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功坐在囚车里,费力地伸手摘下路边的野花。
梁昭抱刀倚着囚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长功聊着。
“陈太守,你这心也太静了。”
一壁之隔的囚车里,赵守义已经哭嚎许久晕了过去。
陈长功跪坐在囚车里,手指抚上野花的花芯。
“没有白宏川,我早就死在二十年前的雪地里了。这是我欠下的债。”
梁昭笑了笑,从一旁拿来一块肉,递给陈长功。
陈长功却摆手拒绝,连连摇头。
“梁大人吃吧。”
梁昭没和他多说,慢慢嚼着肉。
虞君骁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就吆喝着赶路。
梁昭骑上马,走在陈长功所在的囚车边上。
陈长功手里的野花被他握了一路,蔫哒哒地贴着手心。他将沾染汁液的手放在衣袍上擦了擦,
“禹州水利已经完备,只等着衢州一经完工,南部的水道就能连接起来了。”
“届时运送粮食都方便许多。”
陈长功不太干净的脸上现出一股憧憬,他透过头顶的囚车,眯着眼睛想看看天边的云。
“只是有些地方的水道太急,不能通行。”
梁昭慢悠悠地骑着马,听着马蹄在官道上踢踢踏踏的声音。他仰头说道,
“大处都可通行,这些小处不通虽耽误些,也并无大碍。”
陈长功点点头,仿佛看见了水边的各处繁华。途径扬州时,他倏地出声,
“我还未去过扬州呢。”
梁昭笑笑,抓紧了马缰。
“没什么有趣的。”
“听说扬州人会杂耍,技术还不赖。”
虞君骁溜着马靠近,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阿昭,给。”
梁昭还没看清楚他递来的是什么,就伸了手。
手心突然跳上一朵花,是用路边的狗尾草编织的。他挑着眉毛,
“你还会这个。”
“我会的多着。”
等虞君骁纵马离得远一些了,陈长功有些歆羡地看着梁昭手心的那朵狗尾花。
梁昭纵马走了一路,陈长功欲言又止,半晌才说,“二位大人感情颇深。”
梁昭的心被这句话轻轻地弹了一下,他侧过头看着陈长功,
“他是我师兄,我们幼时在一处待过一段时间。”
陈长功不知该说什么,缩着脖子笑了笑。
一行人紧赶慢赶到了玄都,陈长功就缩回囚车不说话了。
梁昭将人交到刑部,正要进宫。
尤凌珏身穿华袍,正站在官署里等着。
梁昭在禹州这一月,磨炼出耐性,笑而不语地望着尤凌珏。
尤凌珏虚虚地行了一礼,梁昭忍着向一脚踹过去的冲动,文雅地问,
“尤侍中有什么事?”
“听说指挥使回了玄都,我来瞧瞧。犯人送去刑房了?”
“送去了,尤大人身负重任,可要看好了。别让人莫名其妙死在牢狱里。”
尤凌珏笑笑,
“那是自然,既然进了刑部,自然不会有危险。”
梁昭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皇宫里变了幅样子,路边种上了花。
正是花开时节,各色的花团团簇簇地拥着草地上。
淡淡的花香萦绕在路边,闻了心情畅快。
梁昭脚步轻快,经了通传进明德殿。
楚书澜正对着苏云摆尾,展示羽翼。梁昭没眼看,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边。
苏云见梁昭来了,问候一声就出了殿门。
楚书澜新婚燕尔,正春风得意,嘴角的笑九头牛都拉不下来。
梁昭给他扫了个兴,将禹州所遇之事全盘托出。
楚书澜嘴边的笑终于是被刮平了,他叹了口气,坐回御座上。
“梁卿啊梁卿。”
“陛下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臣无能,还没能找出赵守义背后之人。”
“……”
楚书澜撑头伏在桌案上,想了半晌,慢声说道,“燕州的布防泄出去了?”
“并不知晓,不过虞小将军已经传信侯爷了,侯爷会有防备。”
“赵守义还有那些人一律按刑处置吧,新任太守约莫已经到禹州了,大处已经妥当了。”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楚书澜抬眸看向他,示意梁昭继续。
“陈长功虽冒名科举,这些年也是实打实为禹州做了许多,政绩卓佳。臣认为,此人可用。陛下能否给他再次科举的机会,正巧大殷缺官少员。”
楚书澜沉思片刻,没应下来。他揉着酸胀的额头,淡声敷衍,
“此事再议。”
梁昭面上神情未动,心里添了一丝疑惑。
楚书澜接着推开桌案上的香炉,
“梁卿去禹州这一月,方太傅主持春闱,已经为大殷找好了缺少的官员。经了三日后的殿试,大殷有的是人才。”
梁昭垂下头,拱手说道,
“那臣先告退了。”
楚书澜想了想,从桌案上拿过一个古朴的方盒,这是先帝留下的玉,前几日收拾寝殿时在墙角找到的。
玉有些残缺了,楚书澜打开盖子,将玉攥在手心里。
他抬头叫了一声梁昭,可惜人刚刚拐出殿门,没有听到。
应成海在一旁瞧着,机灵地询问道,
“陛下,奴才去叫指挥使回来?”
“不用,以后有机会。”
楚书澜将那块已经握暖的玉放了回去,有些惆怅地望着空荡的大殿。
梁昭出了宫,无事可做,就要回相府。
当归在府里憋了一个月,见了梁昭万分欢喜。他拿过梁昭房里的信笺,蹦着过来。
“公子,江南的窦公子来信了。”
梁昭眉眼松开,嘴里嘟囔了一句,
“这么久才来信……”
他打开信笺一目十行地看完,当归扭着头问,“窦公子说啥了?”
梁昭将信笺收起来,摸了下当归的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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