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天生就比人类敏锐,宽三郎率先发现了义勇的清醒。
他扑闪着大翅膀就飞到了床头,黑川优也跟着转身看向了清醒过来的少年,愣了愣。
原来他的眼睛是海蓝色的啊。
她起身下楼就准备喊父亲和母亲过来。转身又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又转过身问了一句。
“你终于醒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富冈义勇。”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很是虚弱。
他看见女孩的身体突然僵住了,手上的杯子因为没拿稳而落下。
少年想伸出手去接,但是实在是伤的太重了。
杯子和他的指尖擦身而过,然后就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碎了。
义勇有些不知所措了愣在那里,余光瞄向看起来比他还惊慌失措的女孩。
黑川优的背后被冷汗一瞬间浸失了。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绝对不准太阳落山后出门的禁令。
家里晚上永远不会熄灭的紫藤花的香炉。
小时候在杂物不经意间堆翻出的蓝色的刀身。
在听到义勇这个名字,看到少年脸庞时的熟悉感觉。
黑川优直直地看着地上已经四分五裂的杯子,就像是自己突然被打碎的美梦。
原本已经模糊了的,上一世的记忆像是找到了缺口一般,喷涌而来。
……
黑川优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异类。
十三年前。
在模模糊糊中猛然睁眼,黑川优看到的是并不熟悉的天花板,紧接着就是一张带着胡渣的焦虑的脸。
周围吵吵闹闹的。
“医生,医生——她怎么还没哭啊。”
黑川优还在试图反应现在的状况,记得自己不是跟朋友海边玩嘛。哦对,然后一个大浪就打了过来。
然后的记忆就记不太清了,只感觉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推着走,被卷入,翻涌。
好难受。
要窒息了。
黑川优觉得自己要死了,眼前都快出现幻想了,眼前的像是穿着古老的护士衣服一样的人都快重影了。
自己这次,是真的要……
一股巨大的疼痛从身上传来。
她下意识地大大的张开了嘴巴……
“哭了!活了!终于呼吸了!”
接生的女士终于忍不住送了一口气,用慈爱地眼神看着怀里终于开始呼吸的新生儿,然后将那孩子交给了身边的男人。
男人的反应更是夸张,直接脚一软跪了下去,但手里还是稳稳地抱住了黑川优。
稳住身形之后,男人抱着孩子冲进了里面的房间,然后将孩子抱给床上的女人看,“阳莱,阳莱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名为阳莱的女人很是虚弱的点了点头,终于像是撑不住了一样闭眼昏了过去。
那孩子,就是现在的黑川优。
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来到了这个世界。
不过随着时间慢慢再一次从幼儿成长,她已经很少会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最多会勉强怀念一下有着智能手机的日子。
这里很好。
她有着一对恩爱的父母。父亲名为黑川晴,在这个小镇子上开了一个小饭店。
母亲叫黑川阳莱,是小时候被拐卖到隔壁的城镇,但是又被买家抛弃。不过还好被医馆的老爷爷收留,还学习了一手的医术。
至于黑川优自己,则是一个非常普通而又平凡的,在爱里面长大的小孩。
如果没有遇见富冈义勇,她可能会永远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也多亏了黑川优上辈子的室友太过于喜欢这个角色了,不然优也不会对他的印象这么深刻。
富冈义勇,未来鬼杀队的水柱,鬼灭之刃这部番剧主角的师兄。
至于为什么是未来。
大概是因为……
现在正在她店里津津有味吃着鲑鱼萝卜的人还只有15岁。
……
富冈义勇已经成为了店的熟客了。
自从半年前黑川一家将他救下来之后,他大概每个一两周就会来店里点一份鲑鱼萝卜。
父亲说是因为他们没有收这位鬼杀队少年回礼的缘故,所以经常来店里消费,不过黑川优认为……
其实有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父亲做的萝卜鲑鱼很好吃吧。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富冈义勇终于还是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生问出来这句话。
“不,并没有。”黑川优移开了视线,然后一筷子戳进了碗里的萝卜里面。
现在正是晚上七八点左右,店里的客人已经少了起来。
忙到现在的黑川优这才有时间吃自己的那一份晚餐。她的目光飘向少年的碗里面,看着里面都快堆成山的鲑鱼和萝卜有些吃味。
甚至父亲还给他单独买了一个大碗作为少年的专用,里面可以盛将近黑川优碗里六七倍的鲑鱼萝卜。
不过黑川优也只是想想罢了,她可吃不了这么多。
“话说怎么这次小忍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女孩趴在桌子上面突然发出了疑问。
“蝴蝶?她这次跟我的任务不是一个方向的。”义勇有些疑惑,但还是先回答了。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女生之间的友谊会来的如此之快,毕竟她只来过这里吃了一次饭而已。
黑川优很喜欢蝴蝶忍这个比她小了两岁的女孩。
首先是喜欢她的直率性格,但其实更多的是敬佩,那女孩竟然也是鬼杀队队员。
在见过半年前那惨不忍睹的一幕之后,黑川优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连拿起刀的勇气都没有。
“宽三郎,宽三郎。”
她用着诱哄的语气换着一旁鎹鸦的名字,然后秘密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封信,“见到小忍的话帮我交给她好不好。”
“才不要——”它扑闪着翅膀,跳向了一旁的桌子。
富冈义勇看见女孩明显耷拉下来的脸庞,海蓝色的眼睛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如果要叼着这封信,宽三郎就没有办法开口了。”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朝人伸出了手,“把东西给我吧,我帮你转交。”
“谢啦———,富冈你人真好。”
……
富冈义勇走了。黑川优在阁楼上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天就要黑了。
母亲来她房间看了她一次,嘱咐她要早点睡觉 ,然后就被女孩嬉笑着推出了房间。
黑川优靠在门口微微叹了口气,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把她当成小孩啊。
走到床边将窗帘轻轻的拉上,女孩打开床头的书慢慢品读。
直到渐渐有困意上来,已经是将近十二点了。
准备睡觉了。
黑川优又是熟练地下楼检查楼下四处燃烧着的紫藤花的熏香。
以前这事情总是父亲一个人在做,但是自从得知这里是鬼灭世界之后,黑川优每天晚上不检查一下就睡不着。
虽然她没有看过这部动漫,但是在室友的熏陶之下,大概还是了解了一些世界观。
怎么楼下的杂物间还亮着灯?
黑川优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蹑手蹑脚地向着那边走去。
门没有关。
一盏小小的油灯照亮了一部屋子,刀的倒影被明晃晃地印在男人的身上。
黑川优看着男人静静地擦拭着刀身。
油灯倒影在他的眼睛里面,掩藏着不知名的情绪。
……
半晌。
“……爸?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知道男人早就发现了她的动作,只不过没有主动开口罢了。
父亲的特别她从小就感知到了。
超乎常人的五感,力气,体能和耐力。后来发现这里是鬼灭世界之后,再联想到这把深藏于杂物间的刀,一切便是迎刃而解了。
黑川晴看了过来,他黑黝黝的瞳孔直直的盯着倚在房门,简直是缩小版妻子模样的女孩。
“你知道那东西。别逃避我的眼睛,我太了解你了,优。”
“你知道——‘鬼’。”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起这个话题。
但男人的语气笃定到黑川优找不到什么理由辩驳。
“……只不过是一次前来吃饭的客人提到过而已。半年前我甚至还以为这只是一个谣传。”
女孩耸了耸肩,努力的把这个谎言说的还算自然。
一阵风过,将油灯吹得闪了闪。
室内里的光线忽明忽暗,黑川优的心也跟着紧了紧。
“从半年前起你就开始每天早上六点起来去跑步了吧。”男人的视线从女孩身上又落回了手里的剑身上。
他在这一瞬间下定了决心:“明天早上四点半起来,我教你剑术。”
“嗯好,不不不,等一下……哈?”黑川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疯狂地摆手拒绝。
她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只是因为稍微有了点危机感所以想要锻炼身体而已。
又不是想要加入鬼杀队,只是说遇到危险了,至少还能……
“你在想遇到了危险至少还能跑是吧。”黑川晴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他放下手中保养好的刀,走到了女孩的面前,微微低下了头,“跑不掉的,优。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不要和那种怪物遭遇。”
“能保护自己的方式只有拿起刀战斗。”
黑川优征住了,她从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无法明说的悲哀。
低沉的声音继续从头上传来,“我没能在鬼杀队坚持下来,太多人死去了。当我回望成为鬼杀队队员执行任务的那一年,我发现我的同期只剩下我了……恰巧那时候我遇到了你妈妈,也就是阳莱,我们迅速地坠入爱河了……我不想死。”
“优。我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黑川优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眼前的男人,但她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而且男人也并没有给他机会,继续叙述道,“……主公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在了解我的想法之后,放我离开了鬼杀队,还给了我一笔钱。我以为‘鬼’这东西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我产生交集了。但是半年前,你也知道,一次意外让我们救了富冈那孩子……”
“还有上次那个跟着他一起来吃饭的那个夹着蝴蝶卡子的女孩,我听说她比你还小两岁。”
男人闭上了眼睛,深呼了一口气,“我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忽略掉鬼的存在。”
“优,”
他重新将目光放在这个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女儿身上,大掌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希望你能过上普普通通的生活,但那是得在你能得到自保的力量之后。”
……
黑川优开始练刀了。
当她第二天早上看到父亲直接拿出来两把木刀,就知道教她练刀是父亲思考了很久的决定。
母亲一大早起来就看着父女两人拿着木刀站在庭院里,还以为家里面的出啥事了呢,慌慌张张地跑下来。
“哈哈哈哈没有,是优她最近想学学,我随便教教她。你也知道她经常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黑川晴直接一个发力将阳莱从楼梯上面抱了下来,成功引发了女人的惊呼。
“嘁。”
黑川优不屑地撇了撇嘴,都结婚十几年了的老夫老妻还玩这种。
“喂,优,你手上挥刀可别停下。”听力极好的男人笑眯眯地提醒着。
但阳莱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优什么时候有这种奇怪的爱好了。”
“谁知道呢,大概是叛逆期吧。”
“喂!说谁叛逆期呢!混蛋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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