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
来到卧室的陆尧砚,听见这样的调侃,却意外地当真,立即反驳起来。
“唉。”闵和竹不知道自己想从陆尧砚口中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也许不论对方说什么,都不会叫他满意。于是他转移话题到,“你打车了吗?要不我打。”
陆尧砚没应他这句话,而是走到他身边来。
“我自己起得来。”闵和竹顿时想起昨天晚上被陆尧砚抱起来的经历,他的拒绝脱口而出。
可陆尧砚没理会他的抗议,眼睛就盯着他的脚踝瞧。
“怎么加重了……”
陆尧砚忧心忡忡的声音,让闵和竹消停的烦躁又再次涌上心头:“没事,死不了。小问题。”
陆尧砚没和他贫嘴,转身出了卧室。再回来,闵和竹能看见他手上还有些微水痕。
“我帮你上药。”
“公司的事要紧,难道要让客户等吗?”不上这么一道药,也不会出什么事。他现在心里一团糟,根本不想被陆尧砚关心。
不成想,陆尧砚难得在他面前强势地回答:“那就让他们等。”
闵和竹一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陆尧砚接着固执地问到:“药在哪?”
“沙发上吧。”
陆尧砚冷着脸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是没有笑容。
就像是惩罚闵和竹的逞强一般,他在喷完药剂揉搓患处的时候,用了些力气,疼得闵和竹用力掐自己的虎口转移注意力。出于尊严的考量,他不好意思发出哼哼声。
直到陆尧砚停了手,闵和竹缓了缓,才不满地问道:“你,你是不是打击报复啊?”
他能感觉到眼泪在眼眶里蓄积,要不是陆尧砚,恐怕已经掉了出来。
陆尧砚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嘴唇几次张合,终究还是无言。
“上完了还不走?你想被骂,我还不想呢。”闵和竹下意识地支起了身上的刺。
然而陆尧砚的视线忽然从他身上挪开,落在了他身旁。
闵和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瞧见了掉落在枕边的香包。
他心里一紧,不由得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不把它收好,又或是一早就扔掉?
“和竹,”陆尧砚的脸色缓和了,“你还留着吗?”
他们之间的气氛登时和缓了许多。不过,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就知道陆尧砚最喜欢在他想要回避的问题上蹦跶。
“你给我了,难道希望我扔垃圾桶?”
陆尧砚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那嘴角扬起的幅度看上去不怀好意,仿佛得到了什么可以拿捏他的把柄似的。
“你在想什么?”闵和竹不适地问到。
陆尧砚咳嗽一声:“要是你喜欢,我还有精油这些……”
“我不用那些玩意。”拿去讨好别人吧。闵和竹在心里喊到,又觉得自己这么想有点过分,“太麻烦了。”他嘟囔到,算是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折中一些。
“和竹……”陆尧砚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没对他近乎是下意识地为了防卫、做出的“攻击”说什么,“你不是担心客户等急了,那让我背你出去,要不你得走到地老天荒,还出不了小区呢。”
闵和竹想了想,只得同意了陆尧砚的提议。
陆尧砚洗过手又折返回来,把他背了起来。
昨日重现,趴在他背上的闵和竹,这时候的心情却不似昨夜。
“好烦……”闵和竹小声念叨,然而这几乎是气音的话语,还是被陆尧砚听去了。
“不想见客户?”
不想看见你。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闵和竹还是咬住舌尖把它逼了回去。
“不是。”他生硬地应到。
“那就是不想看到我。”陆尧砚满不在乎地揭开了谜底,语气轻描淡写,好像没把这当回事。
闵和竹心里有一堆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又觉得没意思。
他们都是二十来岁的人了,感情不应该影响工作才对。
然而真的开口,他的语气还是冷硬:“知道就行,别聊这个了。”
陆尧砚没及时接话,而是背着他又走了十来米,才轻轻问到:“和竹,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闵和竹被他问得一怔,本应敷衍了事的回答,又变成了坦言:“……我不知道。”
比起讨厌,他现在只有对陆尧砚的烦躁。但那种情感不同于学生时代,对于消灭不了的死对头,夹杂着粗暴的“他怎么不能消失”的怨念。
现在的他,甚至都无法理解,自己到底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看待陆尧砚。
他不想见到陆尧砚,可是对方不在身边,他的大脑也会塞满和对方有关的思绪。
人类的想法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矛盾?明明他根本没有从阅读过的书籍上看到过相关的内容,也未曾从谁的身上学习和模仿过如此的态度,这样的矛盾,依旧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他这古怪的疑惑,又能和谁倾诉呢?
……
今天客户方没有太为难他们,反而很快就和他们敲定了其它产品的合作意向。
只是在他们告别前,对方的负责人又请闵和竹留步。
闵和竹不太明白,他身上有什么值得对方在意的地方。但对方毕竟是他们的金主,于是他只能和同事道别,且看对方究竟做什么样的打算。
“小闵,你愿不愿意来我们这儿工作呢?”
闵和竹吃了一惊。
销售部的人也许还没走远,万一被他们听去了负责人的邀请,在他离职之前,恐怕要陷入舆论的漩涡。
他怔了怔,用了含糊的说法应到:“这太突然了……”
而负责人却不在乎地煽动他到:“做甲方总比乙方要爽吧。”
闵和竹无法否定这一点。他的梦想之一,就是在甲方公司美美躺平。所以他才会选择现在工作量不大的公司,虽然不是甲方,但总比其它做乙方的公司轻松得多。
可当这个梦想像是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到他头上的时候,他倒变得疑神疑鬼起来:“我不是什么核心员工,公司的产品设计,我也不太清楚。”
听到他这句话,负责人被逗笑了:“你想到哪去了。”
难道不是要挖他这个墙角,叫他出卖自己东家的意思么?电视剧不都喜欢这么演吗?
闵和竹有些摸不着头脑,直言到:“不然我对您们还有什么用呢?”
对方笑得更厉害了。像是把他的直言不讳当成了一种幽默,缓了一会儿,才因为他眉头紧皱的严肃解释起来:“你不清楚自己先前帮了谁么?”
他对那个司机似乎有那么一点印象,但已经记不清了。不单是司机这个人,他甚至快要想不起来自己做过见义勇为的事。
“不清楚。”闵和竹摇了摇头。
负责人端详着闵和竹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检验他说这句话时的真心。
过了几秒钟,他才慢慢介绍到:“小闵,你救了我们的股东。他和家人很感谢你。只是那段时间,我们公司……出了点意外,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和你好好聊聊。”
闵和竹不由得为这意料之外的巧合惊讶。他从没有考虑过那个司机有什么身份,但也为对方的伤势之重——以至于需要其他人代为转达谢意,感到过担心。
只是负责人这么一说,结合陆尧砚推测的内容,这家公司一定发生了内部的权利结构变动,另一种可能性便跳了出来。
这种变动,或许比他们两个人想的要激烈得多,才会让司机的受伤成为需要保密的事实;对方更不能以伤者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就像森林里的猎食者们,绝不能暴露自己流血的气味。
这种信号,会引来其它的猎食者群起而攻之……
原来如此。他终于了解了原因。
然而了解了这件事,没能让闵和竹紧绷的神经舒缓。
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所以希望我来这里上班,是那位先生的安排吗?”
“我们这里不养闲人。”负责人对他的上道显然很满意,便没有再兜圈子,而是坦率地讲到,“我们已经对你的背景做了一些调查。”
闵和竹想,不经过他个人的同意,背调明明是违法的。
但他还没来得及抗议,负责人又补充到:“我们只是通过新闻了解了你毕业的学校,在网上搜索过你的名字。”
闵和竹为他们在侵犯**的边界擦边的行为反感,但他很快自己解开了被对方得知毕业院校的谜。
在关于他见义勇为的报导上,毕业学校和公司总是结对出现,怪不得对方能找到他的大学和学习经历。
所以有时候,他也会羡慕不方便的古代。起码那个时候归隐山林,隐匿踪迹不是难事。现代人不论做什么,都没法完全不留下痕迹。
闵和竹叹了口气,无奈到:“所以您们了解到了什么,落实了我不是闲人?”
“别紧张,我们只是调查了你在大学的学习情况和项目经验。你的个人履历非常优秀,有很大的培养价值。”
一个股东受伤的消息需要封锁的公司,其中的斗争一定错综复杂。所谓的培养价值,大抵不过是把他当成更耐用、更能往好用的方向培养的炮灰罢了。
闵和竹为对方对自己的正向评价道谢,没有直接表示拒绝:“谢谢您们对我的看重。”
“虽然不是行业领头,但我们的待遇会比你现在的公司好很多,这个你应该了解。”
“我知道。这不是待遇的问题……”忠诚这样的品质,在不涉及公序良俗的问题时,往往是钱还给得不够多的幌子。闵和竹能理解对方用待遇劝诱自己的原因,“您不必觉得是还没开够我想要的条件,我打算狮子大开口。”
“小闵——”
“我帮忙,不是因为了解他的身份,现在了解了,也没有要用这样的事得到什么的想法。”闵和竹心直口快道,“您也不用觉得,我不来是您个人魅力不足。我很心动,但我不想在这个前提下进入贵司就职。”
“为什么?”
闵和竹想,他已经把话说得很直白,可对方却非要从他这儿得到一个确定的答复。
这让他想起了陆尧砚……
闵和竹恍惚了一会儿,在对方的注视下,才回过神来。
“大恩如大仇,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TBC.
已经存稿到他俩开始甜甜蜜蜜恋爱的我好急,好想把这几章拉扯来拉扯去的两个人按头啊[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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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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