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话宴救了自己，叶十樟不可能无动于衷，但那句“十三”却也令他耿耿于怀。
他向梦境管理员确认过，除了梦主之外，对方能探测到的人类意识便只有自己。
裴话宴的长发被简单扎起，对方向前走出半步，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叶十樟。
隐隐的压迫感，叶十樟继续回望着他。
【好感度-1，当前好感17】
裴话宴垂下眸，迅速眨了几下眼。
自己原来这么敏感吗……叶十樟搞不懂自己的心情。
在他准备为自己问了一个冒昧的问题而道歉时，裴话宴的声音却多了抹温度：“我曾救过一只仙兽，我为它取名十三。”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裴话宴抬眼看向燕聆，燕聆接收到眼神，虽不懂其意，但还是缓步上前：“裴君确实很受仙兽欢迎，我对此也早有耳闻。”
“金仙”的称呼不是人人都有，燕聆确是风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可和裴话宴仍有一定差距，在天界二人并不相熟。
下凡收徒是天界给年轻仙派发的招新任务，裴话宴的加入本就让他们倍感意外。更别提对方如今还对凡人这么感兴趣。
叶十樟的视线落在燕聆身上，对方表情坦荡，可信度相当高。
被说成像仙兽，叶十樟也不知该作何反应，过了半天才道：“……很荣幸。”
仇九椿站到叶十樟身旁，他们兄妹眉形相似，身材也都非常高挑：“我哥刚好也有个绰号叫十三。”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裴话宴的指甲嵌入了手心。燕聆不动声色扫了他一眼。
是谁给叶十樟取的绰号来着？仇九椿站在原地，纷乱的记忆一一上涌，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得答案。
叶十樟见她面露难色，主动揭过了话题：“你会变黄金？”
硬回想现实说不定也会让仇九椿的精神受损。
仇九椿的思绪立刻转了过去：“小选前裴仙长念了两个口诀，其中有个我一念就变出了金子！”
叶十樟的目光聚焦上裴话宴身后金龙盘绕的椅子。
真是……太富贵了。
“一个是攻击类术法，一个是变物化形。”裴话宴仍旧面无表情，见状微微侧身，解释起自己交给参选者的两个口诀，仇九椿在小选中展现的正是后者。
视线没了遮挡，椅子上的金龙突然睁开眼，叶十樟的身子小幅度跳了一下，仇九椿没忍住笑出声。
她哥很容易被“吓”，不是心理上的害怕，但一些突如其来的声音画面总能令他弹起。
“这龙是活的。”仇九椿在测试开始前就发现了这点。
叶十樟伸手摸上镜架。金龙就喜欢逗他这样的人，心情很好地在他头顶飞了几圈。
燕聆在一旁停下摇晃折扇的动作。
他依稀记得这瑞兽是裴话宴的伴生仙宠。这类仙兽与主人心意相连，某种方面也可以代表主人的心情。
裴君这样寡言少语的性格，竟会养出这般活泼的仙兽？
叶十樟并未关注到燕聆的异常。他半眯着眼，抬头看向那只光彩夺目的梦幻生物。
金龙体型不大，龙角高昂，身上的鳞片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比起写实图画，它的外貌更偏向于游戏建模。
长长的尾巴扫过仇九椿的手腕，仇九椿壮起胆子摸了摸它，金龙开心地在空中打滚。
叶十樟不禁想起小时候饲养的宠物，神情慢慢柔了下来。
【好感度 2，当前好感19】
鳞龙完全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闹腾得越来越欢。
裴话宴仍旧不变表情，声音却压低了些：“浅鳞，回来。”
金龙任性地来回飞舞，裴话宴的嘴角极小幅度地向下撇去。
“回去吧。”叶十樟学着仇九椿的样子，用指尖抚摸上对方的鳞片。
淡蓝色的眼睛凝望着他，叶十樟轻轻弹了下它的尾巴。金龙默默攀回椅子，假装自己是一个无辜单纯的装饰品。
裴话宴显然不满它不得体的举动，蹙眉将豪华龙椅收进了口袋。
燕聆摇晃着扇子哈哈大笑：“裴君的命宠当真活泼好动。”
叶十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那小家伙确实可爱。
一个合格的梦境怎么能缺少幻想生物呢？
插曲过去，仇九椿抿起嘴唇，换上一副无比认真的表情，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哥，你怎么就晕了？”
叶十樟下意识将目光投给裴话宴，对方也从袖中变出那本被他拾起的《五年仙考三年修炼》。
“因为这本秘籍。”叶十樟的接受能力在短短几日中已经有了显著提升。
“总感觉接过这本秘籍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找上门。”梦境管理员的吐槽一针见血，直扎叶十樟心窝。
叶十樟微微弯腰：“这本秘籍可否交由仙长保管？”
燕聆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背：“不必跟我们客气，凡人的机缘，我等不会插手。”
裴话宴同样点了点头。他当时没有抓住袭击叶十樟的人也有这部分原因。
行吧。叶十樟不得不接过秘籍，燕聆算了算时间：“风门小选快要开始，你随我一同前去。”
仇九椿下意识望向叶十樟：“哥，你的身体……”
“别担心，”叶十樟清楚仇九椿的顾虑，“睡了好久现在正精神。”
裴话宴一拂衣袖，慢慢走上前来：“本仙也想去看看风门的选拔。”
燕聆心中又是一愣，嘴上却没有推辞：“自然，我等欢迎裴君。”
“既然如此，”燕聆注意到仇九椿对叶十樟的担忧，干脆发出了邀约，“仇姑娘也可随裴君一起来看看。”
叶十樟很浅地笑了一下。自和裴话宴决裂以来，燕聆便是他最好的朋友。对方和善的性格在梦里也没有发生改变，虽说穿着说话奇怪了些，但看习惯后勉强也能接受。
他偷偷瞄向另一个极端，一不小心却正对上裴话宴的目光。
裴话宴抬起手，细微的力量从指尖溢出，拨弄整理起叶十樟的发丝。
“浅鳞弄乱了你的头发，抱歉。”
对方眼底映着他的倒影，叶十樟下意识将视线投向窗外。
【好感度 1，当前好感20】
这人一定是把他当成仙兽对待了，一定是这样。
……
燕聆施展开传送法术，叶十樟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大山脚下。
不应该在教室、体育馆之类的场所吗？
周围人声嘈杂，参选人数比叶十樟预料的至少要多了一倍，叶十樟在人群中寻找起仇九椿的身影。
“她不是参选者，应该跟那两个仙人一起旁观？”梦港管理员在一旁提醒着叶十樟。
叶十樟停下张望的动作，想到自己刚才那略显焦躁的举动不禁揉了揉眉心。
天色逐渐变得昏暗，他默默站到一颗树旁，低头观察着摇晃的树影打发时间。
“麻烦让让。”一位少年挤出人群，隔着老远就向叶十樟挥手。
对方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小跑凑近他：“学长怎么一个人站着？”
叶十樟抬眼望向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不认识人，所以一个人。
这很……正常吧？
少年热情且活力满满的性格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叶十樟选择轻带过话题：“吹吹风而已，你也是天灵根？”
郭暮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天灵根数量稀少，我没有学长这么厉害。”
“不好意思，我——”叶十樟还以为风门的人全是天灵根，张开唇想要解释。
灿烂的笑容在郭暮脸上绽开：“我是翻土灵根。”
“翻土灵根？”叶十樟联想到了某只土拨鼠。
苍老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众人纷纷屏住呼吸：“土门和风门此次小选采取联合测试的方式，大家自行组队，上山采得优质仙草即为通过。”
闻得此言，不少拥有风灵根的飞行圣体直接便带领队友腾空而起。
叶十樟茫然地望着跟烟花似的一飞冲天的众人。
他只是昏迷了几天，怎么版本更新不带他……
郭暮主动发出邀约：“学长，不如咱们一队？”
《五年仙考三年修炼》被裴话宴变成了口袋书大小，叶十樟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
飞行术要领毫无征兆地涌入他的脑中。
双脚离地，叶十樟的心加速跳动，郭暮也被他带动着飞起。
“抱歉，我……”叶十樟带着郭暮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向着山腰移动，“我怕高。”
明明离谱的设定数不胜数，但叶十樟本人不擅长的东西还是很好地在梦里延续了下来。
叶十樟默默推着眼镜，郭暮强忍笑意。
学长的面子其实还挺薄。
稀里糊涂就组成了一队，叶十樟一边以驾驶老年代步车的心态在灵气充沛的山中缓慢飞行，一边对郭暮心存愧疚。
荧光自丛林深处散发而出，叶十樟抬眼望向远方的悬崖。
“故事里的神奇仙草一般都长在悬崖峭壁上。”管理员在叶十樟脑内和他谈论起自己所知的常见套路。
郭暮侧目望向他：“咱们也要去悬崖那儿凑凑热闹吗？”
仙草可能出现的地点一定早就被出发更早、行动更快的人仔细搜过。
叶十樟望向密林深处，一直托举着他们的灵力慢慢散去，叶十樟和郭暮踩上湿润的土地。
“我觉得那里应该有东西。”叶十樟伸手指向林中的点点荧光。
不是怕麻烦找的借口，叶十樟知道在郭暮的心中修仙是一件关涉未来的大事，他也想帮对方。
该说是“灵感”吗？反正直觉告诉叶十樟该进林子里。
郭暮不假思索地朝着那里走去：“成，咱们去看看。”
这孩子简直……毫无防备心。叶十樟和管理员心中不约而同冒出同一个想法。
叶十樟开口叫住他，而后主动走在前方。虽说这不是现实，但他还是不想看到别人受伤。
流萤漫天飞舞，绿色流星触手可及。
尾部散发着月黄色光芒的小虫落上叶十樟的后背。
郭暮正欲抬手提醒，再一眨眼却发现那颗明亮的小星已经消失得毫无踪影，就像是融进了叶十樟的衣服里。
十几分钟过去。
“学长！这儿真有好东西。”少年发挥自己“翻土灵根”的优势，在一小片竹林中探寻到了不少奇特药草。
叶十樟捡起一根树枝，学习郭暮的动作，用树枝扒拉起地上的落叶。
树枝扎穿落叶中某个柔软的东西，叶十樟撑着膝盖站起身，一股奇特诱人的香气在林子里蔓延开来。
好熟悉的味道，他下意识嗅了嗅鼻子，随后立刻端详起那团东西。
烤、烤红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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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烤红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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