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宇出院一个月,恢复良好,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
半个月后,董家老宅举办了一场生日会,说是是董宇的生日会实际上也是为董宇冲冲喜,毕竟刚从鬼门关走回一遭。
老宅里人声鼎沸,南林市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都过来捧场了。
自然也包含周家,以及给董宇主刀的蓝宁。
蓝宁第一次以周家二公子身份露面,又因为手术的成功,身份地位水涨船高,被来来往往同龄人甚至长辈搭讪聊天。
蓝宁被迫喝了很多酒,不胜酒力地支着头,坐在一处吧台旁休息。
周瑾风给他要了一杯解酒的苹果汁。
转头看向旁边的蓝宁,蓝宁穿着藏青色西服,一头长发被扎成低马尾,露出泛着淡红的侧颈。
蓝宁的手指很长,脸很小,修长的手遮住半张脸,只露出薄唇和削尖的下巴。
他喉结滚动几下,唇线紧抿,那被酒精浸润的唇更加殷红,像开在雪地里的梅花,清冷圣洁,又招摇地开着花苞,朝峰引蝶,邀人采撷。
秀色可餐,周瑾风只想到这几个字。
蓝宁长的十分像他的生母。
眉眼锐利,狭长,像狐狸,迷人又危险。
周瑾风一点也不惊讶于蓝宁或者他母亲的长相,毕竟蓝宁的母亲要是没点姿色,怎么会迷的他父亲神魂颠倒。
“你一会儿还要去董宇那打个招呼。”周瑾风好心提醒他。
“我居然不知道,跟你做交易需要这么麻烦。”蓝宁闭着眼,满脑子都昏昏沉沉。
他当然不是给董宇白做手术,他不在乎周家,也不在乎周家和董家怎么样,他蓝宁活到现在,全凭自己。
周瑾风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任由蓝宁开出治好董宇的条件。
“说起交易。”周瑾风凑近他,“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会做那种东西?”
蓝宁缓慢睁开眼,唇线微微上扬,漆黑的瞳孔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和癫狂,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透过指缝,辐射到周瑾风脸上。
“你真这么想知道?”
周瑾风哑然,头皮有些发麻,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他问的不是一个好问题。
“您的果汁好了。”
一杯果汁及时打断两个人间诡异的氛围,蓝宁放下手,眼里的疯狂和偏执跟着消散,接过调酒师的果汁,喝了几大口。
随即看了一眼周瑾风,起身朝董宇走过去。
董宇头上戴着鸭舌帽,四仰八叉地摊在按摩椅里,唉声叹气。
董宇也懂他妈的意思,这个聚会,他多半是要跟蓝宁打好关系,冰释前嫌的,毕竟自己的脑子以后出了什么问题,还要靠蓝宁。
旁边的端着香槟的男人呵呵一笑,“大宇,不就装装样子吗,至于愁眉苦脸?”
“大宇拉不下面子,谁愿意给一个妓女的儿子低三下四的。”另一个人插话。
端果汁的人叫张大伟。
插话的人叫徐鸣绅。
两个人跟董宇从小玩到大,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铁三角。
“周家也不待见他。”徐鸣绅又说:“你妈不是跟周家打过招呼了么,我看就算你不道歉,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徐鸣绅最擅长煽风点火,但董宇这次没有被煽动,“刀不夹在你脖子上,你倒他妈的会说风凉话,蓝宁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徐鸣绅刚要说,一个清冷的男声,替他问出了这句话。
张大伟闻声抬头,先是一愣,随后很快脸上挤出一个笑,“蓝宁,好久不见。”
蓝宁视线扫过董宇后面的两个人,淡淡道:“是有些年不见了,张大伟,还有徐鸣绅。”
徐鸣绅顿了顿,微笑道:“蓝宁你变了很多啊,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有这身份,要是知道你是瑾风哥的弟弟,我们也不至于不长眼啊。”
又是这套话,蓝宁已经听腻了,好像托生在周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一样。
好像他蓝宁本来就应该被按在地上。
蓝宁随手拿起一杯香槟,抿了一口,散漫道:“你们是挺不长眼,以前不长眼,现在依旧不长眼。”
“握草,你说什么?!”张大伟首先沉不住气,上去就要动手,董宇及时拉住了他,“张大伟,你疯了?老子头还没好!”
张大伟一米九多,站起来极具有压迫感,鼓着满是肌肉的腮帮子,指着蓝宁:“蓝宁,大宇以后出什么事,别人不论,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你应该没忘记我以前怎么揍你的吧。”
蓝宁对他的威胁丝毫无感,甚至嘴角上扬,带着一点嘲弄,“我等着。”
蓝宁的瞳孔很黑,藏在镜片后面,又是狐狸眼,一动不动看人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邪性。
徐鸣绅被看的打了个冷战。
蓝宁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畏畏缩缩,半天扒拉不出一个屁的窝囊废。
他现在从内到外,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仅长的大变样,身上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狠劲。
蓝宁冲他们举起手里香槟,喝了一口,算是打过招呼,然后随手一扔,玻璃杯在桌面滚了几圈,残留的香槟液体顺着桌面滴答滴答流淌进三人脚下的地毯里。
蓝宁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大伟烦躁地说了句操。
徐鸣绅轻蔑地扫过他的背影,轻声说:“不愧是婊子养的,还挺记仇。”
“那他妈能怎么办?”董宇摸自己头上的缝合线,低声说:“我身家性命在他手上,算是栽到他手里了。”
“操!他有什么好牛的。”张大伟骂道:“都是因为许君言那个煞笔,当初要不是许君言跑出来横插一脚,蓝宁早就被训成一条狗了,到时候你不叫他帮你他都得求着帮,哪有今天的威风耍?”
“别他妈提许君言那个疯狗。”董宇瞬间暴躁,“妈的,那个疯子,差点把我杀了。”
徐鸣绅脸色阴沉,摸着手臂上一条细长的疤。
三个人一瞬间默契的沉默半响,张大伟说:“你现在还怕他干什么,他都死了。”
“妈的。”董宇脸色很难看,又说:“谁他妈不怕,打你的时候你当时没怕?”
张大伟一顿,拳头攥紧,“那是咱们都喝醉了,要是当时清醒着,他能打过我们三个?更何况现在人都死了五年。”
五年时间足够长,但却不足以让他们忘记极具羞辱性的那天,许君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疯狗一样见谁咬谁。
本来就喝醉的他们别打的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只能抱头鼠窜。
最后被几家人家长知道,那时候许家家大业大,几家人都不能拿许家怎么样只能选择息事宁人,他们也被逼着转学的转学,出国的出国。
白白受了一顿苦楚还要被家里人骂。
但天道好轮回,再他们转学后的不久,许家完了,许君言也死了。
“哎,许君言跟我们作对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吧。”徐鸣绅呼出一口气,懒懒道:“只可惜我没亲眼看到尸体。”
“你他娘的有病啊,看什么尸体。”张大伟推了徐鸣绅一下,又说:“当时被找到时,那人都在河里泡了一周了,有的看吗。”
“有的看啊,大宇,你应该猜不到,当时指认尸体身份的是谁。”徐鸣绅似笑非笑地看着董宇。
“谁?”董宇皱起眉,当时被父母安排到国外念书,对国内的消息一点也不了解。
“蓝宁。”
董宇不敢相信睁大眼睛,“蓝宁?”
“是那个狗崽子。”张大伟接话:“他指认出那具尸体是许君言,许家的旁系不管尸体,也是他处理后事。”
“呵呵。”董宇冷笑,“蓝宁也是犯贱啊,许君言跟咱们有什么区别,他还眼巴巴的料理后事。”
“许君言把他训的好呗。”徐鸣绅说:“比咱们训的到位,蓝宁更听他的话。”
张大伟嗤笑,“你还真别说,刚才你看他那骚样,说不定早就被许君言洗脑了,记吃不记打,这些年都念念不忘呢。”
“该说不说现在的蓝宁真有点招人的意思。”徐鸣绅朝那个欣长高挑的背影望了一眼,只见蓝宁举着香槟正在跟人说着什么,由于身材过高,微微倾着身,宽肩窄腰,后背流畅挺阔,圆框眼镜下有着一双美目,沉静柔和,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魅力。
许鸣绅下巴点点,“谁能想到,以前那个矮矬穷的丑逼,长成这样了。”
“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还成了瑾风哥的弟弟。”董宇叹息道:“真他妈的世事无常啊。”
周瑾风单手搭在窗台,听着不远处几个人的谈话,眉心微皱。
他本来不想听,只不过捕捉到了,蓝宁,许君言,料理后事这几个字。
这几个字让他联想到五年前的一些事。
那时候是他操办蓝宁认亲事宜,周振雄把事情交给他,他当然会如往常一样办的完美妥帖。
他是周家继承人,顾全大局是从小贯彻到他脑子里的信条。
也因为他是周家继承人,他不允许这一身份有任何潜在的威胁,但出乎意料的是蓝宁似乎对这个身份没有任何兴趣。
甚至主动也跟他做了一笔交易,放弃周家给予的任何财产,地位和资源,换来的是以他的名义认领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蓝宁还十分平静的跟他介绍,他叫许君言。
蓝宁口中的许君言,是一具无人认领的高度**的死人。
周瑾风不知道蓝宁到底出于什么想法,一个死人,或者许君言对于他有什么意义,总之自己答应了。
这对他没什么难度。
一切手续都正常进行,一个人的死亡,送检,鉴定,出具死亡证书,最后火化。
直到结束。
蓝宁也按照他的要求,拒绝周振雄任何形式的赠予,包括周家的股票,基金,分红和地产。
周瑾风知道蓝宁的每一笔进出流水,蓝宁如同他当初说的那样从来没依靠过周家。
但这么多年过去周瑾风总觉得他忘了什么细节。
究竟是什么呢。
让他每次回忆起都隐隐觉得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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