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家庭聚餐以乔政音一声响亮的嗷哭狼狈结尾。
余烬嘴一扁,显得委屈和无措。
赵女士撇开眼,草草说教了乔政音几句,然后让乔梓圣送余烬出去打车。
晚上的石墩凉快极了,余烬坐在其中一个上面,看着绿灯变红,红灯变绿,百无聊懒地等着刚刚用手机打的车。
“妈说会给你报销。”
余烬瞅了他一眼,“哦。”
乔梓圣在衣服侧边蹭了蹭手心出的汗,“你别不高兴。”
“……乔梓圣,我觉得他们不喜欢我。”余烬从石墩上站起来,背着人,道:“就像你一样。”
“我没有。”乔梓圣否认的很快。
余烬颔首,道:“行吧。”
乔梓圣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开口:“余烬……”
“余烬。”
从马路那端,踩着斑马线走来的,是阚佩。
记忆中,阚佩还没像这样叫过他全名。余烬下意识迎了过去,“你还没回家?”
“就准备回了。其实离得不远,打算走回去。”阚佩对他身后的乔梓圣点了下头,继续道:“钱茗明已经被他舅舅接走了。”
一起接走的还有高俊琳。
余烬拿出手机取消了订单,赔了司机两块钱。
“我和你走。”
阚佩手上还抱着那两袋糖,他把糖塞回给余烬,顺势揉了把他的头,问:“兴致不高?”
余烬大大方方地承认,阚佩不由看向乔梓圣,不带什么好意。
乔梓圣半尴不尬地笑了笑,“余烬你要走回家吗?离得挺远的。”
“我住他家。帮我告诉赵女士不用报销了,当然她非要坚持的话,就跟她说我赔了司机两块,报销两块就行。”余烬绕到阚佩侧后方,在寻求安全感和保护。
古怪的气氛一点点渗透开来。阚佩没有拒绝余烬,反而坦然地挡在他前面。“这位……同学?看得出你们的饭局不是很愉快,做点让步不是难事?”
乔梓圣的电话响了,估摸着是赵女士他们催他回去。他拒接了电话,僵着脸匆匆道了句:“路上小心。”之后转身回餐厅去。
剩下阚佩和余烬没说话,也不知是谁先动的,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并肩走在路上了。
“真要住我家?”那个小小的出租屋,现在被人称为家了,有点奇妙。
“嗯。”余烬吸了吸鼻子,道:“别嫌弃我。”
阚佩好笑,却认真安抚道:“不嫌弃。”
“欢迎我?”
“欢迎的。”
没什么营养的话来来回回的说,但不讨人烦,路过一家馄饨店,顺便捎了夜宵回去。
楼梯间内的感应灯坏了一两盏,怎么叫都不亮。阚佩走在前头突然停顿,余烬差点儿撞到他。
“怎么了?”
“没事,太黑了看不清,我以为有人。”
有户人家在水管的螺丝上挂了把雨伞,下面又堆着垃圾,乍一看像个小孩儿。
余烬往上看了眼,蹭着墙和阚佩间的缝隙挤到了前面。
上楼的位置宽度窄,最多同时容纳一个妇女牵着小孩。
余烬做这动作难免和阚佩挨近了,惹得阚佩不住侧身往后靠,腰轻碰到了扶手上,短暂不适地离开后又贴了上去,挂在手上的夜宵晃悠着撞到栏杆发出“砰”的响声。
余烬中途踉跄了一下,吐气刹时喷到了阚佩小臂上,让阚佩几乎要收住扶他的动作。
“……小心。”
余烬顺势牵起他的手腕,说:“我拉着你走吧,我晚上看的比别人清楚点。”
“猫头鹰吗?”
“嗯,我成精了。”
“有点用处。”
“抬举我了。”
阚佩轻踢了一脚余烬的小腿,余烬不住发笑。
出租屋也没有多高,到了门口,余烬自觉的放开阚佩的手,让他方便找钥匙。
也不知是不是抓太紧了,闷出了一手心的汗,估摸着人家的手腕也湿了。
“啊,你待会儿去洗洗吧,那手。”
阚佩打开门,摸到开关亮了灯,侧身回头,“怎么?”
余烬颠了颠怀里的糖,调整了更舒适的位置,顺便遮着了脸。“有汗,你得难受。”
“哼嗯,是要好好洗洗。”阚佩转了转钥匙圈,顺势让钥匙落在鞋柜上,“进来吧。”
说是要洗手,倒不如直接洗完澡,也确实这么做了。
刚好余烬把上次留下的那套衣服穿了回来,不凑巧的是,他没穿阚佩给他穿的那套,于是这次又留下了一套自己的衣服。
余烬看着脏衣篓里自己的衣服,出了浴室不禁道:“不如我多带几件衣服放你这儿。”
阚佩:“?”
两个人洗完澡夜宵已经凉了,阚佩正拿去热。
他开启电磁炉的工作,“你要住这儿了?”他从厨房出来,向余烬伸手,眼皮一抬,“AA吧。”
余烬呆滞了半秒,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阚佩摊开的掌心上,讨好地笑笑,“我做劳工抵债行不行啊?”
阚佩只觉这人真好作弄,他放下手,连带着余烬的那只,然后手指间不深不浅的交缠勾连。他在余烬耳边低语,“当然……不行啊。”
余烬僵硬的不能再僵硬了,他搡了搡阚佩的手,力度就像在欲拒还迎。
阚佩被他的反应逗乐了,下巴搁在余烬肩膀上一抽一抽的笑。
“做什么啊?”余烬嘟嘟囔囔。
阚佩笑够了,才和余烬分开距离,对厨房方向做了请的手势,“去吧,可怜的劳工。”
余烬忙不迭送,他关了电磁炉,另一只手还保持着与阚佩分开时的姿态,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他甩了甩手,把夜宵分进旁边放好的两个碗中,清洗干净了锅,把碗端去餐桌上。
“烫吗?”
“还好。”
今晚有点闷,吃口热的,刚洗完又要出汗,餐厅没有空调,阚佩拉过客厅的落地扇,打开三挡吹。
“看电视吗?”
“这个角度,我的眼睛可以做一套广播体操。”
阚佩“哈”了声,依然打开了电视,“那你就听个响儿吧。”
以前偶尔有时,阚园园做完晚饭就出去了,天黑了彻底也不回来。
阚佩不知道她去干嘛了,一个人吃饭吃得太孤独了,他就爱打开电视放出声儿来,显得热闹一些。后来阚园园和他一起吃饭,他仍会打开电视,大概是想冲走沉默压抑的气氛,阚园园对此不支持不反对。
慢慢慢慢,成了习惯。到湾州以来,他在努力戒掉这个习惯。现在,他反倒愿意分享习惯。
“我小时候,爱端着饭盆做到电视前,特专注地看动画片,饭一口不动。”
“我呢,就会越吃、越香。”
即便有风扇的加持,一碗馄饨下去也得流些汗,倒不至于重洗一遍澡的程度,阚佩去卫生间用毛巾接凉水擦了把脸和脖子,接着把毛巾洗了两道,拿去让余烬擦擦。
余烬洗着碗,下意识地闭眼抬脸。
阚佩帮他擦了,嘴上不饶的,“真金贵。”
“哪家金贵还要洗碗,嗯?”
“天上的仙童吧。”
*
李辞郇先前担心阚佩无聊,在电视上安装了所有他有会员的视频app,并进行了登录。阚佩有听电视的瘾,但没看电视的瘾,偶尔空闲下来,才放个电影看,就像上个余烬留宿的晚上。
按阚佩的计划,得写作业了,但家里还有另一个人在,还是没带作业的。阚佩不打算脱离计划,他找了部自己看过,但余烬没看过的片子放,就在客厅写作业陪余烬。
片子是罗伯特·泽米吉斯的《阿甘正传》。
看到阿甘跑起来,余烬小声问:“他以后是会成为运动员吗?”
“有预见性,不过不是他全部的未来。”
余烬没再主动说话打扰他写作业。
阚佩做完英语报纸捏了捏鼻梁。电视机发出的光闪在地板上、茶几上以及墙上。阚佩听到身边人压着声儿低低地笑,忽然就想罢工了,大概还想来一句:“去你的作业。”
“好呆啊。”
“嗯?阿甘吗?哈哈哈,是钝钝的。”
阚佩放下笔,闭眼躺下枕着余烬膝盖那块,他说:“你呆啊。”
余烬随他动作,或者说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道:“困了?那我不看了,我们去睡觉。”
阚佩应了,却没动,怡然的继续躺着,感受电视机的光闪在他眼皮上。头下的膝盖枕的不舒服,他乐意。
余烬等了一会儿,学着阚佩的动作揉他头,拉了拉缩到肚脐眼儿的衣服,节奏缓慢的拍打他的肩。
不是很自然地,他说:“今天辛苦了。”
……
阚佩眼睛有点酸,他睁开眼,眨了一下,道:“你好像在过家家。”
余烬颠了一下膝盖,连带阚佩的头也颠起来,“是啊小孩儿,天晚了,该睡觉了。太晚睡觉的小孩儿是会被狼抓走的哦。”
“什么啊……”阚佩悠悠坐起来,“关电视,睡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怕被狼抓走啊?”
“你吵到邻居了。”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快关电视。”
余烬一回生,二回熟。上次来睡得还不那么熟练,这次可谓是沾床就睡。
阚佩借着床头灯看了会儿读物,在余烬第一次无意识翻身后,就关灯睡觉了。
本文参加了活动,希望父老乡亲们更支持一多。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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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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