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霖控制不住起身朝楼梯跑去,身后传来陈大人的呼喊,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楼下的人是刘望月,才分别没多久,怎么就突然跑来?而且还这么着急。
刚出门,就见店小二拦着那人,而萧隐则站在一旁,气氛很是紧张。
“放开他。”只听四殿下声音发沉,十分不悦。
小二焦急的说:“客官,此人带着这么多刀,还大呼小叫的,我如何也不能放他进啊。”
“刀是我的。”刘望月说,“是我让他送来的。”
“哎呀客官,即便是您的,他这么大呼小叫也影响其他客人用餐了啊!”
小二摆明了欺负人,李蔚霖有点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如果不拦着,他也不至于着急,这人是我的朋友,让他进来吧,有什么事算我的。”
“这……”
他皱起眉头:“这什么?你们晴翠楼连我的面子都不愿意给了?”
“没有没有!”小二的脸都白了,赶紧否认。
说完就赶忙领着萧隐和刘望月往后院走,俩人前脚刚离开,后脚陈大人就来了,那人左顾右看,疑惑的问:“发生什么了?”
李蔚霖随口扯了句谎:“遇到个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
“刚认识的。”
“……一声不吭的就跑掉,等半天也不见人。我说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吓神经了?”陈大人半调笑半试探地问。
他不打算解释,而是抱歉一笑:“让你担心了,回去吧。”
好在这人也不打算多问,虽然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位仁兄如果真是市舶司的负责人,那也是案件的关键所在。
回了餐桌,这顿午饭吃得他消化不良,各种心事在脑袋上盘旋,秃鹫一样不停啃食着他的思绪。
酒过三巡,他竟然有点头晕,心想这原身真是从内而外的弱鸡,几杯酒都扛不住。
只见陈大人又给他斟了杯酒,关心的说:“看你今天心不在焉,到底还是被吓到了。”
李蔚霖也不打算反驳了,而是诚恳的点点头。
“那一会儿去我府上,之前你不是说过喜欢我那妾室的陪房嘛,今儿我定叫她过来来,给你压压惊。”
“不必了!”
拒绝得太快吓了对方一跳,他赶忙软下口吻:“我得赶紧回家,要惹我爹不痛快,他老人家又得拿我试问了。”
陈大人并不怀疑,只是略带鄙夷的看着他:“我说你啊,正所谓成家立业,你不如先寻个差事,到底能堵住令尊的口。”
“陈兄说得是,”听到这,他突然灵机一动,“要不……去市舶司?我没有功名,做不了官,当个记数帮忙的也行。”
“哟,”只见陈大人惊得眼都睁大了,“今儿个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
“别拿我取笑,到底行不行啊?”他佯装不悦。
“这有何难?你我的关系,做个点阅使也不是不可。”
他惊喜的笑着,拱手谢道:“那就麻烦陈兄了。”
“好说好说。”
酒足饭饱,李蔚霖挥别了陈大人,等人走远,他转头往刚才萧隐二人离开的方向走。
虽然很快就找到天字号房,然而时间已经耽搁了,刘望月又急成那样,肯定已经走掉了。
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他敲响了房门,果不其然没人应。
他有点懊恼,却又无可奈何。
离开晴翠楼,他望着午后的阳光,吹着腥咸的海风,脑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打算查查港口仓库。
市舶司离港口很近,为了出入库与盘点的方便,一定会在二者之间设立仓库,只是这梅州港很大,哪里都可能建仓库,想找到那五箱孔雀金线可谓大海捞针。
但他还是决心找找看。
来到港口,巨大的货船整齐地停泊着,高耸入云的桅杆仿佛巨木,竟是遮天蔽日。
眼前的场景令他感慨万千。
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惊叹,开始调查起来。
码头工人们辛苦搬运货物,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在码头逛了半天,也没人注意他的存在。
观察工人运输货物的路线,他锁定了仓库的方位,随即跟了过去,那边比港口要安静一些,砖结构仓库鳞次栉比的矗立在码头,他一下子犯了难,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然而正在这迟疑不前的时候,一个可疑的人影从角落忽地晃了过去,他诧异万分,赶紧快步跟上,谁知对方身手矫健,眨眼功夫就已经消失不见。
“你大爷的……”他暗骂道。
突然,寒光闪过,一柄短刀赫然架在他的脖颈。
吓得他浑身僵硬,手脚发麻,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你?”
猛地转过头,果然看到了那张稚气又坚韧的脸。
李蔚霖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够巧的啊,江小兄弟。”
江夏放开他,质问道:“你来这作甚?”
“我还想问你呢!跑这仓库来干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谁知对方竟比他还理直气壮。
正说着,只见几名码头工人朝这边走来,李蔚霖反应迅速,拉住江夏就往最近的仓库里带,等脚步声远去,他才长吁口气,低声说:“不是让你等三天吗?这可是码头仓库,万一被人捉住你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
“可是……哥哥就在牢里,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他叹了口气,倒是能设身处地的理解这份兄弟之情:“算了……好在遇到了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刚去牢里见你哥哥了。”
“真的?!”江夏的眼睛瞪得斗大,满是惊讶的神色,“哥哥他还好吗?!”
看到那担忧的表情,他有些不忍,又决定说谎:“挺好的,就是担心你,所以不要再做这种冒险的事了。”
江夏还没回应,脚步声又骤然响起,而且听方向是朝这个仓库走来,他顿时惊得头皮发麻,而对方似乎还不如自己淡定。
“来!”李蔚霖低呵道,拉着对方躲进一大堆木箱后面。
刚蹲下,就见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莫名的,他感觉那俩家伙不像码头工人。
“这回一共几箱?”
“八箱。”
“怎么才八箱?之前都十箱的。”
“我哪知道?大概这暹罗国自己都不够用了。”
“听说这孔雀金线,得用孔雀羽与极细的金丝纺织而成,造价不菲啊。”
“行了行了,打听那么多干嘛?东家就让咱搬货,知道搬几箱、别搬错了就行了,其他的不是咱该操心的。”
“是,您说的对。”
看着俩人搬走八个不大不小的木箱,李蔚霖心中此刻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们说的……莫不会是……”江夏小心地说。
可李蔚霖陷入了沉思,一时没有回应。
“喂,李……李什么霖,我跟你说话呢!”
嘿,这孩子属实没素质。
“的确是孔雀金线。”他回道。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江夏问。
“我也不清楚。”
选择说谎是因为对方还小,而且还莽莽撞撞的,还不如先调查清楚再说,省得横生枝节。
“那愣着干嘛,追啊!”
说话就要施展轻功,飞奔出去,李蔚霖赶忙眼疾手快地拦住:
“你给我等等!追个毛线啊!大白天你飞出去,不怕被人看见啊!?”
“那怎么办?”江夏大声问。
“这样,”他安抚地拍拍那孩子的肩膀,“你先回去,我想办法查出这些货都是谁的,三天之后咱们破庙见。”
“不行!”对方竟不依不饶,“我感觉那些人就是救哥哥的关键,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必须跟着!”
偷偷翻了个白眼,李蔚霖咬着后槽牙回道:“好吧,那你答应我,不能莽撞,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听我的。”
“凭什么?”
“那就再见吧!”说完转身佯装要走。
“好吧好吧!就听你的!”
竟然妥协了,这孩子还是单纯。
他们随后离开了码头,一路上,李蔚霖摘了些要点说给对方,比如承认自己说谎,他知道刚才那俩是曲水刘家的人,不过他没有说的是,刘家明显和市舶司有勾结。
帐本上清清楚楚地写了五箱金线,那俩人却说统共有八箱,可算知道那每箱32斤的净重毛重差到底是哪里来的了。
调出地图,找到曲水刘家的所在地,不得不说,仅从面积上就足以看出其富贵。
一秒也没再耽搁,他们快步往刘家奔去,一片茂密的树林将宅邸围在当中,在树丛中穿行的滋味不太好受,摔了三跤、踩进四次泥坑里的李蔚霖,全身衣服已经脏得没法看了。
好在林子不算深,当看到青砖外墙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住脚步,气喘吁吁的对旁边人说:“咱们今天先调查一下,看看货都是从哪进从那儿出,其他的都不用管。”
江夏听话的点点头。
选在这里的原因是按照地图显示里面有仓库,只可惜门口有俩护院,不然或许还能混进去看看。
李蔚霖多少有些恼火。
正在思考着,不知为何身旁的江夏突然没了动静,他感觉有些异样便扭过头去,没想到竟看到了无比惊人的一幕——
只见一只野猪呲着牙,摆出攻击姿态狠狠盯着他俩。
“你不要动,我引开它。”江夏忽然低声说。
“不要……喂!”
李蔚霖还没来得及拒绝,少年就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野猪跟在后面,跑得奇快无比。
“我靠……”他目眦欲裂地瞪着远方,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与此同时,这边闹出的动静也吸引了护院的注意。
“谁在那里!”
眼看护院就要逼近,他浑身僵硬,脚下发飘。
在这危如累卵的时刻,倏地,他的腰竟被人死死扣住。
“走!”
只听一声低呵,他突然双脚离地,腾空而起,好似魔法一般。
他吓得快要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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