学校学生的心都给摄去，楼下来来往往着装打扮的人。
元旦放一天假，在放假前一天彩排，演出，进进出出学校的人变得多了起来。
教室里的学生稀稀拉拉，梁水儿和陈珂函不在，偏偏周烬也不知道在哪。
无故失踪，实在很莫名其妙。手机微信有他发给周烬的消息：你去哪了？
[冬火]：烬哥？
[冬火]：你人呢！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隔着一条道，少了个人，总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很是不在焉。
周烬他，干嘛无故玩失踪，还说以后有事不会藏着了，真没把他……他们当朋友了是吧？
本来还想着今晚看完水儿珂函表演后出去吃一顿呢，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
想着这些杂事，笔突然就写出了周烬的名字，他低头的时候都把自己吓一跳，心里默喊“卧槽”，又看了讲台上的老师，四下没人注意他，但莫名的羞耻感就涌上来了。
他用黑色水性笔快速划掉，把那两个字涂黑。
像被人发现自己是个异类一样。
呼吸好急湍。
下课后，天黑得快，许炵和星期二还有莫遥一块走出教室后，又不自觉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一天了，周烬一天没见着人。
“炵哥，你说烬哥到底去哪了？”卢星耳问。
许炵拳头攥得紧紧的，语气带着嗔怪：“谁知道那家伙。”
“遥子，你知道吗？”
莫遥嘴唇翕动，眼神滞了一秒，然后摇了摇头。
卢星耳叹气：“连你都不知道啊。”
许炵两步作一步快速往前走，星期二不得意会，猝然说道：“难道约会去了？”
许炵脚步一顿，北风钻进他脖子里，让人不寒而栗。
被星期二这么一说，他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这天元旦，很多人请假了，理由千奇百怪，但其实就是和喜欢的人出去约会，凑个两天假，还能共度一良宵。
许炵捏紧的手心突然松了下来，装作无所谓道：“随他怎么样吧，以后他的事儿我们少管就行了。”
都懒得跟他生气了。
许炵低沉着语调，“走吧，先去接小萱，然后看完水儿和珂函的演出就回家去，明天我要睡个一天。”
卢星耳快步跟上，搓搓手，有些期待，又揽过莫遥：“遥子你期待吗？”
莫遥轻轻一笑，“有，有期待的。”
小萱今天裹得厚厚的，像个小肉球，扎着两个马尾辫，特别可爱。
他扯了扯莫遥的衣角，高兴道：“今天有狮子表演？”
许炵看见小萱暂时收回了自己游离的思绪，“错了，是梁潜哥哥。”
“不对，是狮子。”小萱反驳道。
“不对啊，是梁潜哥哥要扮成狮子，不是真的狮子。”许炵道。
“不对，”小萱鼓着嘴，“是狮子，哥哥说他就像一头狮子，马戏团的。”
星期二噗哧一声笑了。
许炵：“……”那不是小丑嘛……还真没看出来，私下遥子还挺能吐槽。
进了演出的报告厅后，他暂时把周烬没来反而去约会这件事忘了。
卢星耳本来说要去后台，被莫遥阻止了，他小声地嘘了一下，“小萱相信那是狮子，别让她的幻想破灭。”
许炵：“……”那也不是真狮子啊。
报告厅坐满了人，上层和下层都没空位置，倒是中间两边的过道空着，他们走到中间的位置，有人给他们递了荧光棒，还道了一句：“元旦快乐。”
“水儿的节目排第几啊。”许炵问，但目光在周围的人群中逡巡。
“第八个。”星期二说，看见他炵哥心不在焉的，问：“要不还是给烬哥打个电话吧。”
许炵心里想打的，但是拉不下面子，都给他发那么多消息了，还是没有回，还打什么电话，再不见人估计得打110。
卢星耳明白他的性格，闪到一边去，给他们烬哥打了个电话。
但是没接通，他皱眉，不解。
第八个节目很快就来了，现场的学生一开始很安静地期待，直到那一只藏在幕布下的狮子头钻出来的时候，报告厅内响起一阵“呼”声，接着是滑稽的大笑。
随着幕布的升起，两只狮子出现，一金一红，格外惹眼。
一开始还不能分辨这两只狮子到底哪个是陈珂函带头的。
后来翻身起跳，身高优势上来了，就看到陈珂函的脸，再加上狮子后腿总没来由地调皮一脚，就知道红色的那只是他们了。
“操，他们俩纯上台惹眼的是吧。”卢星耳调侃。
“狮子，狮子。”小萱高兴地喊。
许炵摸了摸她的脑袋。
﹉
周烬就在台后，他目光抓取了好久，终于在中间一个蹦跳的小女孩处找了许炵他们。
他手里捏着那把小提琴，情绪说不上紧张，只是还不太习惯。
今天一天他都在练，请了一天假，许炵发了很多个消息他都没回，就是为了晚上这一刻。
台下掌声热烈，大家开始期待下一个节目了。
许炵看见陈珂函梁潜下去之后，就黯然地对星期二和莫遥说：“走吧，没看点。”
莫遥抓住他的一边衣角，声音带着微微的急促感：“有。”
许炵和星期二不解地回头。
难得学霸对元旦表演感兴趣。
又低头向下，小萱还在盯着台上，估计也就是小孩想看。
许炵嘴角微抿，顺应道：“行，再看……”
台上主持人宣布了下一个节目，“下面有请周烬同学为我们带来小提琴演奏《谁》。”
许炵眸光亮起，心中微怔，说道：“谁？”
许炵和星期二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们睁大眼睛，可人群喧闹，激烈的程度告诉他们，主持人叫的那个名字，就是周烬。
“操？”卢星耳发出感叹，“烬哥来真的啊？”他眉目舒展继而把笑容盈了满脸。
而许炵只是深沉，他倒要看看，是不是那个消失了一天的失踪人口。
随着灯光变暗，学生们也安静下来。
许炵看见他们的眼神，在闪动，好像在期待光。
“噔”，幕布拉开，一个笔挺纤长的身影出现在学生们的面前。
“烬哥哥，是烬哥哥。”小萱兴奋大喊。
“真的是周烬啊。”
“天哪，我要被帅晕了，看他那一身黑色西装，我确定他在勾引我们。”
“校霸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啊！”
许炵：“……”
许炵面儿上不在意，目光却像他们一样，粘在了周烬身上。
他左手拿着小提琴，右手拿着琴弓，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最终看向了许炵。
许炵却垂下了眸，避免了与他目光相对，心中暗骂，这时候出现是想怎么样，顺带装个逼吗。
“卧槽，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星期二说，“这也太招人了吧。”
招人？许炵拧眉，《谁》到底是什么曲目，他没听过，却觉得这个“谁”字眼熟。
灯光打在周烬身上，把他的五官轮廓照得更加落拓。
周围目之所及的女生已经捂住心脏了。嗯，是挺招人的，拈花惹草的招人。
小提琴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冬天好像暂停了那么一秒，随着调子变长，能听到曲子慢悠却绵长，有那么一刻，能把人的心拉起来。
心跳踩了空，又蹦了起来。
悠扬又带点暧昧的小情绪，像冬日恋歌。
许炵看着周烬，他今天，不似平常，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那个舞台好像，应该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台下，也只有一个他。
随着声音收尾，报告厅依旧一片静谧。周烬弯腰，琴弓藏于背后，温柔地向观众鞠了个躬。
掌声雷动的时候，一阵呼喊就出来了，这炸裂的小提琴曲就跟周烬本人出来演奏一样炸裂。
“烬哥，撒浪嘿。”星期二忍不住呼喊。
“烬……”许炵声音卡在了喉咙，这首曲子听着音调暧昧，他又攥紧了手心。
谢幕后，星期二他们就去找周烬了。
群里梁潜发消息：卧槽，卧槽@火尽，烬哥你背着我们搞大的啊。
[陈珂函]：迷死我了。
[星期二]：加一。
路过人群，许炵听到女生讨论，“这是表白吧是吧是吧？”
“周烬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
“我觉得是，今天可是明的暗的表白的好日子啊。”
许炵心里惴惴，想起那张小海报，海报上有“冬日限定的浪漫”这几个字。
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了，给喜欢的人准备的惊喜。
他冥冥之中，还是猜对了一些……吗。
关于这首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境吧。周烬现在理解不了，许炵也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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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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