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潜直愣愣地坐着,双眼的焦点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一看就是喝醉了的模样,让沈怀梅有些无措。
这时候,刚刚那个出现很快的店小二又来了,看上去对眼前的场景很熟悉。他熟练地扶起李潜,架着他走向楼梯。
醉酒的李潜不吵不闹,那店小二说什么就做什么,自己走路也不在话下。只是两人就这么离开了,也没给沈怀梅留下只言片语。
沈怀梅看着李潜远去的背影,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酿。她看向刚刚落座的王乐,问道:“这人的情报有吗?”
王乐从沈怀梅手中将酒夺走,又将她从房中带下来的碗推给沈怀梅,这才答道:“那天在谢衍处见到他,就开始查了,也没查出什么东西来。眼下知道他是忠义将军的遗腹子,也算是一个新的方向。”
沈怀梅一边听得认真,一边小心翼翼地身前的饭碗推开。王乐准备的那饭食里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实在是难以下咽。不过她的确很饿,在李潜准备的那些饭食里挑挑拣拣,填饱了肚子。
“夫人,这里面可是有那白羽医师所赠的神药,你真的不吃吗?”王乐还想再推销一下她那碗分外难吃的食物,“我特地加了不少东西,应该能盖住那味道的。”
沈怀梅努努嘴,示意她自己尝一口,然后便看见王乐强装出来的面不改色。看着沈怀梅吃东西,王乐也不再出声了。
沈怀梅几日没有进食,吃东西也不敢太快。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还不时环视大堂,又要与王乐闲聊:“那李潜,是不是在这喝了好几天酒了。”
王乐点头,“差不多我们到了之后的第三天,就开始看见他了。天天来喝两壶酒,喝醉了就被小二带到二楼去休息。”
王乐想了想,又说:“我们之前还猜,他应该身份不凡,那个小二对他殷勤的样子还挺显眼的。没想到竟然是忠义将军的儿子,那他是怎么和景国那位混到一起去的。”
这个问题,沈怀梅也不知道答案。她哼笑一声,只是说:“再查查吧。”
来了几日,却一直病着,沈怀梅还没有去位于昌国京都的会馆看过。如今终于康复了,自然要去一趟的。
正好酒足饭饱,沈怀梅便让王乐带路,一起向会馆走去。
会馆距离她们所住的客栈不远,开在一条闹市街上。与周围的店铺相同,都是前后两间屋子,中间带个院子。前屋是位于街道上的门脸,后屋就被会馆用作仓库。
两人到达会馆的时候,正好会馆里有两名客人。
这能开进京城的会馆,自然与普通的行商不同。不仅是供应的商品更加精致,会馆中的商人更是嘴皮子利索。
沈怀梅站在一旁,亲眼看着这会馆掌柜说服本来还在犹豫的客人掏钱,甚至还多带了一件商品走,简直叹为观止。不说那个被推销的客人,就连沈怀梅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心动,即使那是景国街头随处可见的小玩意。
送走了客人,掌柜的便来招呼沈怀梅。这里的掌柜也是个熟人,还与王乐有些渊源。之前王乐女扮男装,自己不知情的时候来了月信,被同行的男人发现还以为是她受伤了。其中有个特别积极想要扒了她裤子验伤的,就是眼前的这个掌柜,任信然。
“夫人,您终于醒了。那大巫果然厉害,一出手您就好了。”
听到这话,沈怀梅挑了挑眉,“之前还没来得及问,那神棍什么来头?”
“哎哟,夫人,那可是大巫白羽,上可通神下可问鬼的大巫。”任信然急道:“您看,您昏迷那么久,就是因为撞上了脏东西。大巫一出手,您就好了。”
说着,任信然又问王乐:“之前给你的药,给夫人吃过了吧。大巫说了那可是圣药,可保百邪不侵。”
王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沈怀梅看见了也微笑着点头。
糊弄过这个问题,沈怀梅又问:“你是从哪找来的大巫?”
巫国虽然被称之为国,内部却是由多个部落组成的。部落之间互不干扰,却也会听大巫统一安排。当年荣国与巫国的协定,便是由大巫签署的。
大巫在巫国地位超然,轻易不得见。沈怀梅这话问出来的意思很明显,她怀疑任信然被骗了。
“夫人您有所不知,这巫国之中,大巫与大巫也不同。”
任信然正要解释,又有客人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王乐见状,便带着沈怀梅往后面走去。
虽然后面是用作仓库用,却也开辟了一间小屋子住人。为了保护货物,会馆里的这些人会轮流在这里住。
但是排班的时候从来不带王乐和另外一名女子。因此王乐对后面也不算很熟悉,东翻西倒地找出他们藏的茶叶,给沈怀梅上了茶。
“那位白羽医师在昌国很有名。他自称是上一任大巫,因为厌倦了山里的生活,才跑到昌国来的。”王乐替任信然解释:“夫人下船不久就退烧了,一路上京也没再烧起来,却一直不醒。任信然就说您是撞了什么脏东西,提议请大巫来。大巫事忙,这不是今天才请到。”
“可我在大巫进门前便醒了。”沈怀梅笑道。
王乐也笑:“任信然不知道嘛,他只知道大巫今天说是今天去。他轮到今天守会馆,也没人愿意和他换值。”
沈怀梅突然觉出不对劲来,问道:“进京之后,你们就没再给我找过大夫吗?”
王乐茫然地想了想,说道:“因为之前的大夫都说看不出问题,所以就没找过。”
沈怀梅又问:“那我昏迷的消息,你们是怎么对外面说的?”
“这个,我们不敢声张您昏迷,还是我蒙面以‘握瑜夫人’之名行事。”王乐答。
“所以理论上应该无人知道我生病?”沈怀梅又问:“那李潜是怎么知道的?”
“这,兴许是我扮演握瑜夫人的时候被他看见了?他既然曾经见过您,发觉我并非本人也是可能的。”王乐答道。
说是这样说,可沈怀梅与王乐的身高体型都很相似。王乐因为常常以握瑜夫人的名号,自己也有意识地模仿沈怀梅。若是不熟悉的人来看,很难一眼看见蒙面王乐的破绽。
王乐仔细回忆这些天她拜访过的人,“之前拜访户部尚书的时候,看见他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我离开的时候那辆马车还没走。难道那时候李潜就在府上,只是避开了?”
沈怀梅勉强接受了这个设想,又嘱托王乐仔细查一查李潜。“这个人蓄意表演,一看就是有事找我。有事却又不直说,他身份又复杂,咱们要谨慎一点。”
之后,王乐又翻出了存在屋中的账本,给沈怀梅查看。两人话说得多,水也就饮得快。王乐便拎着壶出门添水,留沈怀梅自己在屋中埋首账本。
这时候,任信然推门而入,直接一句:“王乐,夫人呢?”
沈怀梅听见声音抬头,又得了任信然一句:“哎哟夫人,我看错了,还以为是王乐。”
今日出门,沈怀梅与王乐所穿的衣服确实颜色相似。坐在桌前,身体又大半被挡住,认不清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任信然不说与王乐朝夕相处,也共事许久,彼此熟悉。就是这样,他还能认错。李潜与沈怀梅只在昏暗的烛光中,见过那短短的一次,凭什么能认出王乐假扮。
比起李潜,沈怀梅觉得此时昌国之中,能分辨出王乐与她的人,也该是慕子瑜。
虽然对景国多有关注,可景国皇室确定已死的十四皇子也叫做李潜,这种隐秘的消息就是沈怀梅打听不到的了。缺失了关键的信息,沈怀梅自然想不到这个李潜与慕子瑜的关系会有多密切。
发现在昌国走动的握瑜夫人并非沈怀梅的,的确是慕子瑜。时间却不是王乐想到的那次,而远比那更早。王乐以握瑜夫人之名出行的第二次,慕子瑜便发现了。
虽然荣国一行出发比慕子瑜早不少。可因为荣国一行寻医问药在路上耽搁了时间,两路人马到达昌国京城的时间其实差不多。慕子瑜甚至还早一点。
就像是在江余的时候,慕子瑜早早就猜出了沈怀梅的去处。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蓄意住在隔壁,他反而避开了,与沈怀梅离得远远的。
只是这次进京,慕子瑜身边还跟着一个李潜。避开的只有他,李潜却是与沈怀梅住进了同一家客栈。
李潜作为景国十四皇子的身份是真的,作为忠义将军遗腹子的身份也是真的。慕子瑜就不明白了,这个人既然在京城有宅邸,为什么还要住客栈。
当然,李潜愿意住在何处也与慕子瑜没有关系,如果李潜不邀请慕子瑜的话。
慕子瑜不知道李潜为什么邀请他吃饭。总之,在李潜的刻意安排之下,慕子瑜见到了王乐假扮的握瑜夫人。
“你瞧,握瑜夫人以蒙面示人,定是出了什么事。”
顺着李潜的指引,慕子瑜看到了匆匆出门的王乐。他看一眼,就知道那不是他的虞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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