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茶香味随着女人带过来的一阵小风，带着被体温熏蒸过的暖意，猛然将莫寒包围。
她本能想躲开，但奈何这沙发太小，她手长脚长，反而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巧不巧，头顶“滋滋”两声，灯管闪了两闪，忽地灭了。
铺天盖地的黑暗到来前，女人脖颈上的刺青侵入莫寒的视线，这次她看得真切，是一支布满荆棘的黑色玫瑰，向着胸口蔓延开去，随后便是一片黑暗，瞬间压地莫寒心里狠狠一沉。
大概是积雪压塌了电路，光线消失地没有任何预兆。还想继续逗弄莫寒的温雪意一个没收住，支撑在下方的手掌一歪，整个人失去重心，直直扑倒在了莫寒的腿上。
黑暗之中，视力之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隔着衣服意料之外地温热，皆令两人一颤。
温雪意也慌乱了手脚，急急地只想赶快爬起来，手下胡乱寻找着支撑物，只觉按在了什么出奇温软地物体上，慌得她鲤鱼打挺般跳起身来，迅速摸索到沙发最远端坐好。
剩莫寒一人半抬着双手僵着，抑制不住地心跳让她像是刚刚跑完八百米测试，大口换着气。
那女人的爪子，刚刚在乱摸哪里啊！
玩脱了的温雪意向后撩了一把头发，故作镇定：“嗯...又停电了，那个...没事儿早点儿休息吧，估计今晚是不会来电了。”
“噢...嗯。”莫寒意识回笼，才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急促而又粗重，干咳了两声应下。
说完，房间又恢复了诡异的寂静，那女人方才在自己身边晃荡出来的茶香味，竟趁着浓重的夜色越发放肆地试图将莫寒环绕住。
沙发那端的人掏出手机按开手电筒，照着脚下的路，拖鞋都来不及穿好，飞快地溜进了里屋，“嘭”的关上了门。窄窄的手电光束在眼前一晃而过又消失，留莫寒在黑暗中瞪圆了眼睛。
这就自己进屋睡去了？那她睡哪？怎么睡？莫寒望着女人消失的那扇门出神。
按亮手机屏幕，屏保上的“1:37”赫然将她惊了一瞬。如果两点之前睡着，那么留给她的睡眠时间也就只剩下五个小时左右，显然已经是非常不健康的作息时间了，甚至很有可能影响到明天上课时候的状态。
有些烦躁，莫寒起身朝女人房间走去，想让她尽快帮自己安排。
刚抬手要敲门，房间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温雪意一手抱着一床被子，一手扶着门把手，胳肢窝下还夹了一个枕头。
显然莫寒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将她吓了一跳，莫寒感到眼前模糊的人影明显颤动了一下。
“噢，时候不早了，我想问问我睡哪。”莫寒松开门把手，后退了几步，微微侧身贴墙站着。
女人个子不高，抱着一床冬季的厚被子显得十分吃力，她迈步从莫寒身旁挤过去，摸索着走到沙发前，将怀里沉甸甸的被子一扔，松了口气道：“你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吧，我家比较小，就一个房间，抱歉哈哈。”
莫寒没有吭声，自从她进屋看到这女人家的格局陈设后，就差不多已经做好了睡沙发的准备。只是这沙发确实也不大，她身材瘦长，睡起来可能得一直蜷着腿。
罢了，一晚而已。
温雪意接着给她安排：“你先铺床，我去给你找备用的洗漱用品放水池边上，你自己用就行了。”说完，把一个簌簌作响的荞麦皮枕头往莫寒手里一塞，打着手电进了卫生间。
铺床？铺哪门子的床。莫寒心里想笑，把沙发靠垫拿起来放到一边，放下枕头，抖了抖被子。
温雪意在卫生间翻箱倒柜了一阵，出来朝沙发的方向喊了一声“好了”，就钻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不再出声。
借着手电的光亮，莫寒拆开牙刷的包装，却没看到有新的牙膏。她耸耸肩，从旁边架子上的绿色牙杯中抽出温雪意的牙膏来。
桃子混杂着薄荷味的泡沫渐渐充盈口腔，倒让她困得有些发蒙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一些。一边刷着牙，莫寒一边左右环视着。这卫生间小的很，这一侧是洗漱的水池镜子马桶，另一侧是浴缸，中间拉了一个塑料帘子简单隔开成干湿分离的构造。
小却不拥挤，也没有潮湿闷热的浑浊气味，反倒充斥着淡淡的洗护用品的香味。
吐掉嘴里的泡沫，莫寒把用过的牙刷洗净，连带牙膏一齐放进了温雪意的牙杯里，双手捧水胡乱抹了把脸，也就算洗漱过了。
手电筒出奇得耗电快，莫寒定了闹钟，就熄掉手机屏幕不再看了。她解下帮着马尾的发圈套在手腕上，仰面躺下，沙发太短，脚只能搭在另一头的扶手之外，悬空晃荡着。
莫名其妙的一晚，莫寒紧闭着眼试图让自己尽快进入睡眠。温雪意给她拿来的棉被松软无比，不知道是她平时盖的还是放着备用的，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同于她身上浓郁的茶香，更像是洗衣液若有若无的清爽味道。
莫寒往上拉了拉被子，被子边缘虚虚贴在鼻子下方，干净的味道随着呼吸一阵阵被送入鼻腔。
温雪意那边的房间也没有什么动静，莫寒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窗外的夜空被积雪映照出暗暗的橘色，朝着远方延展开去，却没法穿透玻璃给房间投射进些许光亮。莫寒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外面的夜空，轻叹了口气。
这一晚上，真是够折腾的。
“吱呀”。
里屋的人推开门，摸黑走进卫生间。莫寒虽然紧闭着眼，但仍能感受到女人在门口的脚步停顿。
卫生间传来水流的声音，大概猜到莫寒还没有睡着，温雪意并没有刻意放轻手下的力道，“哐哐当当”了好一阵子。
随着温雪意“砰”地关上房门，房间再次恢复了有些诡异的寂静。
莫寒也终于放松了从在刺青店醒来就一直绷着的神经，被子半掩着脸，轻轻长舒了一口气。
睡吧。莫寒转动了一下有些干涩的眼球。也是奇怪，原来一直闭着眼睛，眼睛也会觉得酸胀。
可越是想快些入睡，身体反而越是要和大脑对着干。停电前发生的一切赶跑了困意，洪水猛兽般侵入脑海。
自己只是想把饭钱转给她而已，她那是在做什么呢？身体与女人接触过的部位似乎与自己原本的皮肤分离了，还保留着似有若无的触感，熟悉的茶香味也还在鼻腔残存，莫寒的脸不知不觉有又升温的迹象。
喉咙一阵发紧，莫寒压低声音清了下嗓子，翻了个身面朝着沙发靠背。
莫寒没见过这种女人，在她长大的老家，即使是同性之间，正经人家的女孩子也不会向她这般没有距离感。
这种上来就到处贴的，莫寒倒是从一些男人嘴里听过不雅的称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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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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