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耳边不断回响着许西洲方才的声音,他想捂住耳朵,大声怒吼:“明明就是你对不起我,凭什么要求我!”
“那些什么天赋又不是我想要的,凭什么要我必须要承担起来你的期望!”
他怒气冲冲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外走,忽然眼角扫到了一个人影从暗处闪过,秦安看得眼熟,这活脱像是做贼的背影不正是陈时吗?
他这个时候不去后台准备舞台,来这里做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弃赛了,陈时也干脆摆烂不干了?
秦安愣了一秒,又继续扒衣服。
“我本来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都是因为那个无耻的家伙用这样的方式逼着我我才不得不留下,破舞台变成什么样子关老子屁事!!”
脱到一半,他的动作又顿住,咬牙切齿地转身。
南风竞下台就看到了行色匆忙的导演组在后台乱窜,不时着急地喊着:“陈时!秦安!人呢!快把他们找回来!舞台就要开始了,怎么回事!”
“找到陈时了!”在后面导演组大喊着:“在这里!”
陈时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努力稳住气息:“抱歉,刚刚我去上了厕所。”
南风竞看到他的衣角上黏着褐色的污渍,随手捻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是松油的味道。
他的心底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朝着陈时来去的方向看了一下,南风竞的妆造师想来找他卸舞台妆,但只看到一阵风离开的背影。
“陈时你来的正好,这次的舞台出现了问题,秦安……秦安可能不出场了,我们恐怕要重新安排走位了。”
白恩山着急地拉住了陈时:“之前的走位不变,秦安的个人独唱部分……许西洲,就靠你了,那你还记得秦安的走位吗??”
“彩排的时候走位我和您一起定的,我记得很牢。”
“好。”白恩山:“罢了……对那孩子……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也许是我将他逼得太紧。”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本一直挺着的背像是被抽空力气地弯了下去。
许西洲看着他,心底一阵抽痛。
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南风竞顺着陈时来的方向一直在翻找沿途的垃圾桶,果不然在其中的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擦拭松油的纸巾,他想了想,马上站起来冲到了舞台操控室内。
工作人员被他吓了一跳:“南,南南哥!不不,这里您不能进去!”
南风竞面不改色往里冲:“不好意思借过借过,借用一下厕所!!”
工作人员:“?”
看着南风竞的身影挤进去的背影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刚刚是不是也有一个着急找厕所进去的艺人?叫什么……秦安是吧?为啥他们找厕所都找来这里了???”
整个舞台是节目组精心搭建的,但白霖树是有着两种形态,一种是枯木形态,而另一种是花团锦簇的形象,而刚开始的三个人是围绕着枯木形态开始讲述故事。
伴随着一阵悠扬的笛声,小女孩骑着车拿着红色的气球从烟雾缭绕舞台中央出现,她欢快地踩着叮铃铃的小单车,无忧无虑地玩耍着,朝着身后喊道:“爸爸,爸爸你快点!”
“等一等爸爸!!”
“嘻嘻,爸爸你真的好慢啊,我要先走啦!”
“妮妮!”
一声惊心动魄的刹车声一下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白恩山从后面追了出来,小女孩消失在了烟雾之中,地上只剩下了一个红色的气球挂在了白霖树上,白恩山如梦方醒,拿着气球。
一阵低吟,烟雾消失后,从后面出现了一支数量多达百人的合唱团,他们都穿着白色的长裙,手中捧着一支星光蜡烛。
伴随着钢琴声的响起,合唱团开始浅唱低吟。
【呜呜呜……】
【呜呜呜……】
循序渐进的吟唱将观众马上带入了场景之中,白恩山坐在树下,开始清唱。
【院子里还有你留下的画】
【是你当初画的那朵花】
【它开在高高的树梢上】
【到现在也没有落下】
许西洲坐在树梢上手指勾着那只红色气球,一束追光打在了他的身上,他接替秦安和声部分,在合唱团慢慢撤离的同时,稳稳地将白恩山的主歌接住定调,衔接得丝滑毫无痕迹,懂行的乐评人忍不住一个背靠挺身:“这接得,不愧是曾经的人体节拍器!”
【我有很多想对你说的话】
【你愿意听吗】
【但你只是沉默地看着我的眼睛】
【不愿给我回答】
第二段得故事演绎就是陈时和白恩山了,而许西洲按照走位需要被威亚慢慢地从树上放下去,但他起身,以自己曾经演戏的经验,感觉到威亚的吊力消失,朝上看了一眼,发现线绳像是卡住了。
糟了,他总不能在舞台上脱威亚,而且这棵树高达三米,他就算是脱了威亚跳下去也得摔个伤残。
但他的第二段主歌需要换布景,到时候升降台将会将他身下的树撤下去,而后面的舞台将会将他们准备的好的另一个布景推上来,那个布景很大,而推上来之后,他就要从幕后走位出来,如果走位失误,那么灯光舞台的配合都会全都失控。
“糟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脱掉威亚,坐在这棵树上被升降台带下去。
等着陈时和白恩山演绎时,他绕手想解开安全扣,又发现安全扣根本打不开,他忽然想到上台确认完威亚时,陈时说他的耳返和威亚缠住,曾上来帮他整理过衣服。
这是陈时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许西洲当时还有些意外。
许西洲不可置信地望向陈时,却看到陈时转身朝向自己,他头一次将自己的面容展现在光芒下,露出令他心惊的冷笑。
许西洲也是第一次完全地看到他的模样,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眉眼,一瞬耳畔轰鸣,眼前的人脸交叠,浮现出郝宁那张扭曲又令人作呕的脸。
“你只不过是个懦夫,你有本事你就松手啊,我们两个人一起死!”
“许西洲,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张曼瑶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吗?”
“我告诉你,她表面上装成清纯女神,实际骨子里可是不折不扣的**——”
许西洲一瞬间只觉得浑身血液逆行而上,看着陈时剜向自己的满是憎恶愤恨的眼神,一直以来接触到陈时时浑身的不适感在此刻得知了缘由。
陈时给他精心规划布置了一个死局。
脚下升降台将,许西洲悬空在半空之中无法上下,陈时冷冷地看着他,开始歌唱。
【那是我的伤口】
【我从不曾忘却的血肉】
【过去的发生的事情全都】
【刻在该赎罪的人身上】
候场的白恩山愣住了,这是陈时负责的部分,但怎么歌词整个变了??
后面的整面墙壁向前挪动,开始调换布景了,陈时退到了台下,激动得整张脸都在抽搐,他知道自己等待的这一刻马上就要来临。
许西洲,下地狱去吧!!
背后的背景整个往前推进,滑轮发出刺啦的巨响,但许西洲还在半空,台下的观众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开始嘀嘀咕咕了起来。
【这是什么??把人吊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目的吗?】
【该不会是舞台出现问题了吧??】
【许西洲的神情都不对劲了啊!】
忽然间许西洲的身体一颤,方才卡住的威亚竟又开始转动,将他不断往上拉扯,众人提心吊胆地捂着嘴巴注视着台上,而身后推上来巨型坦克碾了上来,在分秒必争得逃生过程中,大家安静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在近处的观众可以在上方隐约看到从钢架处伸出来了一双手,将许西洲整个人拉拽了上去。
而后,那方才出现的巨幕背景忽然向前倾斜,整个轰然倒塌,整个砸在了舞台上碎裂。
“啊!!!!”
观众大声惊呼了起来,纷纷尖叫着向后跳,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舞台足够大,那砸落下来的幕布并未伤及前排观众。
如果刚才许西洲没有及时撤离,那么这面巨大的幕墙就会直接砸向他,即便不死也得瘫痪,甚至许西洲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根本无处可逃。
白恩山被迎面扬起来的灰尘哄了一身一脸,茫然地睁开眼,看着那遍地碎裂的树枝和漫天的白色羽毛——那些是工作人员辛苦用羽毛还原的白霖花。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连舞台灯光指导都傻了,导演回过神来,连忙结巴着想指挥舞台暂停,但从纷扬的羽毛之后,却传来了音乐。
一分不差地接上了主歌。
【尘埃的我造就得你】
【打碎和在一起】
【而你终将剥离我】
【成为一个过去】
逆光中背景后缓缓走出一个人,不是许西洲,却是秦安,这次他神情波澜不惊,步伐坚定地走到废墟里,观众迟疑地看着他,在惊魂未定中回到了原位坐下。
【真的假的?刚才难道不是舞台事故吗??】
【难道是设计好的环节??节目组这么大手笔的吗?】
【玩得也太大了!!!多危险啊!!】
“导演,还要继续吗?”
“继续!!”陈沐的手都在颤,她很清楚白恩山小组还在挽救舞台:“依旧按照原来的走位,让合唱团成员上台!!”
秦安向上看了一眼,朝着上方做了一个手势。
南风竞紧紧地抱着许西洲,几乎是要将他整个镶嵌进身体里,许西洲被迫仰着头看着天顶,眼前迸发着星子,头脑一片混沌。
不知是谁的身体在发抖。
也许是两个人都无法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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