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答应,我今后就不再回家。”沈玉枉面无表情道,他已经说了太多次了,已经说累了,“也不给你钱,你自己去找活儿干就成。”
“你个不孝子!”沈进国怒然而立,放下翘着的腿,猛的站起来,狠狠一巴掌就往沈玉枉的脸上甩。
甩的沈玉枉脸顿时肿起,身体往一侧倒,鼻血流出来,滴滴的往地上掉。
沈玉枉没有挨过多少打,因为他听话,乖顺,孝顺,顺着沈进国的话,少有忤逆他。
这回沈玉枉学会了反驳,所以挨了顿打。
“爹,疼。”沈玉枉伸手堵住鼻子,不让鼻血流出来,他低声道。
“知道疼就行。”沈进国满意的收回手:“你听不听话,懂不懂事?”
沈玉枉摇头。
“嘿。”沈进国刚打算坐下,看着沈玉枉摇头,又站了起来。
沈玉枉的鼻血止也止不住,没多久就染红了整手。
沈进国没敢再打,怕把沈玉枉打死了去,狠狠剜了沈玉枉一眼:“出息!”
骂完就走了。
沈玉枉每次流血比旁人更难止住,流起来就像那瀑布一样源源不止。
沈玉枉没去医馆瞧过,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是不是啥绝症。
不过无所谓了,绝症没法治,他也不治。
沈玉枉站起身,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去找快布,撕烂后揉成团来堵住鼻血。
鼻血流了好久才止。
云锋镇惯有个习俗。沾了血的布巾要埋进土里,拜上一拜,神会保你,让你不受血光之灾。
沈玉枉不信这种说法,不过他爷奶倒是信。
沈玉枉幼年时经常受伤,次次流血。
要么吃摔倒磕到膝盖,要么是被刀划到。
流了不少血。
沈玉枉他奶皱眉,跟他爷说:“咱这娃是不是有啥血光之灾啊,流这么多血。”
沈爷爷也皱眉:“不省得。咱给娃子擦血的破布巾埋了,给神拜拜,瞧着有没有用。”
“就这样办!”沈奶奶一口气回道。
两人就这样搞了。
结果后来沈玉枉就真没怎么受过伤了。
但沈玉枉始终不信,认为这是巧合。
沈奶奶说:“不管怎么的,咱孙不要再流血就行了。血这么流着,咱孙就没有康健可聊了。”
沈爷爷捏了捏沈玉枉,笑道:“瞧咱这大胖孙,白白胖胖的,有福气的很。”
收回神。沈玉枉把布巾叠起来,迈过门槛出去了。
惦念爷奶,所以沈玉枉就做了回自己不信的习俗,挖了个坑,把布巾埋进去,拜了两拜。
回巷子的时候,与一人撞上,是几日不见,一直把自己锁屋子里的乔月妙。
乔月妙喜笑颜开,像是有什么乐事,瞧见沈玉枉,乐声喊他:“玉枉弟弟。”
沈玉枉弯了下腰:“乔姐姐。”
“你这脸。”乔月妙一眼就瞧见沈玉枉肿的老高的脸,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了去了。
沈玉枉为人处世俱佳,爱笑又懂事,长的还好看,街坊邻里喜欢还来不及。
这脸,铁定是沈玉枉那便宜爹沈进国打的。
乔月妙气不过,扯着沈玉枉的袖子,气冲冲的说:“走,找你爹理论去,怎得能打你,姐护着你!”
“乔姐姐。”沈玉枉失笑,叫停她:“你先歇了气。”
“怎得歇的了气?”乔月妙看着沈玉枉肿起来的脸,就心疼的紧,心都皱成了一团。
“深呼吸两口就歇下来气了。”
沈玉枉道:“乔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爹那人脸皮厚实,你找他理论也理论不过的。反倒对你有影响,乔姐姐温柔细腻,不当同他理论。”
“你啊你!”乔月妙心中酸涩。
沈玉枉处处为她考虑。
乔月妙是深闺中的闺女,要嫁人的。
要是和沈进国那没皮无赖争论起来了,是指定说不过的,比声音谁高比不过,比谁没脸没皮更比不过。
反倒有损乔月妙的形象。
有心之人会故意抹坏传谣道:“你瞧那乔家姑娘,跟长辈争起来了,这么大了,一点事儿不懂。”
沈玉枉担心此事发生。
“我不在乎那些,名声什么的,不重要。”乔月妙说,急道,“主要是你遭人欺负了。”
“乔姐姐。”沈玉枉叫停她,轻笑道:“我知道你忧心我,但是,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请你尊重我,给我个面子吧。”
乔月妙语塞。
知道沈玉枉是一个不想和别人共享苦楚,不想麻烦别人的人。
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乔月妙伸手掐了下沈玉枉的脸,没使劲,沈玉枉左脸还肿的老高,可怜惨了,只能声音使劲了,咬着牙:“玉枉你啊。”
即使这样,乔月妙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
“跟我回家,我给你处理伤口。”乔月妙无可奈何的说。
“乔姐姐最好了。”沈玉枉跟在她身后,哄她一句。
“嘴皮子真溜。”乔月妙笑着嗔怪一句。
说完这话。
乔月妙突然感叹了一句,不知道沈玉枉将来会娶一个怎样的妻子。
乔月妙回过头来望了眼沈玉枉。
沈玉枉双手交握在身上,穿着不太干净的长衫,规矩的走着端步,见她看向自己,笑了一下。
沈玉枉的眼睛又大又漂亮,却让人看了莫名产生一种心疼感。
“脸疼不疼?”乔妙月也笑了一下,回过头,忍住眼中的心疼之意。
“疼。”沈玉枉老实说,“但下次我会躲。”
“学聪明了,知道躲啦?”乔妙月高兴了下,用欣慰的眼光看向沈玉枉。
沈玉枉只道:“这巴掌我能躲,但我没躲。”
“为何不躲?”乔月妙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爹缺的那截小拇指,是救我害的,我亏欠他。”沈玉枉平静的诉说,“爹把我养大的,我该他的。”
这话说的乔月妙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的确听人说过,那赌鬼沈进国缺了一截小拇指,但没听人说是怎么没的。
今日才知道缘由。可沈进国缺的这节小拇指成了沈进国威胁沈玉枉尽孝道的枷锁。
对于沈玉枉来说不是件好事。
乔月妙比沈玉枉还愁,两条细眉皱的快要绕成一团,她连着叹了好几口气,好半会儿才对沈玉枉说:“这算恩情了。恩情报完就了事了啊,玉枉,你别把自己塞进圈里了。”
“晓得了,乔姐姐。”沈玉枉笑着应道。
乔月妙走了几步,还是忧心忡忡,转过身快步走近沈玉枉,也不管她那芊芊淑女步了,她拧着眉对沈玉枉说:“今后你爹要是再打你,你就跑我家院子里来避着他,他要敢追来,我就揍他。”
“晓得了。”沈玉枉应道,没给出确切回应。
“你先答应了我。”乔月妙催促道。
“我应了啊。”沈玉枉疑惑的说,“乔姐姐想让我如何应?”
“你随着我说。”乔月妙道,“我沈玉枉发誓,从此以后要乔姐姐庇护,受欺负了要找乔姐姐。”
沈玉枉规规矩矩的重复了一遍。
乔月妙这才满意,夸他一句:“乖。”
巷子出口的那栋瓦房就是乔家,看着更新,没有沈家那么破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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