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建的集体活动由小道消息变成事实了。
本来说好一起组队的杨娴笛加上阚佩的微信,通知他说她们已经组好队友,然后官方性地表达了歉意。
被放鸽子的两个人把主意打到了他们临时托管人的身上——钱茗明舅舅的同事,以及同事的朋友。
钱数离开去处理入住的酒店那边突发的急事,走前把他们三个口头交付于简萼和许杨礼两人看顾。
现成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我跟他们说? ”余烬真心觉得这两位与他们思维方式迥异的大人不大会答应。
“我来吧。”阚佩看他脸愁的都要皱成一团了,欲抬手蹭蹭,却记起手上还有西瓜汁残留,随着水分的蒸发愈来黏腻。
他们在见庄晃悠了好一会儿,眼下应着简萼的要求到水果摊这儿来了。
大夏天最适合吃西瓜,他们让摊主现切了一个分了吃。
“有纸吗?”手上的感觉叫人不爽利得很。
余烬有纸巾,他本不喜欢在口袋里装东西,但自从阚佩来他学校上学的第一天后,他就总记得自备纸巾。
“要不你先去找摊主冲洗一下? 我洗过了。”
“嗯。”
摊主备了两桶自来水,他用两个规整的方木片盖住桶口,方木片上放着木勺。有人想净手,他就拿起木勺,半移方木片,从桶中舀取清水,浇在那人手上。
“谢谢叔叔。”阚佩弯腰接水,笑道:“叔叔,你们家的西瓜真甜。”
“哈哈,你们喜欢吃就好。”
“不瞎说,我以后吃别的西瓜,舌头都要过过今天的滋味。”
摊主乐不可支,连道几声“哎哟哟”。
礼貌询问后,那两位临时托管人算是同意了跟他们组队。
简萼拍了拍许杨礼的后背,道:“你该庆幸。”
“此话怎讲?”许杨礼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哼,游戏做完该到饭点了。”
许杨礼听出点眉目,脑子转了转,了然道:“起码我今天是无福消受简老师的厨艺了。”
*
学生们聚集在一起,吵吵嚷嚷的,欢声笑语的,你推我搡的,两三人占了小块地,不断转换着倾听者和诉说者的角色。
常来讲,大家都爱做诉说者。
“我也不例外。”
“但是我这个人吧,别扭。”
怎么别扭? 其实也不过是不想插话所以没了开口的机会,不想倒转话题把自己没说完的话说完扫了别人的兴,不想没把话压在舌根底下翻来覆去琢磨个遍就吐出来了。
阚佩用鞋底搓了搓地,周身冒出了一只蜜蜂,嗡嗡绕着他转,他害怕它的刺,不堪其扰,却也因为害怕而不敢驱逐。
余烬的鞋尖碰了一下阚佩的鞋面,阚佩偏了目光,余烬躬身着,黑发发丝相互紧贴着,在风来临后,它们相互张扬逃离。
阚佩揉了他的头,道:“诶,今天吃了冰淇淋又吃了西瓜,会不会闹肚子? ”
余烬呵呵笑,“这有祈愿树,你给挂个红条条,写无病无灾好了。”
“灵吗?”
“难说。”
“我希望它灵。”
“对象是哪位? ”
声音很杂,不管是谁发出的,听不清就杂。但是这样的杂,有时叫人安心的紧。
你所有的慌乱,失态和动摇,总是在你愿意的前提下,只要稍加敷衍,就能粉饰太平。
阚佩的目光正了回来。
“游戏要开始了。”
*
第一个项目是投壶。
投壶是中国古代的一种投掷游戏,形式为用箭投入酒壶之中,投中多者为胜。
为此,班里唯一的美术生贡献了他的颜料桶作壶,钱茗明保证如果有损坏了就买过新的补偿。
班长是收藏大户,为了办好团建,促进同学间的情谊,忍痛从藏品中拿出了48支没有笔芯的笔作箭。
班上共46个人,4人一组其实不太平均,但2人一组也不太合适。
大家有讨论邀请老师,最后选择邀请琳姐以及地理老师,跟这两位老师相处是比较自在的,遗憾的是两位老师都有了安排,但分分表示了对他们团建活动的支持,也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钱茗明想着跟自己队里打个商量,自己分去跟没有组好队的剩下两人一起,也就是有两组是三个人。
意外的是,余烬和阚佩突然变成了“没有组好队的剩下两人”。
更意外的是,他们和冒出的两个变数迅速凑成了一组。
钱茗明用一张纸圈成扩音器的形状,占据高地,高声道:“亲爱的同学们,现在大家参加的是高二(九)班第一次团建活动,活动以小组为单位,赢得最终胜利的小组每人可获得一份活动最大赞助商——钱茗明同学倾情赞助的糖果大礼包! ”
同学们很给面子的鼓掌叫好。
即使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过了爱吃糖的时候,但这项活动举办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奖励,所以到底能赢得什么显得也没那么重要了。
意料之外的是,简萼听了他这段话后,倦怠的神情收敛了不少,算得上热情地拍了拍手。
许杨礼虚心请教:“吸引到您的地方是? ”
“糖果大礼包诶! ”简萼煞有其事地惊叹,以及点评到:“慷慨。”
余烬认真地点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
阚佩问:“你想要? ”
余烬捏了捏鼻子,嗡嗡地“嗯”了声。眼睛装作不经意地瞥见着阚佩。
“那就……赢吧。”
能不能赢是说不准的,阚佩倒不是自信,只是出于想为某人做到什么的冲动。
没错,不是为他做什么,而是为他做到什么。
阚佩曾经有一个英语老师,总是对他们说:“Just try your best, and everything will be OK.”
后来只要事情没有变好,阚佩就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我还没做到最好”。
在愈演愈烈的自我否定中,每一次的犯错都深刻在他的记忆里,在每一个寂寥的时刻趁虚而入,就会封住他的口息,就会堵住他的喉咙,就会束缚他的手脚,就会把他所有的勇气抽光。
没关系,都没关系,这次会赢的。
阚佩吸了口气,骤然觉得今天天气有点凉。
“你很热吗?”
“不……”
“你出汗了。”余烬恍然想起和阚佩的第二次见面。
简萼听见这话看了眼阚佩,不知想了些什么,道:“小朋友们,别紧张。老师算过了,根据概率估计,参加即赢。”
说话的几息,投壶已经开始了。
不是很难,运气成分偏多,前面投完的组也有战绩为零的。
没多久功夫轮到了他们组,作为大人,虽然没什么靠谱,没什么正经的样子,总之是找了理由先作表率。
简萼和许杨礼都投进了。
简萼那一箭敲在了桶边沿,差点飞出去,险险卡在桶把与桶壁之间,很巧妙。
钱茗明观察了一会儿,说:“先给你记上这分,如果中途它掉下来了就不给分了。”
“行。”
相对来讲,许杨礼那一箭投得极其顺畅——快、准、稳。他回头对上三人崇敬的目光,怔了一下。
“哈。”
“我房间里有挂靶子,平时无聊会投几镖。”
余烬虔诚地朝他拜了拜,“镖老师,信徒在此借借您的实力,马上还您。”
许杨礼猛一点头,道:“准了。”
事实上,不准。各种意义上的不准。
余烬吸了吸鼻子,“镖老师,您彻底没有信徒了。”
“啊,我深感欣慰。”
“? ”
阚佩盯着颜料桶,手中的笔好像势必要戳进自己肉里。简萼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投吧,投就是了。”
于是,投出去了,然后,中了。
他们获得了三分。
简萼那一箭顽强无比,不论颜料桶怎么颤动,它都牢牢卡在那儿。
阚佩问:“你是数学老师吗?”
简萼诚实地回答:“我是语文老师。”
“这样。”
“信我的概率吗?”
“信也不信。”
简萼直指那支卡住的笔,说:“你现在的状态就像它一样——是不是很破的比喻? ”
阚佩没顺着看过去,“语文老师呢。”
简萼接受他的调侃,他从阚佩身旁离开,没多久站在了他的面前,把那支笔送到他眼前。
“你们班长说这些笔赠与大家,如果大家想要的话。”
“嗯。”
“我觉得他挺傻的,那么你呢? ”
我呢? 阚佩笑了,他收下笔,“我也是个傻子。”
“嗯,准的八.九不离十吧。”
*
后面的项目意外顺利,怎么说?
披荆斩棘,排山倒海罢。
几人说不上大汗淋漓,但浑身并不爽利。想赢的精神头攒足了,齐头并进。
这可是夏日,热血当头眼睨天的响当当时刻。
不过是胜利,不过就是胜利而已。
阚佩把自己的那包糖给了余烬,余烬抱着两包糖拍照,发给关系好的人炫耀,看他的后脑勺都能看出“兴奋”两字来。
“多谢,神算子老师。”
许杨礼偏头乐,简萼随手打了一下他,道:“活动也结束了,你们要没什么事就别乱跑,小钱的舅舅马上就来,我把你们的位置告诉了他。”
阚佩乖巧道:“嗯,也谢谢这位许老师。”
“不用。小同学介不介意我把你们写进我的素材里?”
阚佩微笑,“如果我们将来能荣幸地看见这本书的话,我就不介意。”
“谢了。”
缘分一词,深抓着绝大部分作者的心。许杨礼不免俗,向来有着期待。
简萼道:“要是没玩够就接着玩儿吧。”
作为老师,首要担心青少年的安全问题。
但作为他自己来说,想让他们把自由诠释。
怎么想,玩儿到精疲力尽,都会是少年人无比愿意的事情。
“小坎儿! 我们来拍照! ”
余烬偷摸给在对话的三人拍了照,这会儿叫阚佩,是要拍个四个人的合照来着。
但简萼和许杨礼向他挥挥手,转身肩并着肩走了。
视线近处,阚佩看起来心情不错,握住他捏过的那处手腕,头稍仰起一点同他耳语。
“好啊,拍我们吧,小井儿。”
女神节快乐!
这章写的有点难,构思了很多,有时顺不下来。我想,大概是他们真的好好聊过天,好好玩过了吧。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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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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