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铃都响了还在走廊乱跑，明明老师都要来了。
贺姜州没话讲，当然，主要是讲不了。
“什么啊，谁丢地上了？”
几个女孩子，一班的，贺姜州有点印象，但是记不得名字。
短头发的女孩子抬起布偶的腿，“是谁用它的脚擦地板了吗，这么黑。”
“应该是谁掉了，不是我们班的就是二班的了。”
一班和二班在走廊尽头，又不靠近厕所，所以一般也没其他班的人来这边。
走进教室，短发女孩喊了一声：“有谁掉了这个吗？”
老师没来，班里其实还有点吵，也没人应声。
“喂，不说话就先放我这里了。”
说着，就走下讲台。
可能是走下去了，走廊旁的人看清了布偶的样子，讨论了起来。
还有人学了那个表情，呲着个大牙，凶狠的眼神。
惹起一阵欢笑。
还在解题的江凛抬起头，甚至还转了一下手中的笔。
四目相对，贺姜州摇了一下手。
江凛瞬间站起身，“我的。”
就这样，贺姜州坐在了江凛桌上，甚至身下还垫了张纸巾。
江凛挪了一下书的位置，挡住了另一边的视野，恰好他同桌今天请假了。
如此一来，贺姜州两边的视野都被隔开了。
他往左转头看一眼，又往右歪头瞅一下。
没有手指，他只能用两只手抱起桌上的笔，写了一句：
给我垫两本书。
江凛找了两本小一点的书给他当板凳，老师来了，他也不好说话，用红笔写：“你爬来的？”
贺姜州仰着头看他，把原本抱着的笔直接丢了。
很明显，不想理他。
江凛压着嘴角找了一支只剩一小截铅笔，用一根细线绑在了他粗短的手上。
贺姜州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大大的S和B。
江凛又抽了两张纸巾，抓着布偶的腿擦了好久。
白纸都变灰了，脚还是黑的。
贺姜州认为他嫌自己脏，但其实他会安静地待在那张纸巾上。
说实话，有点不爽。
他挣扎着想要抽回腿，结果对方刚好松手，他一下就从“板凳”上倒了下来。
江凛眼疾手快接住了，甚至又把人摆正了。
“江凛！”
英语老师压着怒火的声音响起：“别玩了，听课。”
江凛坐直了些。
这回到贺姜州笑了，笑得整个布偶都在发抖，但很快就不笑了。
江凛在纸上快速写了几个字：你英语很好吗？
好了，这下真笑不出了。
不过贺姜州也不服输，原封不动把纸转了回去。
意思也很明显，是在反问那句话。
江凛又写：不好，但我没笑啊。
贺姜州没理他了，他真的得听点英语课，不然又要挨唠叨了。
其实他和江凛英语成绩都是一坨狗屎。
所以，更要听了。
下定的决心化作了睡意，总之，睡得很香。
下课后，被江凛拿起来才醒的。
“你睡着了吗？”江凛细长的手指点了点布偶的眼角。
贺姜州迷迷糊糊中摇头。
江凛去小卖部买了瓶冰水，结账的时候拿了两颗糖，塞在布偶衣服的口袋里。
轩以是个话唠，而且很自来熟，很难想象他和江凛能玩到一起。
“哈哈哈哈哈，这玩意真的是你的吗，笑死我了。”轩以咬着雪糕都忍不住笑意。
“怎么不是？”
听声音，江凛心情颇好。
“又脏又丑，跟你很不搭啊，而且还拿着到处晃，太搞笑了！”
又听到别人说自己又脏又丑了，贺姜州低下头看了一眼，奈何玩偶的肚子太圆，不弯下腰连腿都看不见。
但所有人都这么说，估计是真的。
于是回到教室的时候，他用笔写到：你回去给我洗一下。
江凛看了一眼，转起笔，却并不回应。
不过放学回宿舍他就把玩偶洗了个干净，甚至打趣道：“衣服要换吗，可是我这里没有这么小的衣服。”
“……”
可怜贺姜州吃了不会说话的亏。
中午的太阳很大，晒一个午休时间几乎就干了。
贺姜州本以为自己会被大太阳晒死，奇怪的是，晒那么久非但不热，反而很舒服。
下午又跟着江凛去上课了，甚至那两颗糖又被塞进布偶的口袋里了。
其实除了英语课会犯困，其他科江凛听得可认真。
两个班的科任老师基本相同，进度也差不多，听课倒是没太大问题。
原本贺姜州还担心自己会突然变成人，所以下午放学就让江凛把他留在教室。
结果屁事没有，他又在一班上了一整个晚上的课。
唐老师发现贺姜州不见，可能是因为上次江凛来帮请假，再加上两人的关系，就先来问了他。
于是江凛又补了假条，还被臭骂了一顿。
也得亏两人平时都比较遵守纪律，不然这种情况肯定要叫家长了。
直到晚上上完课都没有变回来，贺姜州也被江凛带回了宿舍。
“你中午洗过了，现在还洗吗？”江凛从柜子里拿衣服时，回头看着床上问。
“我中午没洗啊，发癫了你！”在一旁打水的轩以骂了一句，“这死天气我能喝两桶水。”
贺姜州哪能听不出江凛是在调侃自己，想骂人，但只能呆呆地摇了摇头。
再配上他那凶恶的表情，其实有点滑稽。
江凛笑着去洗澡了，人还没出来灯就熄了。
他们高中宿舍是上床下桌六人间，几个管不住嘴的家伙，被舍管阿姨过来骂了两次，终于是开始安静了。
黑灯瞎火的，江凛在下面擦干头发才上来。
发现枕头上放了两颗糖，躺下时小声道：“刷牙了，我不吃。”
说着，放到了一旁。
其实就是他塞布偶口袋里，贺姜州被硌到了丢那里的。
说得好像谁特意给他的一样，脸皮太厚了。
贺姜州忍不了了抬腿踹了他一脚，奈何腿太短，踢了半天都没碰到人。
他气不过，起身走过来踢了一脚。
“我拿你当枕头你都反抗不了，你还踢我。”江凛伸手把他拽了过来。
靠近了正好，贺姜州抬手就往他脸上砸了一拳。
江凛吃痛往后仰头，结果头直接撞栏杆上了。
“哐——”
一声巨响还带了点回音。
“哇，江凛，你干嘛呢？”轩以突然出声。
床上的两人也懵了，贺姜州的手还被抓着。
意识到变回来了，他急忙撑起手要起身。
察觉对方动了却没回话，轩以坐了起来，“你踏马不会是在摸吧！”
这下两人都不敢动了。
“喂，江凛？”李朝景也出声询问。
“不是。”江凛把人按回床上，声音淡定道：“梦里突然踩空。”
“真是见鬼了！”轩以骂了一句，又躺了回去。
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贺姜州听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
那声音在黑夜中太突兀，吓得他一动不动。
或许江凛也被被吓到了，抓着他的手也在轻微地颤抖着。
安静了好一会儿，贺姜州开口道：“我要回去。”
江凛还抓着他的手腕，听到他的话才反应过来一般松开手，甚至拉开些许距离。
“等人睡着。”
本来就是用气声说，又隔了些距离，贺姜州没听清，靠近了些：“说什么？”
“在这睡。”江凛凑到他耳下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痒痒的很难受，贺姜州本能地将人推开。
“哐——”
又是一声巨响。
“靠，又踩空了？”轩以探出头。
已经坐起来的贺姜州当即躺了回去，甚至缩到了被子里。
“干嘛呢？”没人回话，轩以又坐了起来。
不会被撞晕了吧。
贺姜州轻轻推了一下江凛，低声催促：“你说话啊！”
“没。”江凛突然出声，偏身避开了贺姜州的触碰，“睡不着。”
“那你一直撞啥？”轩以打坐一般坐着。
“什么撞啥，撞床了呗，难不成床上还能有个人给他撞，轩以你小子少大惊小怪。”
边说着，李朝景翻了个身，哈切连天：“快点睡吧，明天第一节是周老头的化学课，要死人了。”
又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贺姜州戳了一下身旁的人，“我不在这睡。”
“嗯。”
好，这回听清了。
贺姜州又躺了回去，估计要等其他几人睡着了才能走，不然突然多了个人不好解释。
而且，大半夜宿舍里突然多了个人其实挺吓人。
先等等吧。
就在他昏昏欲睡时，江凛拍了他一下，“走吧。”
寂静中，隐约能听见平缓的呼吸声。
贺姜州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所有动作都小心翼翼，终于是下了床。
才想起来他没鞋，穿江凛的明天还得给他送回来，索性就光着脚走了，还能走得安静点。
往外走之前，他下意识往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江凛小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正低头看着他。
“穿我的。”他小声说。
“懒得来还。”
“我自己去拿。”是惯常带笑的声音。
贺姜州偏开头没回话，光着脚就往外走了，反正他们宿舍也不远。
还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刚睡醒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是李朝景。
贺姜州僵站着，也不敢回头。
“江凛？”
见对方不回答，李朝景坐了起来。
仔细一看吓了一跳，这身形不是江凛，可刚才分明就是从江凛床上下来的。
“喂，你谁啊？”
下一秒，台灯刺眼的光照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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