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砚的吐息落在他的脸上，带着一点果汁的甜味。
闵和竹努力扼制自己的冲动，才没把陆尧砚的脸直接推开。
但他还是因为对方这唐突的发言身体一僵。
他在恍惚中想起，陆尧砚在激动之下，曾经……
直到同事离开，闵和竹才冷脸警告到：“陆尧砚，再说怪话我真的会揍你！”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嘴唇。
“对不起。”陆尧砚倒是没有和闵和竹争辩，立即服软了。他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讲到。
“……别再开这种玩笑了。”闵和竹说着，反应过来是自己有些应激，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默默坐得离陆尧砚更远了些。
陆尧砚听话地没有再接近他，而是也往旁边坐了一些，与他保持距离。
“和竹，你们今天几点下班？”只是物理位置的改变，也没打消陆尧砚想要接近他的念头。
“不用等我了，加班。”
“那我给你留晚饭？”
闵和竹摇头，他把杯里还剩一半的咖啡饮尽，舔了一下唇边的奶沫：“不用，我叫外卖。”
陆尧砚终究是没有说出外卖不健康这样的话来，而是点头道：“好，那等有空。”
这么说完，陆尧砚竟主动先和闵和竹告别了。
闵和竹又拿了一包苏打饼干，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只是他都没来得及撕开包装，就被他们的组长抓到了会议室。
在陆尧砚的努力下，重新和他们建立合作关系的客户，也并没有直接达成和他们的合作。而是要求他们先根据需求对产品进行改进，把样品送过去试用。
这几年的科技发展太快，产品往往上市没有两个月，下下批产品就已经在等待核验了。
他们公司没有大公司那么浑厚的实力，于是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为产品添加附加服务。
闵和竹不直接负责产品的内在系统，但产品的外观设计，也需要和产品策划进行沟通。
等他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
饿过劲的闵和竹，瘫在自己的座位上。他懒得叫外卖，只能撕开包装往自己嘴里塞饼干。
他机械地咀嚼着饼干，只为了自己不胃痛，实际上已经不饿了。
可是脑子却忽然想起陆尧砚说的留晚饭，心里又有些在意起来。
所以说，陆尧砚为什么那么会做饭啊？害得他惦记上了。
闵和竹为自己的胃竟然要背叛主人感到伤心，又庆幸还好他的理智尚且能够控制他的大脑，不至于让他为了一口吃的，和陆尧砚摇尾巴。
熬到下午，闵和竹以为今晚又要加班，拿出手机开始看外卖软件的时候，他们的电忽然断了。
还好公司的电脑在IT部的设置下都有做间隔备份，否则此刻整个公司都将陷入哀嚎当中。
写字楼的物业公司很快和他们发了通知，最近天气太热，电力负荷过大，烧了整栋写字楼的电路，更换电线也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
柴油发电机能暂时提供电力，但除了基本照明和电梯，其它内容实在无能为力。
于是本该加班的闵和竹，只得收起手机，开始考虑回去下馆子。
他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恰巧遇到了不太熟的同事做人情局，约大家出去吃饭。
闵和竹没和他们吃过饭，但刚好路过，便有人用明天休息的理由，也向他发出了邀请。
闵和竹正犹豫怎么拒绝他们的时候，陆尧砚却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陆尧砚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笑道：“不好意思啊，和竹已经答应我了。”
见最近的“风云人物”登场，对公司尚不明晰的局势抱有忧虑的人，便只是随便和他们聊了几句，就不再勉强闵和竹同行。
人群离开后，陆尧砚还是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不适应的闵和竹立即提醒道：“别把手放我身上了。”
“咳咳。”陆尧砚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还搭上瘾了？闵和竹想，陆尧砚不会是觉得他矮他一个头，恰好是人形支架，所以搭着舒服吧。
但他没说出口让它从猜测落实，而是问到：“谁和你约好了。”
“你不来我那，不就是要加班嘛。现在不加了呀。”陆尧砚理直气壮地回复到，“那就来我那吃饭呗。”
陆尧砚这么聪明的人，能听不出来是他的托词吗。闵和竹瞟了他一眼：“我出去吃。”
“和竹，”陆尧砚又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我菜都买好了，回去很快就能做好的。我还可以给你做饮料喝。”
“不了，太麻烦你了，我凑合下就行了。”闵和竹的心有点动摇，可理性告诉他，陆尧砚这样的人无利不起早。
他说完这句话，便大步流星地往街道的公交车站走去。
陆尧砚追在他后面，也不怕被路人侧目地一直喊到：“来嘛，我们离得那么近。”
闵和竹越发加快了脚步，不想被人发现陆尧砚在喊他。
可惜车没来，他也实现不了潇洒地上车错过陆尧砚，还是在车站被对方逮住了。
闵和竹不得不小声警告对方道：“你很可疑啊！都说不吃了，还一直叫我去，是不是想害我。”
陆尧砚听了他这话，却笑得似乎眼泪都要下来了：“现在监控系统这么厉害，给你下毒第二天，我就会被当成嫌疑人批捕吧。”
“那我也不去。”我知道你就想刷我的好感条，不知为何有点不爽的闵和竹闷闷地讲。
他当然知道陆尧砚想干什么，就是刷他的好感呗。
就像那些游戏里面有攻略剧情的角色，送礼亦或是“偶遇”，又或者是完成对方的任务，都是为了刷好感。
只是闵和竹就没想过要成为这种角色。
他虽然对陆尧砚还谈不上喜欢，但也不想成为NPC。
他知道的，许多人选择所谓难攻略的角色付出，也不过是为了收集全成就的一环。
他才不做别人的人生成就。
“和竹，你就当成朋友正常往来一样的，不好吗？”
现在又觉得能和我成为朋友了呀？闵和竹想说，陆尧砚不会是想玩什么循序渐进的套路吧。
可这话从陆尧砚的嘴里说出来，又叫他有些奇怪的释然。
“你说的。”
“我说的。”陆尧砚拍了拍胸脯。
闵和竹张了张嘴，想说好吧，但不知怎么的，答复就是卡在他的喉咙。
幸好此时公交车也来了，车上空间小，陆尧砚毕竟是个会顾忌别人眼光的人，不会再做夸张的言行。
他们坐在前后座，前座的闵和竹眼不见心不烦，掏出了自己的蓝牙耳机。
耳机里流出的今日推荐，是他许久没有听到过的歌曲。但歌词勾起了他对于青春的一点回忆。
闵和竹知道自己不太记事，也没有太强烈的情绪。
可当歌声响起的时候，他才模糊地感知到，离开与告别，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道伤痕被音乐轻轻抚过，让他想起了它所代表的过往。
他生出一点怅然。
沉浸在追忆中的闵和竹，是被陆尧砚提醒下车的。
“和竹，到站了。”
陆尧砚从背后轻轻拍了他的靠背。
闵和竹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下意识转过头去看陆尧砚。
端详着对方，他有些恍惚。
陆尧砚毕竟承载了他一部分青春往事，即使那种感情是负面的。
看到陆尧砚的时候，他在一瞬间，犹如回到了过去一样。
就好像下一刻陆尧砚又要故意惹他生气，可上课铃声一响，对方也只能乖乖滚蛋，而自己将回到教室里。
虽然重复的生活枯燥乏味，可那样的日子宛如镀了金子闪着光，一切都充满希望。
“和竹？”陆尧砚见闵和竹发呆，不得不再次提醒他到，“马上要到了，先起来吧。”
闵和竹才惊醒过来。
他立即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陆尧砚跟上他，贴在他身边，拉着吊环上方的横杆保持平衡。
“怎么了，在想工作的事吗？”
闵和竹摇摇头，没解释自己居然也会伤春悲秋。
或许是陆尧砚就在他身边绕，一次次地提醒他，他的学生时代已经结束了。
“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的。”陆尧砚的担心不似作假。
闵和竹搪塞到：“没什么，有点累。”
陆尧砚识趣地没有再问。
他们下公交之后，一声惊雷在远处炸响，那响动就像是他们脚下的大地发出的嘶吼。
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滴到脸上的雨滴就陡然加重了，很快令人感到吃痛。
闵和竹抬头去看厚重的云层，雨水掉进了他的眼睛里，刺激得他溢出了泪水。
陆尧砚见他呆愣在原地，抓住了他的手：“和竹，快跑！”
陆尧砚拉着他往前跑，闵和竹还在愣然之中。
他看着陆尧砚的背影，忽然再一次意识到，他们过去差不多的身量，如今已有了不小的差异。
一种强烈的、陆尧砚也已经长大了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真奇怪，在他的心中，莫非真把对方视作某个不会变化的象征吗？
他们就这么奔跑着，直到来到居民楼前，陆尧砚立即按开了防盗门锁，把闵和竹塞进了大门里。
“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的。”进了电梯，陆尧砚忍不住问了闵和竹一句，“是不是有人——”
“不是。”
工作上的事，虽然会让他烦恼，但不会让他这么失神。
“……”陆尧砚听到他的回答没有说话，闵和竹意识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是在观察他什么地方。
“沾到什么了吗？”闵和竹低头去看自己的T恤。
被雨水浸透的面料贴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些不舒服。他下意识用手去扯胸口黏着的那块布料，缓解那股黏腻感。
陆尧砚的目光很快偏离了。似乎是见闵和竹一副失落又不肯说实话的模样，也不再勉强：“……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你先去洗个澡，等我一下。做好我叫你过来。”
“……嗯。”闵和竹轻轻应了一声。
可他又忍不住开始想，接受陆尧砚的邀请，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被触动了哪根神经，竟会如此多愁善感起来。
如果陆尧砚借着这个机会和他忆往昔，他又该怎么应对？
TBC.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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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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