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毕竟是他先答应陆尧砚的。
闵和竹咬咬牙，还是先回去洗了个澡。
他换了睡衣，躺在沙发上开始打游戏。直到陆尧砚给他打了电话，他才起身往陆尧砚的房走去。
已经七点多了，闵和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胃口。奈何不知陆尧砚往菜里加了什么，竟让他久违地——距离他上一次和陆尧砚蹭吃蹭喝，也快有小半月的时间——感到了饥饿。
“和竹，晚上了，我就做了点轻食。”
陆尧砚贴心地给他准备了好消化的轻食，还特意做成了他能接受的熟食版。
基底没有生菜，而是杂粮饭和蒸熟的紫薯泥。上面铺了一块切好的牛排，还有一个煎蛋。西兰花、南瓜和小番茄的点缀，让整碗轻食看上去五颜六色，颇有卖相。
一种奇怪的家居感在闵和竹心里涌现，又或者说，是他某日空想如果和谁共度一生的日常。
这种感觉，居然是陆尧砚给他的。
陆尧砚把酱料放在一边，示意闵和竹自己加：“和竹，不清楚你口味，你自己选吧。”
闵和竹在几种酱料里挑花了眼，最后还是保守的选择了烘焙芝麻酱和酸辣酱。
牛排的口感正好。闵和竹是个熟食胃，不爱带着血丝的食物，但陆尧砚煎的牛排不柴不腻，带着黄油和牛油双重脂肪的香气，嫩得牙齿咀嚼几下便能下肚。
这是外卖做不到的口感，闵和竹默默在心里比较着陆尧砚的手艺和外卖的区别。
他生出了一种忧虑，以后自己不会开始对外卖挑三拣四，变得挑食起来吧。
“等周末你有空过来，我给你做点硬菜。”陆尧砚笑眯眯地盯着闵和竹看，自己倒是没动筷。
“你不吃吗？”听到陆尧砚的话，闵和竹才勉强从食物里抬起头来。
陆尧砚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了他：“多吃点。”
闵和竹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他偷偷地瞥了陆尧砚一眼，发觉对方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闵和竹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看的，陆尧砚怎么跟瞅见稀罕玩意儿似的。
他忍无可忍到：“陆尧砚，你别看着我了，我很像动物园里的猴子吗？”
“像小熊猫……”陆尧砚小声嘟喃。
闵和竹有骨气地放下了筷子，打算起身。
陆尧砚连忙劝到：“最近太忙了，都没怎么看到你。”
“你之前不是也没看到我好几年了吗？”在苏承望结婚前，他们也有七八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吧。
“和竹，其实我——”陆尧砚欲言又止。
你不会偷摸着跑来看我吧？闵和竹蓦地想到这种可能性，还是把它咽回了肚里。
他抗拒去想，陆尧砚是否曾经偷偷来过他的大学。
但陆尧砚这诡异的沉默，让他的猜想得到了几分证实。
闵和竹不由得抬头瞟了陆尧砚一眼，只这一眼，陆尧砚就心领神会地起身往冰箱走去，转移话题道：“喝不喝果汁？”
“陆尧砚，你难道大学时候还……”
闵和竹说不下去了。
“我这里没有橙汁，椰汁喝吗？要想喝柠檬水，我也可以现做。”陆尧砚却顾左右而言他，面朝冰箱没转身，似乎是在回避和闵和竹对视。
闵和竹没说话。一时间，他的思绪有些混乱。
为什么陆尧砚要往他大学跑啊，两所大学之间不是隔了几百公里吗，高铁再快也要四五个小时……但他成天缩在宿舍里，陆尧砚又能在哪里“偶遇”他？
不一定能见他一面，也要为稀少的可能性，横跨两个省份吗？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闵和竹站起来，走到陆尧砚的身边。
当他靠近的时候，他注意到陆尧砚虚握着冰箱门的手忽然抓紧了，手背上血管凸出。
“……你还真来过啊？”闵和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对陆尧砚挂在嘴上的喜欢呀爱呀没有实感，可意识到这种陆尧砚默默做过的事的时候，他反而局促起来。
陆尧砚见他没有指责自己，紧绷的神经便渐渐放松了。
他有些委屈地讲到：“就算是放假，我也见不到你。但我真的……很想很想看到你。”
陆尧砚把冰箱门关上，慢慢转过身来。
他窝着背，像是故意让他和闵和竹的体型差看上去小一些，不给闵和竹带来不适感。
闵和竹咬了咬下唇，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陆尧砚当然不会在假期里见到他。因为他特意回避对方，只要听说局上陆尧砚也来，他便千方百计找各种理由推拒。
可这不是陆尧砚自己造成的结果吗？
如果陆尧砚当年不要频频惹他生气，或许他们也能试试做朋友，他更不会恨不得把有关陆尧砚的事通通赶尽杀绝。
闵和竹理解不了陆尧砚莫名其妙的脑回路，可在几次询问对方都避而不谈。
“感觉你很闲，是没课吗？”
他感到迷茫，张口却依旧带刺。
陆尧砚听了这话竟然没有生气。他只是好脾气地笑着应到：“我告诉自己，我这么做，你肯定会生气。所以我参加各种活动，在大一修完了四年的选修课……但忙完了，我还是忍不住想见你，就算只是远远看着。”
闵和竹没有那么丰富的情感。他在听到陆尧砚这么说的时候，不免一怔。
他本能地感觉到，陆尧砚将要倾泻的感情的重量，也许会令他溺死其中。于是在大坝崩塌之前，他生出了逃避的心。
“……我回去了。”闵和竹转过身，往大门走去。
然而这一次，陆尧砚抓住了他的手臂：“和竹。”他轻声唤到，语调有些颤抖，“我会像对朋友一样对你，但我做不到在被你问的时候，还保持沉默。”
“陆尧砚，松开。”闵和竹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不得不按捺住将要爆发的情绪，避免激怒对方。
陆尧砚松开了手，却搂住了他的腰：“只要你不问，我就不会说。”陆尧砚把脑袋轻轻放在他的肩窝，用堪称乞求的语气恳求，“让我呆在你身边好不好？我会做好……你需要的样子。”
闵和竹心里一团乱麻。
如果是他们刚“重逢”的那几天，他尚且有拒绝陆尧砚的冷酷。可这段时间以来陆尧砚对他的好，他并不是无知无觉。
这种感情藏在陆尧砚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里，让他再也说不出口残酷的话。
他一个人生活还是太孤单了，才给了陆尧砚走近他的机会。不知不觉间，他和陆尧砚的边界，已不再泾渭分明。
“陆尧砚，这对你不公平。如果我只是因为寂寞和你来往，不会给你你想要的回报。一件注定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要坚持呢？”
“我不在乎。”陆尧砚甚至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在乎你认为我付出了多少，我只是想这么做。”
可他要怎么欺骗自己对一切视若无睹？
他毕竟不是个可以心安理得接受、但不回应别人对他好的人。
“……都冷静一下吧。”闵和竹这么说着，像是在和陆尧砚商量。但逃避的心理已经叫他考虑起来，明天请一天假去找新的住处。
他不知道怎么应对陆尧砚，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
“和竹，不要走。”陆尧砚哀求他到，“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会这样，你听我说，可以吗？”
“你要说什么？”
“我会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做这些事。”陆尧砚慢慢说着，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也许我说出来……也就不会有那么强的执念了。”到了最后，他像是在自说自话。
闵和竹想，他应该说不的。但陆尧砚已经勾起了他的好奇，从陆尧砚反常的言行，到对方一直避而不谈这回事，都足以令他疑惑真实的缘由。
闵和竹犹豫了一会儿，同意了。
“嗯。”
他短促的回答，却让陆尧砚有些欣喜。
他松开了束缚闵和竹的双臂，似乎有些哽咽，过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闵和竹没有回头看他，直到陆尧砚走到了他身边，手里还拿着啤酒：“走吧，我们去客厅说。”
陆尧砚还想和他秉烛夜谈吗？
闵和竹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和关系，似乎没必要。
可他不喜欢违背自己说出来的话。
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陆尧砚竟然还拉扯出来了两个懒人沙发。
闵和竹平日里就不喜欢板正地坐着，但这奇怪的气氛，让他没法舒心地倒在沙发里。
他甚至没有心思喝陆尧砚给他的啤酒，而是把它放在茶几上。
“说吧，简单点。”他催促道。
陆尧砚却打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先抿了一口。
“和竹，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小时候身体不好。”陆尧砚缓缓介绍起自己的过去，“那时候，在学校经常被同学欺负。”
“有一次我打扫的时候，被他们锁在厕所里。我想了很多方法，但都出不去。渐渐地，天黑了，学校越来越安静。”
“我想，恐怕要第二天才会有人发现我了。我很饿，也很害怕，但没想到那时候你还在学校，你把我从隔间里面拉了出来，还给了我一包饼干，说是你也不爱吃。”
陆尧砚娓娓道来他和他的过往，闵和竹却根本没有印象。
他眨眨眼，只依稀记得自己小学时候喜欢在学校呆着，到晚上才回去。毕竟家里也没有人，学校还有点人来人往的声响。
他根本不记得发生过这种事。
至于饼干，恐怕是真的不爱吃，他才顺手给了陆尧砚。他从来不会别扭地表达好心。
“就这么一件事，也能让你喜欢上我？”闵和竹挑眉反问。他实在不觉得这种举手之劳，有什么值得陆尧砚对他“念念不忘”多年的。
陆尧砚望向他的目光，却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补充道：“你学习优秀，球打得也很漂亮。就算是无意识的，你也替别人打抱不平，你知不知道当时喜欢你的人挺多的——”
“等一下，你说我打球漂亮？你不是一直嘲笑我打得烂吗？”
TBC.
小陆开始找准小闵是吃软不吃硬了，每天都在和老婆卖惨.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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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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