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涉嫌故意伤害，请同我们走一趟。”
警察亮出警察证和拘传证，对两人分开审讯。但两人说辞出奇一致，让人找不到错词。
——“到庐州有什么目的？”
——“老婆带我出来玩。”
——“带男友旅游。”
——“认不认识赵垣喆，和他什么关系？”
——“大红人，当然认识。至于关系，吃瓜人与瓜的关系？”
——“认识，数年前有一面之缘，想不到人皮下包藏的兽心。”
——“25号晚到26号凌晨，你在哪，做什么？”
——“大晚上，当然是在床上睡觉。”
——“刚从黄山回来，在休息。”
讯问人员各种旁敲侧击、重复套话问讯，一点关键信息也没抓到。聂时闻油嘴滑舌，白晏筠自始至终淡淡的平静回答。
“绝逼他俩干的，靠！”巨大的挫折感让其中一个讯问警察有点破防。
“指向证据呢？”
“赵垣喆杀了白晏筠妹妹，白晏筠摆明要报复！”
“这是犯罪动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证据。”
“要我说，和他们绕什么圈子，直接上测谎仪，挑明问！”
第一次问讯结束，聂时闻被晾了好久。他身体被拘缚着动弹不了，肩腰隐隐发酸，明晃晃的白炽灯烤得人头疼，那点小食消化得差不多了胃里饿得慌。
这凳子真硬啊，不知道白晏筠能不能受得住，想想就心疼。
讯问人员第二次进来，推来了一台仪器，他们往他胸腹前和手指上绑了几块电极片。聂时闻新奇：“这是什么？”
“测谎仪，请你慎重考虑后再回答，别想再用假话糊弄我们。接下来，只回答我们是或不是，不要多嘴。”
二次问讯开始。
“25号晚到26号凌晨，你是不是对赵垣喆采取了报复行为？”
“不是。”
“你们此行去庐州，是不是为报复赵垣喆。”
“不是。”聂时闻语气有点不耐烦，“我和他无冤无仇，报复他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只回答，是或不是！”
“行行行，知道了。”聂时闻一副摆烂样。
讯问人员能把相同的问题颠三倒四问上无数遍，问得聂时闻头皮发麻。这都问两小时了，有完没完。
“警察叔叔，我到底犯了什么？你们怎么就怀疑我头上了？你们把我一困困一天，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还用白灯烤着，死也得让人死明白吧。”
“赵垣喆涉嫌杀害白晏筠妹妹，你们有很高的犯罪动机。”
聂时闻惊诧道：“……你们说，谁杀了谁？”
“你不知道？”警察质疑。
“真不知道。”聂时闻暴躁骂了句，“操，那畜生，活着便宜他了。哪位义士惩恶扬善，我一定给他上锦旗。”
测谎仪平稳，聂时闻不似撒谎。
正常来说，人说谎时会伴随人体自己不易察觉的细微变化。测谎仪会测定呼吸波、皮肤电阻和脉搏波，由客观生理数据变化来推定人有没有说谎。但一场问讯下来，聂时闻呼吸频率平稳、皮电反应稳定、脉搏波没有明显波动。
讯问人员心理犯嘀咕，难道这人真没干，是白晏筠拿来当幌子的？
虽然小警察也觉得这事干得漂亮，但一码归一码，清嗓道：“这是犯罪，什么惩恶扬善，严肃点！”
“是是是。”聂时闻强压下翘起的嘴角，装起严肃。
他心道，就这？当年被老婆刀指眼珠子，他眼睫毛都没颤一下。对于聂时闻这种骗人如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说谎时根本不会产生紧张、害怕等情绪，自然也不会有微妙生理变化。
而且，他也不算说谎，他是真没动手，动手的是白晏筠。他这边既然上了测谎仪，白晏筠那必然少不了，那人精神本就脆弱，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与聂时闻这边不同，白晏筠这边遇到了一个“正义感爆棚”的暴躁警官。反复问讯颗粒无收，让他更趋于暴躁。
暴躁警官为刺激白晏筠，直接祭出了两张照片，一张她妹妹遭虐杀视频的截图，一张赵垣喆在医院拍的现状图。
“照片哪来的？”白晏筠声线平静得可怕。
“是我在问你！你是不是因为你妹妹，残忍报复了赵垣喆！”
白晏筠眼珠子僵硬挪到暴躁警官身上：“赵垣喆杀害了我妹妹，不是那个唐氏儿？”
“回答问题！”
“不是。”白晏筠坚持不懈问，“是赵垣喆杀害了我妹妹？”
“明知故问，赵垣喆的事是不是你干的！”暴躁警告敲着赵垣喆的那张照片问。
“不是。”
“你有没有买凶残忍杀害赵垣喆？”
“没有。”白晏筠死死盯着赵垣喆那张照片，“我如果知道他杀了我妹妹，他现在不会躺在医院。”
“什么意思？”暴躁警官问。
“如果是我干的，他早成猪肚子里的碎肉骨渣了，哪可能这么完整。”
测谎仪印证，白晏筠这句话是真的。
“还活着，太便宜他了。”
暴躁警官感觉被挑衅，蹭一下站起，拉动椅腿在地上划出刺耳声。他一把揪住白晏筠衣角，恶狠狠道：“别以为你能逃脱法律制裁！”
“这位警官，你要暴力刑讯吗？”白晏筠扫了眼这人左胸口上的警号，“无故冤枉受害人还想屈打成招，警号我记住了，出去后我会投诉你的。”
“你……”暴躁警官还想说些什么，被同伴拉开。
他同伴道：“抱歉，请原谅我同伴的粗鲁。”
白晏筠一改往日温文尔雅，蔑声道：“今日终于见识到你们办事水平了，难怪当初把我妹妹的死推给一个傻子草草结案，现在知道真相后不抚慰我这个受害人，还把我视作嫌疑人审讯？”
他扫了眼赵垣喆的照片道，“这人得罪的人有千千万，怎么就怀疑我头上？就因为我恰巧去了庐州，又是受害人家属之一？”
“我每年交那么多税，原来养出一群酒囊饭袋。”
暴躁警官手握成拳，砰地砸向桌子：“白晏筠，你别太过分！”
同伴皱眉，把暴躁警官推出去，听不清在外面吵了什么，反正进来后，暴躁警官息声了。
“我理解您的气愤，但您身上确实存在嫌疑，我们只是例行审问。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没问题，现在几点了？”白晏筠突然问。
“大概晚七八点。”同伴回，“具体时间不确定，怎么了？”审讯室没有表，讯问人员进来也会没收手机，所以只能大概推测。
“没什么，我是早上10点46被传唤的，你们还有两三小时的审讯时间，超12小时，你们可就要放人了。”白晏筠语调缓慢，视线故意盯着那个暴躁警官，明显是挑衅。
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暴躁警官竟然忍住了。
把暴躁警官当乐子逗解闷的白晏筠内心“啧”了一声，微微调整了姿势，强忍着身体不适继续接受问讯。幸好，不剩多长时间了。
拘传一般不得超过12小时，需要拘留逮捕的不得超24小时。因为没有明显证据，未达拘留条件，所以再问不出什么，时间一到只能放人。
碰上那些下九流混混，他们还能唬唬人多关一段时间，但碰上白晏筠这种，他们实在没辙。
折腾了半天，两头都无所获，警方无奈放人。
“晏筠！”
聂时闻远远瞧见白晏筠，就像大狗见了骨头，一下子就扑了上来，问“这里疼不疼、那里酸不酸”，恨不得把白晏筠从头发丝到脚趾尖全关照一遍。
“没事没事，我又没做，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白晏筠被聂时闻摸到痒痒肉笑着躲开，“有个暴暴龙还挺好玩的。”
不远处的恐同暴暴龙：后牙槽磨得嘎吱响，发誓一定要把那混蛋捉拿归案。
不怎么恐同，但见两个大男人这么亲昵还是很膈应的顺直男冷静挂警官，尴尬打断两人：“咳，白先生，你妹妹的案子我们会重启调查。为保证案件侦查效果，您回去后，请不要在网上发布相关言论。至于赵垣喆受害案，如果有新线索，也请您配合调查。”
赵垣喆的案子是徽省那主导，但因为赵垣喆残杀的七名女童里，有三名是燕城的。所以两方跨省联动，互通有无、相互配合。
聂时闻白眼：“那畜生被虐，真和我们没关系。当然，那畜生挂了务必告诉我们一声，我们放上十天十夜鞭炮庆祝一下。”
警官：“……燕城禁止燃放烟花炮竹，视情节严重，会处罚款甚至拘留。十天十夜，拘留没跑了。”
差点N进宫的聂时闻：“……现在怎么连鞭炮都不让放了。”
白晏筠戳了戳聂时闻腰，聂时闻低头：“嗯？”
白晏筠用不大但周边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等那畜生死了，你要是想放鞭炮庆祝，我包个无人岛，让你放上一个月。”
聂时闻眼睛一亮：“就这么办。”
某一个月累死累活拿七八千工资的暴暴龙破防了：干，有钱了不起啊！
“还有一件事。”临别白晏筠收起笑容，严肃问，“我要知道我妹妹那张照片的来源。”
“抱歉，这个我们……”
白晏筠打断，威胁说：“你们不告诉我，我费些手段也能查到。你们不想我不小心闹大动静影响你们侦查的话，最好直白告诉我。”
警官沉默良久，说了一个词——Svaha。
两人离开警局。
聂时闻关问：“他们给你展示你妹妹照片了？”
白晏筠：“嗯，不过正合我意，给了我曝光Svaha的理由。”
这事闹得纷纷扬扬，那幕后人大抵已经看到他的挑衅了，他要进一步动作，把幕后人逼出来。
没走几步，就瞧见白晏筠司机正准时等候在警局门口。看来白晏筠笃定自己能安然无恙出来，所以提前给接机没接到的司机发了信息，要那人换时间来接。
司机恭敬接过两人行李放进后座，问白晏筠今晚去哪。
白晏筠报了个地址，朝聂时闻发出邀请：“去我那？”
【求生欲爆棚声明】
写暴躁警官不是侮辱警察，他只是个脾气有点暴躁但正义感爆棚的“守序善良”的好警察，还设立了一个圆滑的角色做对比；
砚云就是按照“法外狂徒”的反派塑造的，他性格是扭曲的，不认为自己报私仇有什么错。他出言相怼不是真看不起警察，而是不满这个暴躁警官的态度。在他看来，“我妹妹被虐杀，你还拿她惨死照片来刺激我，为那个虐杀我妹妹的人渣寻求公平正义？”，他心存不满，故意回怼来膈应那个暴躁警官，顺便给自己开脱。如果换个态度好点的警官，砚云就是另一个态度。
明白剧情敏感有争议点，作者只是想多面塑造角色，人物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求别扣帽子，真的害怕被上升到定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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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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