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尘误

世人常道,天地间有一魔域。

其中瘴气弥漫,血水直浸入地下三尺,荆棘裹挟着尸骸可绵延至五千里外,森然可怖,大小魔物数不胜数,凶险异常。

一般仙家门派,都将此处设为禁地,严禁弟子靠近。

所有魔物中,又以魔君夏从澜最为可憎。

传闻魔君杀戮成性,残忍非常。

而其所居之处,乃是这魔域最黑暗最阴郁之地,却又有个与四周极不相衬的名字——风尘误。

而此时的风尘误中,气氛久违地有些不同寻常。

阵阵阴风刮过,窗外的天满是阴郁,带来森森入骨寒意。

屋内,门板碎得四分五裂,地上一片狼藉。两道身影一高一低,无声地对峙着。

夏从澜一袭黑袍,衬得面上愈发苍白,看不出半分血色。

他胸口上下剧烈起伏,手腕上羊脂般的白玉手镯染血后更显妖艳,指尖残留了几缕血痕,抚在胸前微微发抖着。

他抬手抿了抿唇角的血迹,目光却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前方的人。

眼前之人满脸杀意,手中刚刚强行破门的魔息还未来得及收回。

他缓缓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剑芒直指夏从澜。

此人赫然便是魔域中一位小有封地的王爷,封号随王。

随王眼眸微眯,手中长剑泛着冷光,瞥了眼地上的夏从澜,嘲讽道:“想不到堂堂魔君,竟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百年前你为祸人间,被各大宗门通缉后逃到魔域,仗着修为压迫我等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夏从澜闻言,倒也不恼,掸了下身上的灰尘,踉跄着站起身来,声音还有些颤抖,可笑声渐冷。

“随王……远道而来,怎么……怎么也不提前与外面魔卫知会一声,倒显得是我失了待客之礼。”

言罢,夏从澜扶着墙缓缓走向桌案旁坐下,拿起茶壶便倒了杯茶,拿在手中细品,好似全然没有看到那柄直指着他的剑。

然而,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他手心悄悄渗出了汗。

夏从澜心中苦笑。

就在一炷香的时间前,夏从澜还好好地在屋内运息。

可没来由的,他心口一阵剧痛传来,恍若万蚁噬心般。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着实使夏从澜有些措手不及。

只听“扑通”一声,夏从澜痛得捂住胸口,跌坐在地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极强的力量笼罩住他,并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全身魔息不受控制地被从身上抽离,不知要涌向何处。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了手掌,攥了满手鲜血,以分离疼痛迫使自己保持冷静。

紧接着,夏从澜强行将经脉封锁,阻止魔息流失,并分了一股神识去追寻魔息流失的方向。

只不过神识追了一段距离,便被一道屏障挡了回来。

“哇啊——”

神识归位,夏从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时间漫长地好似过去了万年,直到夏从澜感官已经麻木,那股力量才堪堪停下。

然而,在他再次查看自身修为时,却惊愕地发现,自己体内魔息已所剩无几。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好事偏偏都往一起赶。

还未等他调息恢复,夏从澜便感知到四方各有魔物汇聚,目的地都是他这里。

魔族生性嗜血好杀戮,对本族尚且相互残杀,何况是夏从澜一个后天入魔的人类。

他从前刚踏入魔域时,也是凭着自身修为过硬,才可震慑众魔,在整个魔域为君。

若他所料不错的话,他刚刚的变故动静不小,大多魔域里的魔物,当是对他刚刚的异动有所感应。

这会儿,怕是一个个的都迫不及待要来撕碎了他,取代他的位置。

这随王,便是其中之一。

思绪回笼,夏从澜终于调整好,向随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他坐下来。

随王对他这一手势表现得相当不屑。

“事到如今还有心情喝茶,让本王猜猜,魔君大人的后手,留在了哪里。”

随王边说着,边挥剑劈裂了一旁的一只烛台。

夏从澜面不改色地拿起茶盏饮了口茶,静静地注视着随王的动作。

随王这一剑断然不是乱砍的,方才那被斩落的烛台,赫然便是夏从澜在屋内布下的阵法中的阵眼。

“人言魔君擅长布阵,所设阵法变幻莫测,如今看来,倒也并非不可破解。”

话毕,随王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一剑砍得粉碎。

夏从澜默默抿着茶水,好家伙,又是一个阵法被破坏得彻底。

随王瞥了眼夏从澜,见他还是安详的品茶模样:“不愧为魔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这是自然。”

夏从澜直接当做没听懂他的意思,任凭他一件又一件地毁着。

随王道:“那本王便要看看等一会儿,你还喝不喝得下去这茶了!”

夏从澜笑道:“随王大费周章来我风尘误,不会就是为了帮我拆家吧?”

他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地上的狼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像是认清了现实般的,叹了口气。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得对,我这一屋阵法都已经被你毁得七七八八,任凭我再有什么手段,除了低头求饶,也难免一死。”

“所以,我恳请随王大人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

随王轻嗤了一声,并不以为意:“呵,现在知道求饶,你最好不要给本王耍花招!”

夏从澜闻言低头轻笑了下:“我可是老实得很,自然不会。”

“随王殿下当是不知,西方有一神兽,凶猛无比,勇武过人,破坏力更是一绝。与随王气质相符,才堪相配。”

“随王可愿收为灵宠?”

“鄙人有幸抓获一只,我可将此兽与我这魔君之位一并献上,只望随王留我性命。如何?”

随王停下手中动作,转向夏从澜。

“是何神兽?本王为何从未听闻?说来听听。”

“那可不得了,此兽名唤……”

夏从澜面上无比郑重,报出了神兽的名字。

“那自然便是……哈士奇。”

随王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怒不可遏:“夏从澜,你竟敢戏耍本王!本王要你好看!”

夏从澜又看了眼地上狼藉,笑眯眯道:“怎么能说是戏耍呢?随王若得此兽助力,先不言其他,光是这拆家工程,定能事半功倍。”

“夏从澜,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随王眼见屋内毁得都差不多了,这才将剑尖指向夏从澜。

“魔君之位,向来能者居之。今日,本王便以你之血,来祭我宝剑!”

剑光一闪,随王手中宝剑向夏从澜砍来。

“嗒——”

千钧一发之际,夏从澜放下手中茶盏,茶盏敲在桌案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伴着这声茶盏落下,随王手中泛正寒光的剑刃即将触及夏从澜的脖颈。

却毫无预兆地停在他颈边,仅隔一寸。

“呼——”

夏从澜长舒了一口气,伸出两根手指将颈边的剑拨远了些。

“好惊险啊,就差这么一点啊。”他话虽这么说着,脸上可尽是玩笑。

与此同时,随王整个人也定在原地,对此十分不解,面上写满了惊愕,却动弹不得。

旋即随王低头,看到脚下一个阵法的图案正常缓缓显现。

“怎么可能!”

“我明明感知到你魔息微弱,而且整个屋子里所有的阵法都已经被我破解。”

“你是什么时候做的?”

夏从澜不经意地扬起嘴角,没有着急答话,而是直接站起身来,拿过他手中的剑,把玩起来。

“此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确实是把极好的剑。”

夏从澜用手指划过剑身,看向随王,即使虚弱但威严犹在,不容置疑。

“不过,我的阵法也未尝是摆设。岂是你能随意参透的?”

随王心下一惊,再看向桌案上夏从澜未喝完的半盏茶水,顿时反应过来。

人言魔君最善阵法,未曾想竟能无需阵石,也不用符文,落盏成阵。

夏从澜观他神色,知道他已明白其中缘由,将剑反架在他的颈上:“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你能轻易毁掉我布下的阵法。”

“你故意设计让我毁掉房中诸多阵法,以此来获取我的魔息建立我与阵法之间的联系,且放松我的警惕。”

随王目光落到桌案上:“而后故作饮茶,利用茶盏的位置和其中水量来布阵,待我走近你时,这阵便只需一丝魔息便可将我牵制。”

夏从澜点点头:“不错,还不算太笨,至死也可以做个明白鬼。”

随王定在原地,上下打量着他,突然嘲讽地笑了笑:“但是,魔君大人,以你现在的修为,再除去牵制我所用的魔息,就算你手握我的剑,能不能杀得了我呢?”

夏从澜颔首,对此颇为赞同:“随王修为高强,魔体强悍,若无足够魔息加予剑刃便无法伤及。以我如今残破之躯,自然无法杀你。”

“更何况,你还有外面一众的魔族呢。”

“不过,”夏从澜顿了顿,“自有其他人会收了你。”

话毕,夏从澜便冲着门外喊了一句。

“仙长,鄙人在此恭候多时了。”

他适才就感知到,赶来的诸多势力中,有一股与魔截然不同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

方才他与随王对峙时,这人便一直停于屋外。

果不其然,外面那人闻声踏影而入。

一身湛蓝的衣袍,银色的发冠,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都是无比端正,与屋内的阴郁显得格格不入。

眼前这人目光冷冽,神情淡漠,他再熟悉不过,赫然就是九重天上众仙之首,三界战力巅峰——仙长凌寂。

若说仙界众仙都是凡人得道飞升,或多或少还保留着做人的性情喜好,那么凌寂便是一个特例。

他并非后天修成。

自混沌初开之时,天地间灵气汇聚,幻化出一仙胎,便是凌寂。

他执掌因果,不生不灭,寿与天齐,至今已不知存在了多少个春秋……

在凌寂身上,根本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的情绪。

十恶不赦的魔,他可以说杀便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他也可以毫不手软。

他无悲无喜,无爱无憎,是个彻彻底底的仙。

夏从澜印象里,凌寂通常都待着自己殿内,不参与任何活动,连人间徘徊在树梢上的麻雀,都比他生动几分。

这也是夏从澜相当讨厌他的原因。

他很少下凡,也不沾因果,因而不论在人间还是魔域,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人会供奉他。

为数不多的几次下凡,也都是为了除魔。

夏从澜依稀记得,自己上次与他见面,还算是吵了一架。

此番劳他大驾,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是为了什么。

而此时,随王虽然不认得这人,但只要是他不傻,看着这人周身的架势,便也知道此人是仙家中人。

新人作者第一篇文,希望大家喜欢ヾ(*ΦωΦ)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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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尘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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