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关系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向对方说出“我有点想你”这种话？
转了一天的思维在此刻又不受控制的运作，如同一套完整的程序，只要在终端输入指令，就可以得出所有在这个系统范围内能得出的答案。
“……”阚佩静默着捏了捏鼻梁，觉得自己有点疯了。
余烬大概并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阚佩想，过近的社交距离和过密的社交频率会让人产生某种错觉，很多人会无知地被这种错觉所引导。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阚佩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进一步，说“我也是”让余烬开开窍。
退一步，说“我知道了”敷衍过去。
从那个雨夜他把余烬带回出租屋开始，从他对这个变数作出妥协开始，他就知道余烬会纳入他的生命，于他生活的每一处留下标记——
他们会共沉沦。
对自己和对方触探彼此亲密界线的放任归放任，不管达到什么度，主导权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余烬迟迟等不到回音，一颗心七上八下，手里的“浮木”感觉都快沉下去了。
阚佩刚做好决定，余烬也正好开口：“你听我说，我没有口不择言，我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我仅仅是想和你说这句话而已，没有一定要得到你的反馈，你不要想太多……”
“哎呀，不是。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我……”
余烬一张脸慌得白了，他没有想这个时候表白，可还是有点儿——太明显了。
“余烬，你冷静一点儿。”很少这样喊全名，名字于唇齿间经过时，似在发烫，差点卡壳。
阚佩顿了顿，继续道：“我不讨厌的，好吗？”
余烬握了一下手机，问：“你总是在安慰我，你不嫌弃我烦吗？”
阚佩说：“你在我这儿，比你想象的更重要。”
安抚即将属于自己的困兽，是合格的主人预备役应当做的。
耐心与伪装，是额外的课题。但阚佩不介意——甚至乐于多花点心思，让困兽将他认作归途。
*
上次余烬同阚佩说学校搞了尖子班，阚佩可能会跟许英圭遇上。
他倒是无意忽略高二已经按文理分了班。
余烬和阚佩选的文科，秦肖南和许英圭选的是理科。
学校比较人性化一点，在他们按高一自选的文理上了一个多月并进行了月考后，又给了他们一次调换的机会。
班主任发下意向调查表，让学生们填。
高俊琳说：“并不是所有想调换的同学都能调换。学校会根据你的这次月考成绩同上个学期的平均成绩作对比，看你们有没有能力去适应调换后的各种变化。”
“虽然会有其它因素的影响和干扰。”高俊琳发完了表，扶了一下鼻梁上新换的眼镜，“但是学校，就是用成绩说话的地方。”
有人去举报了那位高老师，在上面调查后，他马上就要提前下岗了。高俊琳最近心情因此特别好。
高俊琳压了压嘴角，看这群闹腾不停的鸭子们都顺眼了不少，她道：“跟你们稍稍透露一下，这次的调换，老师们也会跟着做一些微调。希望我还能继续陪伴大家。”
“别啊琳姐，我愿意留在文科就是因为你。”钱茗明大声哀嚎。
高俊琳笑他：“少油嘴滑舌，你自己到理科去是几斤几两你不知道？”
后面的张自成反锁住林浩的双手，悲戚戚地道：“你怎么回事儿？你要去理科？你忘记我们要用笔杆子打天下做双雄的誓言了吗？”
林浩：“……哥，你是体育生。”
张自成道：“你这是偏见。我要做笔杆子里最壮的，大老爷们儿里最文绉绉的。”
高俊琳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道：“行了，你们别把领导引来，我要是被扣了工资就跟你们拼命。”
闹哄哄的教室总算是静下来了。
大家稳稳地握起笔，在意向调查表上，一笔一划地为自己的未来写下最忠于自己的铺垫。
余烬看见阚佩在理科两字旁边的小方框里打了个勾。
“同桌，你……”
阚佩填完了，停笔问：“怎么了？”
余烬看着自己的表，一时有点头晕眼花。他按了按太阳穴，道：“没事。”
“待会儿我去你宿舍帮你搬东西？”
也有好些同学还在纠结，高俊琳便道：“不用着急，这个表可以明天交给我，班长记得收一下。今晚是我的晚修，如果有想联系父母商量的，到我办公室拿手机打电话。”
“好。”余烬把其他的基本信息都填完了，到选文理科处放下了笔，他偏头道：“辛苦你了～”
余烬在放假期间找过高俊琳了，要办走读。高俊琳没说什么，特意回了趟学校，给了他一份表让他填，也告知了他需要同这份表一起提交的资料有哪些。
那些该填的该复印的资料他和阚佩在周六周日一起弄好了。只有需要家长签字的部分，是空白的。
最后余烬去找了余保生。
余保生问他到哪里去住，离学校远不远，有没有同住的人……
余烬一一回答了，低眉顺眼，完全贯彻了求人办事该有的样子，回答完不忘说一句：“谢谢您的关心。”
余保生没话了，签好了字。
总之，把东西提交上去后，余烬可以走读了。
余烬的东西不算多，但床上用品是个大件儿，拿完就不好拿其他的了。
正头疼呢。
许英圭从秦肖南故意大嘴巴说出的话里浅显地了解了余烬的境况，碰巧在这个时候来找人问个明白。正好来当苦力。
三个人好容易把东西全搬到出租屋，门一关，手一放，一屁股坐下吭哧吭哧喘气。
“辛苦辛苦，我请大家吃饭。”
在余烬的强烈推荐下，三人在出租屋对面的瓦罐汤店里落座。
瓦罐汤店里有空调，吹得劳动过的人愈发疲惫。
许英圭打起精神，问：“你怎么突然办走读了？”
是啊，为什么办走读？哪怕是暂时无家可归，他也完全不需要从学校宿舍搬出来。哪怕到了寒假，两方父母也不可能真的让他无处可去。
但那实在是太被动了。他既然选择了离开，就不会再在原地等待着一次又一次的被选择。
“我需要一个窝。”余烬笑着说，“你知道原因吧，毕竟肖南知道了就是你知道了。”
“……”许英圭不自然地搅和着手边的瓦罐汤，“你自己有打算就行。其他的，有需要别瞒着。”
“总有些事，是我们能做到的。”况且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许英圭喝了口汤，没再说下去。
余烬听了这话本来在感动，后面不知想到些什么，乐道：“肖南给你取的外号够符合你的，你说呢，许老妈子？”
许英圭吃着拌粉差点噎了个半死。
灌了几口水缓了过来，许英圭微笑，“他死定了。”
临走前，许英圭悄摸问余烬：“阚佩知道你的情况吗？”
余烬点了点头，说：“我会告诉他的。”
将来时是吧。许英圭一言难尽，道：“祝你成功追到人吧。”
吃完晚饭外边的天已然暗下。
楼道的感应灯物业还没来修，上楼时又是余烬牵着阚佩。
阚佩感受了一下手腕处的温度，有点难耐，抽回手的欲 | 望被不断抑制。
他微不可察的挣动换来的是对方若无其事扩大范围的触碰——原本是手指虚虚握着拉住，如今整个手掌都贴了上来，把“牵”的动作几乎落到实处。
阚佩想，只差他们十指互相勾连。
“同桌，你其实知道是吗？”
面对温柔的质问，阚佩还没从自己的正沉浸的思绪中抽离。“嗯？”
余烬停了下来，他比阚佩高上一个台阶。他侧过了身，可惜太黑了，阚佩看不清他的目光在何处落点。
“我和老许的对话，你不好奇。”
阚佩承认了：“我是了解一点儿。”
“你不问我些什么？”
“我在等你告诉我。”
余烬松开了手，动作卡了一下，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
于是阚佩看见了，余烬的脸正红着。
余烬义正言辞道：“听秘密是要用别的交换的。”
阚佩不知道他藏着什么小心思，倒觉得他这样一本正经的好笑。
“用什么交换？”
余烬脸更红了，他说：“让我摸摸你的头。”
阚佩 ：“噗。”
“你别笑！”余烬压着声急道。
阚佩收敛了一下，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余烬没做思考：“不答应，也说。”
“不需要交换了？”
“嗯。”
骗子。
阚佩想起了刚刚吃饭时余烬说的那句“我需要一个窝”，他明明已经向他索取过了。
不过，这是阚佩希望看到的，要余烬学会在他这里用各种手段撒娇卖乖得到好处；要他永远对自己有满足不尽的贪念，但把所有对外人收回的权利尽数交到自己手中；要他为被自己把控而欢心。
所以，离不开。
余烬关掉了手电筒，在黑暗中摸索着牵起了阚佩的手指，继续上楼。
“我们回家说。”
“小井儿。”
“嗯？”
“我答应了。”
余烬收服秦肖南和许英圭的方式：被欠人情
看到第二十三章的点击量有点奇怪，因为后面第二十四章要多出一些。怕有读者不小心跳章阅读了，在这里提醒一下～（没有的话当我没说orz）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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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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