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政音知道妈妈总是在想办法通过见面拉进和余烬的关系。
这次他偷偷摸来了妈妈的手机,复制了妈妈之前发给老师的短信,稍加改动后再次发送出去,得到老师的回复后,把这两条信息删除。
好在赵女士今天没有要找余烬的意思,余烬的班主任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小土豆神气地说:“你今天能出这个校门,是我的功劳。”
余烬晃了晃手机,道:“只要我现在给赵女士打个电话,你就能得到相应的奖励。”
乔政音:“……”
“说吧,我姑且听听你今天来是想跟我嘱咐什么遗言。”余烬侧头显出一只耳朵,接着道:“然后就让你妈把你领回家。”
小土豆气成了小苹果,他跺了跺脚,憋着气不说话了。
余烬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便站了起来,他伸出右手,问:“乔政音,想吃烤肠吗?”
乔政音偷瞄了他一眼,虚握住他的两根手指,闷声道:“不许打电话。”
“好。”
*
学校门口的烤肠总是很香,乔政音拿到烤肠后使劲儿闻了两下,才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下口。赵女士不乐意他吃街边摊,也不乐意他吃任何“不干净”的食物,对此一向管得严。
余烬没急着吃,刚出炉的烤肠烫着呢,他拎起乔政音的小黄书包,说去玩儿。
地方也不远,是个小公园,叫文化公园。里面容纳着一个小型游乐场,占据了余烬童年时光中的一席之地。
“想玩儿什么?”
乔政音松开他的手指,撒了欢儿地跑,他指着前方,高呼:“这个这个!”
是旋转木马,有些褪色的旋转木马。
余烬搭上脱了皮的斑驳的蓝色围栏,温柔笑着,道:“好贵,没钱。”
乔政音愣了,他的表情一收,小脸一皱,马上就要挤出泪水来,“那你问我?”
余烬哈哈两声,道:“我是没钱,你也没有吗?”
乔政音看了眼标价,噘嘴别别扭扭地说:“不够……”
余烬捏了把他的脸,“看来我们哥俩都不是留得住钱的货。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呢?”
乔政音思考了一下,摇摇头。
余烬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来只能找妈妈帮忙啦?”
乔政音顿时又憋红了脸,只出气儿不吐字儿了。
他不是没有玩儿过,他去过比这更大更漂亮的游乐园,是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一起去的。他就是,就是想坐旋转木马……就是喜欢。就像看到菜单上有喜欢的菜一样,是必点的。
“不找。”
“好,那就不找吧。”
乔政音抬头看他的哥哥,哥哥还背着他的小黄书包,咬着烤肠,安静地对旋转木马行注目礼。
想玩的,喜欢的,不止乔政音一个。
余烬带乔政音在游乐场里转了圈儿,每个项目都看别人玩儿了一回,然后就领着小土豆坐到了石凳上休息。
小土豆的脸上和腿上各被蚊子咬了一个包,控制不住要去抓痒。余烬看不下去,道:“再挠你就毁容了,本来就没我帅。”
小土豆忍了忍痒意,停下了动作,赌气道:“你好没用。”
“啊?”
“我哥……梓圣哥哥就很厉害,他什么事都能做好,对我也好。”乔政音沉默了一下,继续道:“他会有钱带我玩,也不会让我饿肚子。”
“……你饿了?”
乔政音吸了吸鼻子,用力擦着眼睛,道:“可是他好像不想再和我玩了。”
乔政音哭了。这不是余烬第一次见他哭,却是第一次见他哭得那么伤心,又要拼命掩饰。
是知道哭也换不来想要的东西,所以会显得丢脸,但实在控制不住难过的情绪,
余烬移开目光,在乔政音的小黄书包里找到了纸巾。他递给乔政音,道:“那你去找他说。”
乔政音接过纸巾,摇摇头,道:“我知道他是想我跟你玩。”因为乔梓圣想让他亲近余烬,才慢慢疏远他的。
……
“你知道他的想法,他知道你的想法吗?”余烬捏住他的脸,有点泄愤的意味,“你们知道我的想法吗?”
“我知道,你讨厌我,你都欺负我。”乔政音扒他的手抗议。
“是你们先欺负我的。”余烬不想跟小孩子斗嘴的,“是你先讨厌我的。”他觉得自己这一刻真幼稚,幼稚又没劲。
余烬放开乔政音的脸。
外放的负面情绪压缩着空气,在他周围架起了无形的边框,以至落日的余晖都折射不出光彩。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是赵女士到了。
余烬在买烤肠的时候就给她发了消息,老老实实遵守了“不许打电话”的承诺。
不欢而散。
他和乔政音之间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人。朝对方靠近时,就像往上每爬三步就滑下四步的井底之蛙。
渴望和努力加在一起依然改变不了的现实,让人不得不选择唾弃自己一声,接着停留在原地蒙昧。
最后一点太阳的光亮也被吞没。
余烬把小黄书包给弟弟背好,蹲下身用纸巾擦拭他狼狈的小脸蛋。余烬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欺负你了,我以后对你好,行不行?”
乔政音眨了眨眼,低下头难为情地小声道:“要背……”
等余烬把人送到赵女士面前时,弟弟趴在他的肩头上睡熟了。
赵女士很生气,眉头一直锁着,直到把乔政音放进车里安顿好,才关上车门对余烬说话。
“他才多大,他一个人来找你……我都不敢想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危险的事你应该直接打电话给我。”
余烬笑了笑,道:“不为他骄傲吗?他之前过马路都需要您牵着。”
赵女士忽然明白了没有在她身边长大的儿子是什么样子。
她冷静了一下,重新把目光放在这个儿子身上——他有些高,比自己还要高;他的头发扫在额前,大概有段时间没修理了,长得隐隐遮住了眉;他弯着眼,嘴角扬起,明明应该是个积极开朗的孩子——但此刻,他好像正在难过。
深吸了口气,赵女士撇开目光,凸显盛气凌人的肩膀落了下去,她说:“是我太着急了……你的班主任担心你的情况,说虽然跟你说过要跟我聊聊,但怕你对我开不了口,还是亲自打了电话给我。可能我刚才生气……也不完全是因为政音吧。”
被老师委婉地指责,她的面子上过不去。
“对不起。”
余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要说“不是你的错”,说“我理解你”,说“没关系”吗?
赵女士没有等到回应,匆匆说了句“你以后先好好学习吧”,就带着乔政音逃走了。
余烬向相反的方向转身,他摸了摸肚子,饿了。
*
【阚佩:我还在我爸这里,晚一点才回去。你用钥匙进去就好了。】
【冰糖葫芦:好,你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阚佩收起手机,尝了一口李辞郇新学的菜,昧着良心夸了夸。
说起来也怪,李辞郇的手艺时好时坏,但是他本人发现不了,阚佩每次都跟开盲盒一样。
自从上次因为暴雨来李辞郇家里住着就一直没回出租屋,如果不是余烬今天去了,估计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
“你上次说的那本书我买回来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了,待会儿吃完饭你去看看我有没有买错。”
“嗯,谢谢。”
书房,有时会成为比卧室还要私密的空间——阚佩从来没有提过,没有展现过对它的好奇心。
他知道李辞郇会慢慢让自己开始了解这个父亲,因为李辞郇要通过他的“真诚”使自己卸下心防。
又或者,揭开一点“真面目”以致产生威胁的效应,将自己强行拉进阵营,之后等待一个契机,变成所谓一条绳上的蚂蚱。
阚佩注视着眼前那张足以以假乱真的“死亡证明”——它就被压在那本书下,只要阚佩拿起书,一定能看到它——被证明死亡的人名不属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但是那串身份证号,是李辞郇的。
“咔嗒”,阚佩拿着书出了书房,顺便把门带上。
门口,李辞郇捧着热牛奶,他问:“是这本书,对吗?”
阚佩在面前立起书,让李辞郇能看清它的封面,他道:“看来只是书名差不多而已。”
“不过我有兴趣翻一翻。辛苦帮我买书了。”
他扫了眼李辞郇手中的热牛奶,不走心地找着借口:“我想起来有作业落在学校得去拿,我拿完后去出租屋,不回来打扰您休息了。”
“那……”
“谢谢,不用送,我就当饭后消化。”
阚佩去卧室收拾好,礼貌地跟李辞郇道了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余烬正洗着碗,听见开门的声音就从厨房出来迎接。
“比我想象的要早诶,是不是惦记我……”
门还没关上,鞋子还没换,阚佩抱住了余烬。
“怎……怎么了?”余烬下意识想接人,但是手还脏着,所以克制住了举动。
“抱我。”
“我在洗碗,手……”
“抱我吧,”阚佩低声请求,“好吗?”
时间静止了一小会儿,没太久。
余烬抬起手,小心又小心地,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拥抱。
阚佩有了解(调查)李辞郇,对他能了解到的事都记下来了,其中包括身份证号。
新年快乐呀大家!!!
(稍微迟了,希望不要介意)心愿是大家都能得到幸福,平安喜乐。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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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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