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自然地接过邢霄手上粉丝送的礼物，盛彦尧的车就停在剧组的停车场里，距离他们不远，他提出邀请：“邢老师给个面子呗？我送你回家。”
“不用。”邢霄拒绝的话刚出来，步伐行出去两三步，他又想到了什么，认命地回头，“你把我送到酒店就行。”
今天不别扭不拒绝了，孺子可教。
盛彦尧当即重重哎了一声，对他这个明智的选择表示认可，事后又抓住其他重点问：“你去酒店干什么？”
邢霄白了他一眼：“能干什么？睡觉！”
“跟谁睡？”盛彦尧担忧道，“邢狗，你现在资源不差吧？就算资源没那么好，我们也得有点节操。”
“想什么呢。”邢霄看傻子的目光再次落在盛彦尧身上，他扬手，拍在盛彦尧手上的力度不重，轻飘飘地开口，“我知道该做什么。”
他如溪水表面升腾的雾气悠然退场，盛彦尧猜，邢霄心情应该不错，都有兴致住酒店了，平时不知道趴在哪个角落偷摸哭鼻子。
剧组的妆容已经褪得乱糟糟的，盛彦尧抹一把脸全是粉：“化妆果然不太适合我，我太帅了，粉盖住我的帅气了。”
手掌在空气里扇风，邢霄让他说得眉头一紧：“化妆方便上镜。”
“哥天生丽质。”盛彦尧自信勃勃，车窗外恶风扑面，邢霄歪开目光不接话，表示无语。
“邢老师……”盛彦尧停停顿顿，半晌没憋出什么好话来。
他紧张得像个偷窥别人生活的强盗，唯一区别在于他对自己认怂，一句喜欢打在胸口堵得死死的，忽然说不出口。
平日里口嗨讲几句狂言过过嘴瘾还成，真要在心跳找不到方向游离之际，盛彦尧的顾虑无处安放。
车被红绿灯逼停，音乐轻轻地。
盛彦尧试探着开口：“邢老师……”
“有事直说。”邢霄看他忽然别扭，也觉得不自在。
扯在嘴上的话出口就变了方向，盛彦尧说道：“你还喜欢莫写桐吗？”
“废话。”这个问题很早之前就已经说过了。
察觉理由如此虚假的盛彦尧倒是不窘迫，他快速恢复一贯贱嗖嗖的模样：“没事，我不会嘲笑你因为追不到人家变弯了的。”
如果杀人不犯法，邢霄有那么一个瞬间是真想让盛彦尧曝尸荒野：“不会说话你就别说。”
“我学学。”盛彦尧看出他心情好，没跟自己计较，不再犯贱了，他可算消停会儿。
车子停在酒店的停车场，邢霄拿起自己的东西要走。
盛彦尧顺手牵羊，抓住他的小行李箱，往下摁住，连同邢霄的步伐也被制止：“邢老师。”
“？”邢霄喏一眼自己的行李，往身前带，大有一副糟蹋良家妇女后不负责的渣男模样，“又怎么了？”
盛彦尧灿烂一笑：“你不跟我说句谢谢？”
“不想说。”邢霄对他不客气。
盛彦尧故作叹息失望，慢慢道：“个性都甩我脸上了，邢霄霄对我一点也温柔。”
“换个称呼。”邢霄心墙上阵阵恶寒，“怪恶心的。”
叠词叫他的名字，不太适合从盛彦尧嘴巴里说出来。
“盛书禾都能叫。”盛彦尧提出意见，不服气。
“粉丝跟傻逼不一样。”邢霄说，“对粉丝要温柔点。”
盛彦尧拿手机，点开了邢霄的社交软件首页，一系列操作后，递在他面前：“已经是铁粉了。”
三个号都是。
“你……”邢霄看着盛彦尧特别关注里的自己，忽然话堵车了似的，连排的喇叭声呼啸而过，耳侧嗡嗡声逐渐停歇，他不确定地试探，“你偷偷关注我。”
“没有偷偷。”盛彦尧理直气壮，“我是正大光明关注的，就想看看你平时出糗。”
“果然没安好心。”邢霄呢喃一句。
所有状态归零，盛彦尧心道，完了，又被打回原形了。
他们斗嘴的日子重新回归，邢霄不给他面子的生活近在咫尺，长路漫漫，这人难追啊。
邢霄住了好几天酒店，家里有个麻烦人让他回不去，盛彦尧接连好几天强行过来送他，音也不调了，光顾着送佛送到西。
强大工作量全扔给甘熙跟余明杰了，徐秋飏假期一过回学校上学，身边少了个小跟班还不太自在，调音师节目接近尾声，导演心血来潮，看着直线飞奔的收视率心情大好请吃饭。
面子还是要给的。
盛彦尧没做推辞，会厅里热闹非凡，侍者拉开大门，声势浩大，导演不止叫了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手底下多少有几个新人需要资源，来的还有或多或少有权势的高层。
敬酒免不了，盛彦尧不喜欢这种场面。
作为嘉宾的几个人都去敬酒了，他坐在一边，顺手拿路过的服务员手上端着的糕点，闲散地往嘴里送。
Cory跑得飞快，接过盛彦尧手上的橙汁灌去疏解身上的疲惫，他摊开身子埋怨：“哥，你说我们做演员做歌手的，怎么那么累呢，邢霄敬酒都快敬一轮了，还不放人呢，资本都一样。”
“哪儿呢？”盛彦尧挺直身子做势要起。
知道邢霄酒量好，再好也抵不过车轮战，几个回合下来，怎么着都得吃亏，Cory这种傻子都看得出来：“盛哥，你要不去救个场吧，我看他真不太行了，上次他逞强，帮公司新来的女演员挡酒，喝到胃出血，他那个胃，已经坏了。”
Cory叽里咕噜说不停，盛彦尧已经越过他往邢霄那个场地走。
汇集了不少人，邢霄喝得晕乎乎的，身后挡着两个女生，也是调音师剧组的嘉宾，两个新人。
又替人挡酒了。
新人长得好看又单纯，容易忽悠，难免有人想占点便宜，邢霄这一挡，得罪了高层，旁人有意戏弄他，酒水不停。
盛彦尧凑到别人的场地里，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眼中钉刘曙光。
“刘导兴致不错嘛。”盛彦尧一出声，端着酒杯的刘曙光脸颊抽搐了一下。
假面看向盛彦尧，嘴上再打招呼，面上表情却不对劲：“盛老师这话说得，普通工作罢了。”
“那您继续，邢霄我带走了。”喝得足够多，邢霄摇摇欲坠。
本意只带邢霄走的，盛彦尧脚步微停，看到两个端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的女生：“刘导，这俩我也带走了，你也知道，一起录节目的，有事儿商量。”
没跟私底下一般剑拔弩张，打定刘曙光不会招惹自己，盛彦尧明目张胆把三个人都带走了。
女生脱离后，盛彦尧扶着邢霄：“你们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尽量离刘曙光远点儿，我带邢霄去醒酒。”
把人搀扶进洗手间，盛彦尧还没给他洗把脸，邢霄已经扶着马桶吐得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
“盛彦尧……”他吐得舒坦了，背靠着马桶，“我总是在让我欠你的。”
“你先起来。”盛彦尧抓着他的手臂把人往前托，一把带到了怀里，“地上脏。”
“我也挺脏。”邢霄喃喃自语，“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不脏。”盛彦尧安抚他，“邢老师最干净了。”
“盛彦尧……”思路整个都乱掉，邢霄继续说话，“你是不是傻，我对你没意思的。”
他补充：“你别喜欢我。”
“保持现状不就挺好的。”
借着酒劲说出来的话，醉意浓，疏离感也强，盛彦尧心上咯噔几下，像喝了一瓶陈年老醋，酸得要命。
“没事，我也不喜欢你。”
“不。”邢霄嘟哝着嘴，“书禾说你喜欢我。”
他醉了：“你个死gay。”指着自己，邢霄又说，“我也是个gay，沐逢源为什么不是呢……”
话到最后，邢霄躲在地上捂住了眼睛，盛彦尧听到很小的抽泣声，他第一次看到邢霄没有形象地哭成了个没吃到糖果的孩子。
嘴上还多了个陌生名字。
沐逢源。
默默把洗手间的门拉上，隔绝外界声音，盛彦尧抱着他，轻拍后背，嘴里哄着：“邢狗，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他自作多情也没有关系。
怀里的声音变小了，邢霄的情绪可算是风平浪静了，盛彦尧低下头看她的心眼睛：“红得像个兔子。”
“不是兔子。”邢霄报复似的踩他一脚。
“嗯，不是。”盛彦尧道，“是瓷娃娃，一碰就碎，还不能说。”
晚会还没结束，盛彦尧打了声招呼把邢霄往车里带，他不顾旁人目光并不代表媒体会放过他。
隔天热搜又挂着盛彦尧的大名。
后面紧跟猥琐男三个字。
一看就是邢霄的毒唯干的。
天翻地覆的评论区简直骇人听闻，盛彦尧没看评论，目光如炬掉在帖子上，标题栏写着他跟邢霄的大名。
盛彦尧邢霄夜会豪宅，春风一度。
多么土，多么庸俗。
邢霄是被他带到盛家开的酒店去的，营销号两眼一睁就开始编故事，盛彦尧被骂得亲妈都不认识。
【装什么清高呢，不就是想潜邢霄嘛。】
这样的人评论盛彦尧看得最多。
他摇摇头：“我倒是想啊，偏偏我是个人，不是禽兽。”
做禽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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