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淼淼闻声望去,双足轻点船头,一招扶摇纵云,飞射而出,船只前后摇晃,围观者见她跃过石桥,纷纷呆住。王淼淼瞅见刚言语调戏那人,落在他肩头,用力一踩,又一招蹋巢离燕,纵入香谢楼窗台。可惜那被借力的男子,接不住这朵水仙花,倒地晕厥。
王淼淼刚入座就笑话他们二人,像赶考的公子与书童,宋子渊后脚就上到二楼来,还没坐下就说道:“我就知道楼下能闹那么大动静,除了我们王姑奶奶,没有第二人了。”
王淼淼听到被夸,木椅桌角都抖动起来,回道:“哼哼,宋子渊你探到什么消息了嘛?”
宋子渊坐在鸡光明旁,将茶碗置在面前笑道:“先点菜,吃饱了再说。”
等菜上齐,宋子渊便动筷夹菜,王淼淼出手迅捷,一筷子将他止住喝道:“着什么急,餐前仪式还没做呢!”宋子渊想起宁子的习惯,什么时候这几人都染上了,撇嘴道:“行行行,那我就祈福我们这次能成功解救大老虎。”说完跟着另外三人闭眼,双手合十祈福。
四菜一汤用完饭后,鸡光明便率先提起,自己与汪澜在白日里打听到的,皆是对齐元靖的诋毁与辱骂,并知悉在初九斩首前会游街示众,倒没查出他现在人关在哪。王淼淼在城内留了红莲宗的记号,让教内人去打听,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
汪澜见宋子渊在饮茶漱口,便问道:“宋子渊,你消息灵通,定已知晓了对吧?”
三人眼睛齐刷刷看着他,宋子渊见被汪澜摆上台,口里要吐的漱口茶水,吃了一惊呛到咽喉,咳得泪水都流淌,鸡光明见状拍打他背,学着他娘的口气道:“慢点喝,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宋子渊又气又好笑,咳了一阵缓下来道:“据线人口中得知,大老虎现在被关在天牢里,那个地方,啧啧啧,生不如死。”
鸡光明连忙问道:“天牢是什么地方?”
王淼淼对这地方熟悉,抢了一句回道:“那天牢就是锦衣卫把守的诏狱,是专门关押皇族贵权的地方,专门用十八种刑具拷问,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既然被关在诏狱,那倒挺麻烦的,想必现在城内没几个人知道诏狱设在哪,不过既然是那群家伙负责看守,姑奶奶倒可以找他们出出气。”
鸡光明听这地方如此阴森恐怖,看着桌上剩余的酒菜,可想而知齐元靖怎么也尝不到,越想越怕,看着汪澜道:“我们现在赶紧想办法救他吧。”
汪澜正在皱眉思索,宋子渊作了个嘘的手势提醒鸡光明,小声在他耳边道:“老大没开口,做小弟的急不得。”
过了一会儿,汪澜开口道:“我们不可冒然劫走齐大哥了,他现在是被朝廷皇权势力收押,一旦发生冲突,他就被坐实了冤名,还会连累江洲的家眷。不过既然知道是被关在诏狱,只要找到锦衣卫的人,尾随行踪,就能知道他所被关押的地方了。”
王淼淼一听是自己最拿手的绝活,说道:“这个本姑奶奶最擅长了,只是你们谁能找到穿飞鱼服的家伙呀?”
宋子渊嬉笑道:“这个好办,当今谁人不知这些个穿飞鱼服的,专爱半夜跑到人家屋檐上,偷听私房窃语,我们等夜深人静,找几个高官府宅的妾室,藏他个几日,定会撞见。”
汪澜不知为何,对宋子渊所言,确信十足,眼下四人绑在一起,倒无揣测,回道:“好,那就这么办,我们得先去换个行头。”
说完立马叫来小二结账,宋子渊将银两放在桌上时,看到那店小二偷偷在看汪澜样貌,心中盘算一阵,让他们三人先去买些布料行服,自己先去找一处染房,稍后约在客栈见面。
宋子渊不知从哪家染房,取了几罐染料和毛笔来到房里,见只有鸡光明和汪澜换上了夜行衣,便问道:“王姑奶奶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说完还不等鸡光明开口,窗外飘来王淼淼回声:“姑奶奶在这呢,那屋子没打扫干净,都是些臭男人的味道。”
宋子渊扫了一眼,见三张大通铺并排,除了被褥,寝枕,铜镜别无他物,来到窗台伸出脑袋瞧见王淼淼站在屋檐上,说道:“你先下来,我给你们再添点颜料,以防万一。”说完缩回脑袋对汪澜说:“下回别舍不得钱开陋室,怎么着也得开个头房,里面起码有遮挡换衣物的,你们要替姑娘家想想。”
鸡光明回道:“宋大哥,盘缠就这么多,下次让你来安排住的。”
汪澜跟着道:“对,你出手阔绰,以后就让你安排。”
宋子渊懒得跟他们二人多费口舌,喊他们一个个到跟前站好。原来他取来的染料,是认为面巾不够遮住身份,要在几人脸上,画一些彩谱面绘,就像戏曲的生旦净末丑。他提笔就来,按照每个人的性子涂上不同颜料,心裁手巧,提笔成风,不一会儿三人的脸就画好了,接着就在自己脸上涂。
他给王淼淼在脸上,描上一片片红莲细瓣,额间抹了一笔红月,又增她几分艳丽凶煞。鸡光明则是一道道赤焰云织,倒把他乳臭未干的模样给遮住了。汪澜脸上描出的颜色与他瞳色融在一体,一条条蓝白交织的风焰,宋子渊都忍不住停下欣赏心道:“啧啧啧,这模样当男人真可惜了。”
三人相互瞧着各自脸上的面绘,觉得甚是有趣,只见宋子渊在自己脸上,画的是黑白相间,相交相错的太极阴阳,模样怪吓人的,转身问道:“怎么样,这一下子谁都认不出我们是谁了吧。”
王淼淼见红莲瓣甚觉喜欢,更有了一教之主的威风,赞道:“想不到,你这个叫花子还有这一手,以后我们教中祭坛之日,得让你在我脸上添这几道了。”鸡光明与汪澜也跟着夸他手艺了得。
宋子渊难得神气一回,清清嗓子道:“想当年…….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咱们这就收拾下,今夜就动身吧,把那些深夜扒人家窗户,还能领公粮的龌龊败类给揪出来。”
汪澜问道:“那我们先去哪一户?”
宋子渊笑道:“这个倒好办,你看我们这位女侠,一看就是劫富济贫的好手,你让她说。”王淼淼突然被三人瞧着,不好意思道:“这还用说,当然谁家房子大劫谁家。”
四人吹灭烛火,翻窗而出,在留都城内飞檐走壁,汪澜由宋子渊一手提拿,这才知道,到了夜间王淼淼身手有多好,转瞬即失,无声无息,一人穿梭在前,只留下红丝残影,三人吃力跟在后面伴着皎洁月色,朝着皇城外最大一间府宅,应天总督蔡大人家奔去。
蔡大人家也真是好找,满街的大杨细柳,紧邻夫子庙,又因府中九莲塘而得名,这是始祖皇帝登基前用作王府的住处。因宅院太大,四人在里头兜兜转转,黑灯瞎火,大堂小院的要找到妾室可太难了。
好巧不巧,鸡光明要去塘边小解,见一房屋忽明忽暗,尿到一半赶紧停住,拉着汪澜过来问道:“你看那人影是不是在亲嘴?”
汪澜被此举惹恼,换作是平常早给他一拳,顺眼望去,还真给他找到了,心想:“你这臭呆鸡,眼睛倒是真好。”
四人悄无声息的来到那房檐下,贴墙站成一排,听到屋内二人对话,一女子娇声道:“才刚亲热一会儿,你怎么就又不行了?奴家不依,盼星星盼月亮你这才回来,下次又得等到猴年马月,你快把这碗补汤喝了,咱再试试。”
只听一老叟回道:“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补些个啥?今晚陪着几位大人谈公事,喝了好些个酒,哪还有身子劲干那勾当?你这小妇人,不心疼心疼丈夫身子,整天想这些有的没得,快睡快睡,明日一早儿我还得去提审问罪呢,烦死了。”
房内扑通一声,好像那小妾把老叟蹬到地上,大声骂道:“姓蔡的,我告诉你,你别满嘴公事的想敷衍我,你也知道自己一把老骨头了,我不留下一子,以后怎将在这府里做人?还说我整天想些有得没得,打你进房里在我身上,七上八下乱摸一通,自己提不起劲来了,就搁这装乌龟王八,还明儿一早提审,我看就该审审你,这应天府谁不知道你蔡大人洋匪还没进城就溜了!”
那老叟吓得赶紧捂住那小妇人嘴,小声哀求道:“你别叫唤了,我再试试,我再试试,我去把那碗汤喝了,你让我缓缓劲。”
屋外四人听出蔡大人深夜果真在妾室房里,均对宋子渊投出钦佩目光,鸡光明缓慢渡到宋子渊耳边,小声道:“你和汪澜可真像,一个喜欢看别人亲嘴,一个喜欢听别人亲嘴。”他心智未熟,不懂什么叫私房窃语,只知夫妻亲嘴,互相表达爱意,这样就能有孩子。
那二人同时使劲捂在鸡光明嘴上,呼气怒道:“闭嘴!”
那蔡大人放下汤碗,擦了一嘴残药道:“方才那些话,你可不许往外头说,这要是被那些鹰犬走狗听到了,咱们一家都要被株连。还好是我提前探到风声,散些家财给那姓陶的牛鼻子,这才找到那齐家种田的顶包,现在人还没死,一切尚未妥当之前,我需整日往诏狱里头跑,你以为那地方是吃香的喝辣的呀?等我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拼了老命也要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叫你见识见识老夫当年的雄姿。”说完就往那妇人身上扑去,一片嬉笑猿啼,随之而起。
那小妇人瞧他雷声大雨点小,停下功夫娇脆道:“你真当我蠢呀,跑去外头说,只要老爷你身子硬朗,我也不愁这下半生了。那你说话算话,等那汉子人头落地,你可要好好宠幸我。说来也真是奇怪,你都审了那么久,那汉子还不伏法认罪,非要等到现在上头下诏书,这可不耽误了好些时间嘛。”
蔡大人坐在春凳上,把玩着那妇人双足,听到这事,一脸兴致涣散道:“提起这档子事我就来气,那牛鼻子老道拖拖拉拉,搞了这么半天才下一道假诏书,害得我没日没夜,提心吊胆。还算他有点良心,调拨些酷吏来审问那厮,我这才能半夜爬到你床上来呀,嘿嘿。”
四人听到这些话,无不恼怒,青筋暴起。这谈话间的官官相拥,摆明了让齐元靖当替死鬼,若不是还要找出齐元靖被关在哪,四人早就冲进房内,将这二人胖揍一顿了。
不知是那药效起了,还是蔡大人老当益壮,木材咯吱声响起,屋上还有些瓦砾撞声,宋子渊看见一人黑影从他头上跃过,连忙对王淼淼使了个眼色,果真是锦衣卫半夜查房,心想:“蔡大人啊蔡大人,你这官场混一辈子,还得死在这色字头上,啧啧啧。”
王淼淼顺着那黑影方向跟上,还没来得及劝她留活口,一丝红影都瞧不见了。三人想追也追不了,就按照此前商量好的,准备回到客栈等王淼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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