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十樟不可置信地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这个气味……
“十樟哥，怎么一股烤地瓜味？”郭暮对叶十樟的称呼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从“学长”变成了“哥”。
叶十樟拿着树枝转过身，默默将枝头叉着的红薯递给郭暮。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从枯叶堆里找出烤红薯来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叶十樟和郭暮同步抬起头。梦港管理员紧急发出警报：“动物袭击！”
叶十樟面露诧色，正对上一双闪着幽绿色光芒的大眼。
“咔嚓——”
树枝被对方吞入口中直接咬断，黏哒哒的口水滴在叶十樟鞋前。
被红薯吸引过来的？
郭暮惊恐地后退半步，幽绿的双眼偏转开视线盯紧了他。
“小心！”叶十樟用鞋底摩擦着地面，未知生物的注意力又被他吸引过来。
得先送郭暮出去。
灵力迸发而出，郭暮身姿歪斜地原地起飞：“啊啊啊啊——”
叶十樟自动忽略对方的惨叫，尽量控制力量将他送回空旷地带。
“啊啊它盯上您了！”管理员的童声突然变得无比尖锐。
叶十樟不禁咬住下唇。
好吵。
噪音产生者·梦港管理员立刻开启静音模式。
萤火虫早在巨兽出现的那刻起便尽数散去，叶十樟借着月色勉强仰望面前的兽类。
对方示威似的向前迈出一步，枯枝弹起，叶十樟生理性地跟着抖了一下。
以他的飞行技术想在对方眼皮子底下顺利逃脱……有点难。
叶十樟尽量平静地注视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对方亦紧盯着他。
未知生物张开大嘴发出怒吼，浅淡的金色光芒闪现护住了叶十樟。
叶十樟下意识摸向兜里的秘籍。
未知生物用比他脑袋还大的爪子抓挠着地面，口水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叶十樟望向仅剩的那半截树枝。
对方难道……还想吃“红薯”？
管理员极为小声地发出惊呼：“馋鬼啊这是。”
眼镜顺着他的鼻梁歪斜滑落，叶十樟无暇顾及，一边伸手维持着对方和自己的距离，一边缓慢地半蹲下身子。
他的另一只手正在地上仔细摸索。
一个地瓜、两个地瓜、三个地瓜……
紧张和惊慌尽数退去，叶十樟逐渐变得面无表情，无形的黑线出现在他头顶。
这小地方难道会不断刷新出烤地瓜仙草吗！？
叶十樟将摸到的地瓜尽数推给眼前的巨兽，对方低头嗅着熟悉的香味，没有犹豫便伸出舌头，两三个红薯被它一齐卷入口中。
“好割裂的画面。”管理员虽然见识过数不胜数的奇特梦境，但上一秒还生死大战，下一秒便欢乐掘地的梦……属实少见。
叶十樟又乱摸出了十几个红薯，一口气全丢给了面前的巨兽：“这么多你也该吃饱了吧。”
他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表情几经变换。
好吧，好吧，起码不是真的让他用术法和野兽搏斗，他该感到庆幸才对。
吃下去的红薯数量不断增多，巨兽的毛发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泽。叶十樟向后退去几米，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全貌。
银白色的皮毛上带有黑色的纹路，乍一看有点像白虎或是雪豹，但对方的脖颈处却还长有一圈鬃毛。幽绿的眼睛撇了他一眼，随后继续埋头苦吃。
叶十樟不禁联想起跟在裴话宴身边的金龙。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口水流得可真多。
叶十樟默默向后退去，想要来一个低调且悄无声息的退场，白毛巨兽却主动上前凑近他。
“这人会变吃的给我，靠谱，”管理员如上翻译了面前这头动物可能会有的想法，“它对您的好感在刚才突然升了一大截呢。”
巨兽似乎对自己的体型缺乏清晰认知，猫儿一般伸长脖子就要向叶十樟蹭来。
叶十樟不想沾到口水，一点都不想。
就在他这么思考的时候，金色防护罩再次闪现，叶十樟和白毛巨兽面面相觑。
第一次替他挡住攻击的似乎也是这道光。
那时情况混乱他没来得及仔细分析，叶十樟如今将手探入口袋，秘籍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不是秘籍，那会是……
吃饱后的白毛巨兽眼神清澈，正好奇地用爪子扒拉着护住叶十樟的光层。
金色，又是金色。
叶十樟脑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
“裴君和仇姑娘在此旁观即可。”叶十樟作为受试者被单独送往了山脚，燕聆他们则直接去往了位于山顶的考核终点。
土门和风门此番联合进行小选，作为土门代表的陶岳已经在此等候许久。
瞧清裴话宴身影的那刻陶岳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他下意识挺起背脊，花白的长发在空中被吹得凌乱：“您、您好。”
他虽化形成老人，但真论起年纪却比裴话宴年轻得多。
裴话宴同他点头问好，仇九春非常有礼地弯腰鞠躬。
“这位姑娘正是先前的‘暴富圣体’，现已加入金门，”陶岳身体的紧绷程度叫燕聆都忍俊不禁，“那位百年一遇的‘学习圣体’也被我传送到了山脚。”
陶岳起身将自己的座位让给裴话宴，裴话宴回想起伴生兽先前不听话作乱的模样，沉默着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刚好到了约定的时间，陶岳清了清嗓子，掐出一个传声咒：“此次小选采取联合测试的方式，大家自行组队，上山采得优质仙草即为通过。”
一个又一个气泡浮现在眼前，每一位参选者的脸都浮于其上。投出叶十樟身影的气泡恰好漂浮在仇九椿的座位之前。
裴话宴侧倾过头，视线若有若无飘过那枚气泡。
郭暮和叶十樟成功汇合，裴话宴再次偏过视线，仇九椿看向他的眼神略带疑惑，男人缓缓伸出指尖点上气泡，气泡拓展放大最终变成镜子似的东西：“你可以借此观察兄长的行踪。”
“啊，”仇九椿相信叶十樟的实力，“谢谢您，但其实我也没那么担……”
山顶的风很大，燕聆的发丝在空中飘飘摇摇，他和陶岳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裴君自己才是想观察叶十樟的那个吧。
叶十樟遭遇黑影袭击时，他们一众仙人都返回仙界筹备“教学用品”，只有裴话宴察觉到了不对，将青年救了下来。
“他受伤了，你用风门的功法给他治疗。”彼时的裴话宴将叶十樟抱在怀中，直接找到了燕聆本人的住所。
家门为人所破，燕聆当时可被吓得不轻。
他和陶岳关系素来交好，两人私下闲聊时便顺手卜了一卦。
裴话宴和“学习圣体”之间的缘分……深不可测。
陶岳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燕聆一拍脑袋：“那东西你捉起来了？”
庞眉鹤发的老者先是肯定了燕聆的说法，随后便将视线投向在场身份最高的裴话宴：“我想给天资最高者额外增加一项测试。”
金仙缓缓抬眼，生翘的睫毛上下翻飞，仇九椿则第一时间望向气泡镜。
天资最高的人……应该是她哥哥吧？
“风土二门的测试，我不会插手，”金仙垂下眸子，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但防护还需做好。”
裴话宴将自己的一滴灵力注入气泡镜，金色丹萤迅速融进叶十樟的身体。
燕聆挑了一下眉。
陶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轻咳两声后将锦囊口袋对准气泡镜，里面装着的东西一下便跳入气泡，来到了叶十樟正欲进入的密林深处。
“超品仙草啊！”看见叶十樟用树枝叉出一个形似烤红薯的植物时陶岳猛地一拍大腿。
燕聆骄傲地摇着扇子：“此乃吾之准徒儿也。”
灵兽按他们所想的那般被吸引了过去，仇九椿的身子不禁向前倾斜。
“他会如何驯服它？”
“不甚清楚，但他的天资加上秘籍，应当会直接压制住对方吧？”
面露凶相、口水横流的灵兽让仇九椿下意识屏住呼吸。
叶十樟不能出事——
作为梦主，她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让梦境发生了少许变化。
只见叶十樟不发一言，相当离谱地从地上抓起一个又一个“地瓜”朝着灵兽堆去。
喂饱了！？
仇九椿张大了嘴巴。
陶岳又是一拍大腿：“天才!挖草天才啊！”
裴话宴用余光扫过仇九椿的脸，微妙的怪异感从心头一掠而过。
危险！仇九椿猛地攥紧手，受惊似的一抖身子。
众人皆面带惑色地看向她。
“怎么了？”燕聆将扇子收起，为她沏了杯热茶。
仇九椿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奇怪。”
仿佛被植入了某个概念，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预警。
是错觉吧？
他们是收徒的仙人，自己是修仙的人，生活会没有任何压力地持续下去。
就是这样，不会有错。
仇九椿饮下茶水，水汽柔柔吻上她的面庞。少女重新勾起嘴角，望向镜中亲人的脸。
叶十樟面对撒娇的灵兽束手无策，裴话宴敛起双眸，没人能看穿他的心思：“这场测试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下一秒，一位少年气喘吁吁地登上山顶，来到他们面前大喊道：“我同伴要被怪物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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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挖草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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