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这可是哥哥唯一的遗愿,她说什么都要去帮他实现,于是想没都想便点头答应。
楚赫州没料到她会这么容易点头,愣了一下,从病床上坐起来向她再次确认,“你真要帮我实现?”
楚念点头如捣蒜,“我肯定会把它交给砚初哥。”
“砚初哥?”听见这个称呼楚赫州直皱眉,“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亲近了?”
亲哥哥和那人是出了名的死对头,楚念居然还能喊他一声砚初哥。
真是稀奇,还怪有礼貌的。
好学生楚念不解道:“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他?”
“沈砚初呗。”楚赫州下床找纸笔准备给沈砚初写遗嘱随口回道。
他一起身登时把楚念吓了一大跳,她实属是没想到病重的人竟然还能行走自如。
楚念慌忙凑到他身边搀着他的胳膊,“哥,你要找什么,我来找,你先躺下。”
楚赫州满不在乎,“纸和笔,我要写遗嘱。”
楚念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嘴唇发抖,“遗、遗嘱?!哥你别这么悲观,虽然是罕见病,但是医生说了还是有希望治好的!”
她越说声音越颤,说到最后几乎是紧握着楚赫州的胳膊在乞求。
“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楚赫州比她还慌,手忙脚乱地拿纸帮她擦眼泪,“我的意思是要写一份遗嘱给沈砚初,让他收下这只猫。”
楚念迷茫睁眼,睫毛还挂着几滴泪珠。
一个半小时后,楚赫州绞尽脑汁终于写完了这份遗嘱,即便偌大的一张纸上只有寥寥几百字,却也是用尽他毕生的文学素养和胡编乱造的能力。
仍能活蹦乱跳的身躯硬是让他夸张成了病重到快要半截身子入土的程度。
中间还夹杂着一部分不知道从网上那个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的煽情话语。成分复杂到就差作诗一首了。
总之,这份遗嘱和楚赫州本人的作风极其割裂,要不是有署名,估计除了他本人几乎没人能认出来这是他的手笔。
楚赫州把遗嘱递给楚念,假装不在意地问了一句,“我走这几天,有没有人问过我的去向?”
楚念立刻答:“小姨,姑姑,表哥,亲戚们大多都有问过。”
楚赫州脸变黑,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楚念想了想,补救道:“哦,集团里的员工也问过,他们都很关心小楚总的身体。”
小楚总脸更黑,咳了咳暗示她再仔细想想。
楚念眉头紧皱,从脑海里筛选人选,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没直接说出来,而是只说一个字探探情况,“沈……”
楚赫州眉毛稍扬,装模作样地拿起桌上的英文报纸读,等着她往下说。
可楚念迟迟没说出他期盼那两个字,只能瞥她一眼口是心非地催促:“继续说啊。”
楚念以为自己猜对了答案,眉开眼笑地回复:“沈芊忆姐姐也问过。”
楚赫州:“……”
他没听错吧?
谁?
沈芊忆???
不应该是沈芊忆的弟弟沈砚——算了,他不过问不关心也好,省得是关心他有没有及时去世。
估计现在他俩只有一个共同的心愿,那就是盼着对方早死。
要是这种关心,那还是不必了。
-
"你说什么?"似山泉般清冽的清冷男音打破沉默。
沈芊忆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怔了一下才又重复一遍,"我说楚赫州在国外治病,听人说好像快不行了。"
沈砚初不敢信,"你听谁说的?什么时候听说的?"
“前几天婚宴上我听辰星影视的李总说的,李总说他本想请退隐多年的楚赫州出山客串他的新电影,可楚赫州立马回绝了,称自己远在国外办事,没有一两年回不来。”
沈砚初眉头微蹙,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沈芊忆继续解释,“后来我又跟楚念打听才知道楚赫州是去国外治病去了,好像是得了一种罕见病,治愈的希望渺茫。”
听完沈砚初脸色一变,双手因担忧微微握紧,手指尖不自觉地摩挲。
罕见病?治愈希望渺茫?
……怎么会呢?
几月前还在与他针锋相对,处处都想要压他一头的大活人死对头怎么会突然病倒了?
虽然他和楚赫州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他们从校园走向社会的这一路都在斗法。只要一看见楚赫州那张脸,沈砚初就开始浑身难受。
好死不死,楚氏集团和沈氏集团的大楼偏偏正对着,中间就隔了一条宽阔的马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为了上下班保持心情愉悦,堂堂沈总不惜绕路走公司的侧门上下班,连办公室的落地窗都紧急改成单面的,就怕看见楚赫州那张脸,也怕楚赫州又来找茬。
对于楚赫州,沈砚初避之不及,可楚赫州与他截然相反,无时无刻都不想凑到他面前去,想方设法恶心他。
每次瞧见沈砚初被惹急的模样,楚赫州好不得意,高兴得能再多吃两碗饭。
以前沈砚初总觉得他脑子不正常,天天盼着这人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可要是真消失了,他又觉得怪不适应的。
沈砚初喝了杯水压惊。
想让他消失,又不是真盼着他早点死。
忽然听闻楚赫州病危的消息,理智告诉他应该敲锣打鼓庆贺,可这一刻仿佛有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压在他心口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复杂的情绪在他胸膛里翻涌,刚喝下去的水发苦似得往上泛滥,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总之不太好受。
因为这件事,一向敬业的沈总第一次在开会的时候走神,下属看他一言不发还以为沈总对他的报告并不满意,吓得额头直冒冷汗。
会议室里无人敢出声,气压极低。
“沈总,楼下有个姓楚的小姑娘说找您有急事……”给前台传话的职工敲门进来的时候,瞧见满屋子死死埋着的脑袋,也不由得感到畏惧,声音越说越小。
听见这句话沉默许久的沈总终于回神,目光投向他开口问道:“姓楚?”
“是姓楚,她说她叫楚念。”
楚念?!
他和楚念之前唯一的交集都是关于楚赫州的,楚念这个时候来找他必定是和楚赫州有关系。
沈砚初当即站起身来就要抬腿往外走。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他,眼里全是疑惑。
沈砚初刚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正色快速说了几句结束会议后便大步流星地往楼下赶去。
-
沈氏集团大楼内,楚念在一楼大厅里来回踱步,手里还紧紧地捏着一封信。
那天听见哥哥说要用调皮猫猫气死沈砚初的时候,楚念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还以为他将要痊愈,心情轻松不少,还能默默吐槽他还是像小学生一样幼稚。
可谁知,也是在那天下午,楚赫州前脚刚写完遗嘱交给他,后脚就被猫抓了,自此昏迷不醒。
她怕哥哥咽气,又怕不能完成哥哥交付给她的任务。
此刻楚念盯着沈氏集团的闸门,冒出一丝大胆的想法。
把猫托孤给沈砚初是哥哥唯一的心愿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帮他实现。
如果今天沈砚初不肯见她,那她就把闸门砸了,硬闯进去找他。
就算是硬塞,她也要亲手把遗嘱交到沈砚初手里。
“沈总,那位就是楚小姐。”
沈砚初刚走出电梯,远远的就瞧见了站在大厅中央身形单薄的高挑少女。
除了性格迥异,兄妹俩的样貌极其相似,绕是沈砚初没见过楚念几面,却也能一眼认出眼前的人就是楚赫州的亲妹妹。
楚家娇生惯养的掌上明珠,此刻却憔悴非常,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好似一张随时有可能被风吹破的薄纸。
沈砚初脚步一顿,预感不好。
果不其然,他才刚走到楚念面前,楚念眼眶立刻红了。
楚念哽咽道:“砚、砚初哥,我哥他有个东西要我转交给你。”
“什么东西?”
一想到那是遗嘱,楚念悲痛欲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砚初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后文,不免有些心烦。
会不会楚赫州压根什么事都没有,这只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他专程为了看自己掉眼泪的恶作剧。
一想到这儿,无数回忆涌上心头,沈砚初满脑子都是楚赫州那种贱嗖嗖的表情,一时间更加烦躁。
沈砚初压下不耐,“到底是什么东西?”
楚念终于憋出一个字,“信。”
下一刻,沈砚初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毫无半分犹豫。
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
肯定是假的,楚赫州也真是胡闹,竟然还拉着楚念一起来演戏骗他。
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就快被她无法无天的哥哥给带坏了!
沈砚初越想越气,表情冷得像千年寒冰,步子越迈越大,气势极具威压。从他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都在极力降低存在感,就怕沈总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走到半路,沈砚初忽然停住脚步,对助理说道:“你告诉前台,以后楚家的人我一个都不见!”
彼时,听到这个噩耗的楚念晴天霹雳。
好在她脑子灵,转头揣着遗嘱钻到停车场里,打算堵沈砚初的车。
傍晚,沈砚初刚打开车灯准备开车回家。
下一秒车前突然挡了一个人。
楚念展开双臂,胆大非常地挡在他的车前,可紧闭的双眼还是透露出她内心的恐慌,“沈砚初!我真的有东西要交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你要是不收会后悔一辈子的!”
沈砚初关闭车灯,沉默地等着楚念说下去。
“唰”的一声,楚念把一个信封高高地举过头顶,几乎喊破嗓子,“我哥至今昏迷不醒,命悬一线,这封信或许是他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了,是他给你的遗嘱!!!”
沈砚初呆住了,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楚念见他还不应声,干脆豁出去,继续喊道:“你要是不收,我、我现在就撕了它!!!”
说着她两只手扯着信封作势要撕掉。
沈砚初面色大变,急忙推开车门,“给我,我收。”
听到他答应的那一刻,楚念不可思议抬头朝他望去,恰好对上一双惊慌失措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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