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京城赌命局

“嗤!”

三点幽蓝的寒星呈品字形,撕裂雨帘,直射谢执面门、咽喉、心口!毒镖!快若闪电,带着腥甜的死气!

栈桥狭窄,避无可避!

谢执覆面下的眼神没有丝毫慌乱,甚至带着一丝早已洞悉的漠然。他前冲之势不减,握剑的手腕却以一个精妙绝伦的角度骤然翻转!

“叮!叮!”

两声清脆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长剑如灵蛇吐信,精准无比地磕飞了射向面门和咽喉的两枚毒镖!火星在雨水中一闪即逝。

但第三枚,射向心口的毒镖,已至胸前!

谢执身体猛地一侧,毒镖擦着他玄甲护颈的边缘掠过,“嗤啦”一声,割断了颈侧一缕被雨水浸湿的黑发!冰冷的锋刃贴着皮肤划过,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和死亡的凉意。

就在毒镖擦过的刹那,谢执那翻转的剑势并未停滞,反而借着旋转之力,剑刃如毒龙般反撩而上!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啊——!”信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他握着匕首的右手手腕,被谢执反手一剑,齐腕削断!断手连同匕首高高飞起,喷涌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大片雨水,又迅速被冲淡。

剧痛让信使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湿漉漉的栈桥上,蜷缩着,痛苦地抽搐。

谢执看也没看那断手和哀嚎的信使,剑尖一挑,精准地挑开了信使胸前被雨水和血水浸透的衣襟。一封用特殊油纸包裹、火漆密封的信函掉了出来。火漆上,赫然印着一个精巧的、带着几分狡黠韵味的狐狸尾巴印记——无影楼少主萧彻的独门标记!

谢执弯腰,雨水顺着他冰冷的甲胄流下。他用带着玄铁护指的手,拾起那封至关重要的密信。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刹那——

“啪嗒。”

一个温润的小物件,从密信被血水浸透的夹层里滑落出来,掉在谢执沾满泥泞和血水的靴边。

谢执的目光下意识地落下。

雨水中,静静地躺着一枚羊脂玉佩。

玉佩只有半枚,断裂处参差不齐,显然曾遭受重击。玉质温润细腻,即使在昏暗的雨夜和污浊的血水中,也难掩其莹莹光泽。玉佩上,精细地雕刻着半幅云海孤鹤的图案,线条流畅而孤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暴雨倾盆,砸在甲胄上发出噼啪乱响,脚下栈桥在风雨中微微晃动,身后黑骑肃立,信使的哀嚎变得遥远而模糊。

谢执覆面下的那双眼睛,死死地钉在那半枚玉佩上。所有的冰冷,所有的杀伐果断,在这一瞬间出现了剧烈的震荡。一股巨大的、足以撼动他磐石心防的力量,毫无预兆地撞进他的脑海!

塞北!风雪如刀!

冰冷的箭簇撕裂寒风,带着死亡的尖啸,直射背心!

一个身影,快得如同雪原上的银狐,带着戏谑的笑,却毫不犹豫地扑了过来!

“噗嗤”一声,是箭簇入肉的闷响!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上……

那个总是笑得风流恣意、没个正形的家伙,闷哼一声倒在他身上,脸色瞬间惨白如雪,却还强撑着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谢阎罗……欠我……一条命……”

风雪中,那人腰间悬挂的玉佩,被箭矢的余力震落,磕在冻硬的石头上,裂成了两半……正是眼前这半枚云海孤鹤!

三年前,塞北绝境,萧彻为他挡下的那一箭!

这玉佩,是萧彻从不离身的标志!是他身份的象征!更是他们之间那段被深埋于血与冰之下、无人知晓的过往的见证!

它怎么会在这里?从萧彻身上遗落,出现在一个普通信使的密信夹层里?是意外?是信物?还是……某种他不敢深想的信号?

无数念头在谢执脑海中炸开,冰冷的面甲下,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密信和玉佩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冰冷的雨水顺着指缝流下,却无法浇灭心头骤然掀起的惊涛骇浪。

“指、指挥使大人!”

一个焦急的声音穿透雨幕,将谢执从惊涛骇浪的回忆中猛地拽回现实。是他的副将裴凛,浑身湿透,脸上带着罕见的惊惶,策马狂奔而至,在栈桥边猛地勒住缰绳。

“陛下急召!宫中传旨太监已至司衙!”裴凛的声音在风雨中都有些变调,带着一种大难临头的急迫,“剿匪令已下!严旨:两日内,务必将逆首萧彻生擒归案!违者……同罪论处!”

“剿匪令……萧彻……生擒……”

冰冷的字眼,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谢执的耳中。

谢执缓缓站直身体。他低头,最后看了一眼掌心。

那半枚染血的羊脂玉佩,静静地躺在他布满薄茧的掌心,断裂处的血渍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浅淡,却依旧刺眼。玉佩的裂痕蜿蜒,像一道刻在旧日时光里的伤疤,也像一条通往未知深渊的裂隙。

他猛地收紧五指,将玉佩死死攥进掌心!坚硬的玉佩硌着骨头,冰冷的触感却无法压下心底翻涌的惊疑、混乱,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冰冷的悸动。

风雨渐小了。

他抬起头,覆面下的眼神已重新冻结成万载寒冰,比这雨夜更深沉,更莫测。他最后扫了一眼栈桥上气息奄奄的信使,声音冷硬得不带一丝波澜,穿透风雨:

“清理掉。”

留下命令,谢执不再有丝毫停留,转身大步走向岸边静候的骏马。玄甲在风雨中折射出幽暗的光,背影挺直如出鞘的利剑,却比来时,多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与肃杀。

翻身上马,缰绳一抖!

“驾!”

马蹄踏碎积水,溅起浑浊的水花。谢执带着两名黑骑,朝着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他紧攥的掌心深处,那半枚染血的玉佩,其断裂的裂痕边缘,一丝极淡、极新鲜的血渍,正悄然晕开,与他掌心的温度融为一体,仿佛一个无声的烙印,一个不祥的预兆。

雨中疾驰的黑色背影,越过雨幕,最终停留在那巍峨耸立、在雨中更显森然狰狞的巨大宫门之外。厚重的宫门,被缓缓推开,露出其后深不可测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玉佩的裂痕与宫门的阴影,竟诡异地重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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