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骰盅里几个6点躺在里面,确实是大的不能再大了。
旁边围观的人都发出一阵吸气的声音。
这年轻人再有一局便能定乾坤了。
若能赢了,他便能拿走那边堆积如山的财宝……哦不,他赌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命。
众人都看向那边,只看见一个猥琐的男人,地上还有一滩黄色的秽物。
此时被赌场的人看管在那里,几乎不能挪动方寸之地。
为了这样一个人放弃了价值连城的珠宝山,这也太可惜了吧。
不过,他们也发现了。
与其每局都靠瞎猜,还不如每次只押个一样的大或者小,这样还能有一半的概率赢或者输。
这次还是压大吗?
荷官的脸色也凝重下来。摇完了骰子,筛盅倒扣在他苍白的五指中。
她的五官从黑袍中露出了一部分苍白而诡异的一部分。察觉到帽兜的滑路,她又连忙重新将那帽兜给带上。
“不。”没想到这次阿烛摇摇头。“这一次压小。”他缓声道。
围观的人一片鸦雀无声,众人都一直都以为他会压五局大,却没想到最后一局他突然改变了策略,又要押小。
万一这次压错了……
众人看向在那边那锦袍的年轻人。傅辞依然面不改色在那里,手里闲闲地抛着一只橘子。这是从哪里来的橘子?而且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命担心。
“确定了?”荷官又问一遍。她倒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是那明明是随从却又不太像随从的人坚定地告诉她确认押小。
荷官手心也有些出汗,黑袍下她的一缕碎发从额间滑下,苍白的五指慢慢地揭开了骰盅。
“小小小——真的是小!”
“居然赢了!”
荷官的脸色有些难看,定定地看着那筛盅中的几个骰子,黑帽下的脸色苍白。
很快便有人上来不动声色的将这个荷官拖走。
这种被人赢了满贯的荷官他们赌场向来是不留的。
屋子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还有有些人的幸灾乐祸的声音:“可惜了可惜了。”他们没有选那堆珠宝山,而是要了那一堆烂肉,否则几乎的可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了。
“怎么样,人我能再带走了吗?”阿烛已经重新起身走到了傅辞的身后。他低着头跟在他后面,仿佛忠心的仆从一般。
只不过他手里拿着的是刚刚傅辞硬塞给他的、已经剥好皮且去了经络的橘子。
他看懂了他的口型:奖励。
感情刚刚别人都在那替他担心,他却自己搁那儿扒橘子,甚至还扔了人家赌场一地的橘子皮。
而且他怎么知道他吃橘子要去经络的。
陆逐漫不经心地想。
人群外响起了几声拍手声,然后一个唯一没有戴面具的刀疤脸男人分开两边围观的人,走进了傅辞。
他身材没有那些面具人魁梧,脸上的刀疤却横贯了整张脸,甚至脖颈处也能看见一道连贯的伤痕。面具人却隐隐以他为首,围绕在他的周围。
“小兄弟赌的不错,漂亮。能问一下你是怎么猜中了吗?不会是在我的场子里出老千吧?”
那人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却如刀,冷飕飕的射向阿烛,然而却被傅辞挡在了前面。
“愿赌服输,贵坊不会连这点觉信誉没有吧?”他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阿烛的身前,明明站姿松弛,刀疤男人却莫名觉得他给他的感觉像一只潜伏着的猎豹一般。
“自然是愿赌服输的。”男人看他一眼,似乎是缓和了语气,但还是道:“我能问问小兄弟是怎么赢的,为什么最后改变了主意,不赌大而压小?”
他今天必须弄明白这一点,否则若是以后有人学他一般……他赌场里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但是还没有人有本事从他这里将那一堆珠宝拿走。
其实就算是他们如果真赢了,也八成拿不走那些钱。当他赌场里请的人是吃素的吗?只不过这两人不贪心,就是要了一堆烂肉而已。活着或是死了,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是刺激这些赌徒的噱头而已。
否则这两人的命都得留在他的赌坊里。
阿烛正要开口,却感觉耳朵一痒,是傅辞。他一转头,那人的嘴唇几乎贴在了他的耳廓上:“你若不想答便不答。”
阿烛只是抬头看他一眼,回那坊主:“不过数术罢了,坊主不必担心。普天之下能算出来的人没几个。”
坊主闻言点点头,虽然他们不怕有人赢,可是如果赢的人变多了,他们杀的人也会变多,难免不会引人怀疑。
他向打手们示意:“行了,你们走吧。”今天便且放他们一马。
“走吧。”傅辞牵着绑着侯大的绳子,一行三人出了赌坊。
傅辞出来先踹了那侯大一脚:“让你赌钱,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吧。”
这一脚踹地结结实实,直接把猴大踹的翻在了地上,侯大裸露的胸膛印上一个脚印子,已经有些青淤。
阿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这家伙力气还真大。
侯大从地上爬起来,唯唯诺诺的不敢应声,直到出了墟市,他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终于安全了。
出了墟市的出口,他没有表现出多少感激,只是草草抱拳道:“多谢两位侠客,侯某来世必当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两位。”说着他竟想要直接走,却没想到又傅辞一脚踹在了地上。
他踩着侯大的膝盖骨:“当牛做马结草衔环就不必了,本侯不缺你这样的。你以为我们是白救你的?跟我去官府。”
他说着拎着侯大的后领,像提溜一个小鸡崽子。
阿烛莫名的觉得确实以傅辞的身高提起他不算困难。只不过没想到傅辞的力气这么大,那侯大甚至满身横肉,就这样被他毫无尊严的拎在手里。
算了,不过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了罢了,不然怎么会把自己的命这么轻松的交他的手里?
至于为什么没有在赌场内直接让傅辞丧命趁机取得名单,陆逐安慰自己毕竟这个案子得破,他也是在帮自己。
等傅辞提溜着侯大到了衙门,迎面却正好撞见韩述。韩述一看他手里焉头巴脑的侯大,激动地便要上前抱傅辞:“我正派人重新去找这两兄弟没找到,没想到你给我带回来了!”
傅辞却躲开了他,嫌弃地将手里的侯大推给韩述身边的衙役:“怎么,你也找到这两人的破绽了?”
“这倒是没有。”韩述讪讪:“不过春满楼的柳絮儿姑娘说,昨日入了夜之后,在楼里看见了偷偷摸进来的侯大。而且她感觉那方向,像是从老鸨房间出来的。”
听见这话傅辞有些诧异:“柳絮儿是谁?”他在春风楼里鬼混了这么久,所有姑娘小倌几乎都见过了,却没见过一个叫柳絮儿的姑娘。
韩述“嗐”一声:“忘跟你说了,柳絮儿是柳柳姑娘的妹妹,才这么大点儿。”说着他比划了一下那小姑娘的身高,还不及自己的腰间。
“穿着个绿棉袄子,喜气的很。她喜欢在晚上玩耍,因此正好看到侯大从老鸨常待的后堂子里摸出来,还威胁她不要说出去。所以我怀疑,这老鸨应当就是侯大和侯二杀的。不过你怎么只抓到了侯大,侯二呢?”
傅辞随口道:“那人在墟市里赌命,死了。”韩述皱皱眉,却又震惊地注意到他语气中的一个词:“墟市?这侯大不会是你从墟市抓回来的吧?!”
“是。”
听见这话韩述却吓了一跳,连忙上上下下把傅辞打量一番:“你没事吧?”看他脸色红润似乎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又压低声音道:“小叔叔,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那些人在卞都明面上不敢动你,但是若是进了墟市,你可相当于羊入虎口!盯着你的命的人这么多,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这次还好在里面待时间短那些人估计没能反应过来……”
“行了行了,你怎么和你爹一个样了。”傅辞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又用一根手指嫌弃地将他凑上来的脑袋推远了点:“我知道了,人给你带过来了,你还是赶紧破案吧。”
韩述有些无奈,他转身吩咐后面的随从:“把春满楼那群人重新叫过来。”衙役领命便往春满楼去了。
等人都提过来,整个堂上顿时乌泱一片,没办法,春满楼里的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都给我安静!”韩述将惊堂木一拍,将下面的人吓地心底一咯噔。“侯大,从实交代你那天晚上去春风楼到底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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