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的路上，秦逸还开着电脑看资料。程旋坐在他旁边表情有几分凝重。
到了地方，秦逸揉揉眉心，把电脑合上，整理了一下领带，对着镜子恢复了几分精气神,才打开车门。
程旋拉着他问：“就不能推掉吗？”
“都到门口了，才想起来推掉，而且我们项目还等着资金注入呢，你要是不想去，就先回去。”秦逸看着他像是要去赴什么鸿门宴一样，差一点就忍不住就告诉他实情。
程旋闭眼挥挥手说：“下车下车。”
秦逸在下班的空档换了一套衣服，虽然熬夜加班，但是看起来还是丰神俊朗，脊柱挺直，似乎什么压力都压不倒他。
程旋跟了上去，今天有他在，谁也不要想欺负秦逸。
他也见过一些酒局，老男人们都是老奸巨猾，推杯换盏，别的他不能做，喝酒还是可以的，来之前他已经把那瓶护肝药喝了，他年轻力壮，还怕喝不过他们。
程旋相信只要秦逸脑子清醒，融资问题不大。
这是一家中式菜馆，装修古朴，红木屏风，台阶上还有木刻的雕花。
秦逸报了名字后，服务员非常恭敬的将他们指引到一个包厢。
程旋心想这环境倒是符合这些年纪大人的审美，酒可能要喝白的了。
他大步往前走，颇有一副是破釜沉舟的心态，秦逸握着门把手停了一下。
程旋没收住，直接撞了上去。
“你饿了？这么着急。”
程旋听到秦逸的话，真想说狼心狗肺啊你，要不是你，我才不愿意来。
程旋还没说话，秦逸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说：“我罩着你，不用怕。”
程旋歪头躲过他那像是在摸狗头的手说：“那我看他们不顺眼，可以拿酒泼他们吗。”
秦逸笑了起来说：“你还有没有别的招数。”
程旋马上意识到秦逸在说秦家那次，他刚要辩解几句，秦逸没给他机会，转头打开了包厢大门，程旋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对面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听起来中气十足。
等程旋进来才发现包厢里只有一个人，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一头浅棕色的头发，灰色西装，里面搭了一个白色T恤，一个人散发着休闲和松弛的气质。
程旋进门时，他正紧紧地抱着秦逸，拍着他的后背说：“好久不见。”
不应该是中年油腻秃顶的大叔吗。
程旋仔细的看了两眼这个人，五官虽然算不上精致，但还比较端正，笑起来非常自信，眼底洋溢着阳光，像是在草地里热情奔放的小狗，见着秦逸，整个尾巴都变成螺旋桨，手上的腕表价值不菲，加上他年纪轻轻就有投资的实力，出身不普通。
热情了半天，秦逸才转身介绍：“这是程旋，我助理。”
秦逸又转向旁边的人说：“这是赵总。”
赵克维赶紧打住说：“什么赵总，这么见外，就叫我克维。”说着那人冲程旋伸出一只手来。
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程旋觉得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程旋面无表情的把手搭了过去，男人也毫不在意，另一只手拍了拍程旋肩膀说：“坐。”然后便自顾的拉开椅子，把秦逸让到自己的身边。
秦逸坐下，看了一眼程旋，拉开了自己旁边的椅子。
程旋一时心里竟然酸酸的，什么人跟他这么亲密，程旋脸色不好的坐在了秦逸的身边。
赵克维那张脸一直冲着秦逸，秦逸也无暇顾及程旋。
“回国还习惯吗？”秦逸笑着问，那笑容让程旋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看。
赵克维伸个懒腰，“还是国内好，这不一毕业我就回来了，我主要是想你。”
难道是受西方文化影响，他怎么把这么恶心的话，说得这么自然。
程旋看着秦逸笑了笑，也没有解释什么，觉得还不如是个老男人，他宁愿给他挡酒。
服务员端上来一道道菜，蟹黄小笼包，白灼菜心，清蒸龙虾。
赵克维给秦逸夹了一个小笼包，“也不知道几年没见，你的口味变没变”
秦逸笑着说：“人哪那么容易变呢？”
可是程旋觉得这些是自己爱吃，秦逸以前总是说自己的东西不好吃。
“还记得学校的那条狗吗？你给它起名字叫小旋风，我把它带回来了，他现在比之前圆了一圈儿，哪天我带它出来见见你，他一定还记得你。”
什么？小旋风？
程旋差点把嘴里的汤汁喷出来。
“真的吗？”秦逸微微侧身，被勾起兴趣一样说：“第一次见它还是条小奶狗，跟在我们后面要香肠吃。”
“是啊，它现在长大了，前年做了绝育，但还是喜欢吃香肠，据说小动物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长大了依旧喜欢。”
说着赵克维拿出手机给秦逸翻照片，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程旋觉得秦逸在内涵自己但是没有证据，又觉得原来他们错过的那段时间，已经有别人填补了他的朋友圈，就是像自己此时站在他的圈外。
他家的蟹黄小笼包，没有高中食堂做的好吃。
聊完了狗，两个人又开心的聊着他们的课堂趣事，中英文夹杂，程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可是他明明应该开心，不用挡酒，还有吃的，秦逸和投资人聊得这么好，资金的问题一定可以解决。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情绪上的不开心，秦逸每笑一下，他就觉得心里紧一下。
他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程旋愣神时，赵克维突然探出脑袋说：“这家酒不错，程助理要不要喝一点？”
程旋看一下秦逸。
秦逸笑着说：“喜欢就喝一点，回去我开车。”
赵克维笑了笑，说：“秦逸不爱喝酒，我陪他。”
程旋假笑说：“我其实来给他挡酒的，他不喝，我也不喝了。”
赵克维像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还带了一个挡酒的，害怕我把你灌醉，带回家不成？”
程旋皱着眉头，他笑的越开心，程旋看他就越不顺眼。
可是毕竟是要投资的甲方，他默默地忍气吞声，继续夹菜吃，咬得咯吱咯吱响。
“不知道是你来对接，早知道是你来，我也不用这么担心的。”秦逸笑着说。
程旋险些把筷子咬断，早知道是他，就不用带着我来挡酒了是吧，你们两个就可以好好叙旧了。
赵克维把胳膊搭在了秦逸的肩膀上说：“我特意要了这个项目，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跟我讲，我闭眼支持你。”
程旋看着他搂着秦逸的肩膀，眼神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包厢里灯光柔和。
这一幕让程旋看的血压升高，有种自己家的狗被人摸了，还摇尾巴的感觉。
他们聊了整个晚上，一句专业的事情也没提。
程旋在一边听着完全无视自己的欢快聊天，怒气值缓缓上升，心里的小火苗烧的他浑身燥热。
但也补上了秦逸出国的那段经历，刚到国外，秦逸对环境不熟悉，多亏有这个热情的小狗围绕着他，似乎他们大学形影不离。
现在赵克维也回来了，他们理所当然的勾肩搭背，一同叱咤商场。
程旋只觉得今天这顿饭吃的真不是滋味。
秦逸实在是太累了，聊到后面,也可能是太放松，连打两个哈欠。
赵克维体贴的结束了这段饭，又亲自把他送了出去，约改天去公司看看。
秦逸表示随时恭候。
赵克维把两个人送上车，还依依不舍地挂在车窗外说：“小旋风很想你，有时间一定要来看看它。”
“一定。”秦逸笑着看着他，眼神里面似乎充满着怀念。
程旋目视前方，像是一个摆件一样，等他们寒暄了半天，秦逸才缓缓启动车子。
刚走出去十分钟，秦逸就打了三个哈欠。
“你行不行啊，不行我来开。”程旋语气明显情绪低落。
“你多久没开车了，我闭着眼睛都比你开的好，你就放心坐着吧。”
是啊，自己连车都开不好，程旋更不开心了。
外面的霓虹灯映在他的脸上，随着车影匆匆而过。
“今天的饭好吃吗？”秦逸见他不说话，找话题问他。
“一般。”程旋只说了两个字，然后换了一个姿势，“他是你大学同学？”
“是。”秦逸说的风轻云淡，“他有些事情最近才回国。”
“你们关系很好啊。”
秦逸沉默，表示默认。
程旋咬了一下腮，说：“你们是不是在一起过。”
秦逸转头正对上程旋看他的眼睛，那双懒散无所谓的眼神中终于激起了一丝在意。
“想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他比我出国的早，比较开放。”秦逸笑着说：“其实他人很好的，跟他相处久了，你也会喜欢他的。”
程旋用鼻子嗯了一声，“这么说你还真是挺喜欢他的。”
秦逸嘴角溢出笑来。
程旋索性直接说下去，“他那么开放，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程旋嘴角勾起，眼神中却充满了探究，“秦总愿意为项目献身吗？”
“你这个满脑子娶妻生子的人，也对同性生活感兴趣了？。”
程旋没有注意到秦逸已经很久没有打哈欠了。
程旋靠回座位上，“我才没兴趣，不过这下次这种酒局就不要叫我了，影响赵总发挥。”
哎，这个方向不对，秦逸赶紧试图纠正说：“那如果真的有人对我感兴趣，你就任由这么帅的老板被人觊觎。”
“你自己愿意。”程旋还没消气，他也不知道气哪里来的，半天他又漫不经心一样地问：“难道你真的喜欢男的？”
秦逸压了压嘴角说道：“我都行。”
程旋心中某个东西像是被唤醒一样，烦躁不安又兴奋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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