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许君言到人间一游

被蓝宁收养的第七七四十九天,许君言过的挺煎熬,但实际上蓝宁把他带回来后再也没露过面,也没管过他,一般都是他室友管。

往他鱼缸里撒药,或者喂鱼食。

索性鱼食比以前好吃了不少,不至于难以下咽。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还是想跑。至于怎么跑他还没想好。

当人的时候可以随心所欲,但是当鱼的时候却不能想去哪去哪。

许君言啃着一包50快的鱼食,听站在缸前的人唠叨:“小鱼儿啊,快点吃,吃饱了有力气咬人。”

许君言皱起眉,贴近鱼缸才看清面前的人,有点面熟。

好像叫张什么?张三还是李四?之前总在蓝宁身边晃悠的小跟班。

“张安,又在替蓝宁喂鱼呢?”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许君言啃着鱼粮想,嗯,对,叫张三。

张安撒完一把鱼粮,将剩下的鱼食封口:“对呗,他买了又不管,我只好帮他喂了。”

隔壁寝室的师兄韩硕递给张安一本论文用的参考资料,凑近斗鱼缸打量,“你真贴心呢,这鱼好像好了点。”

自从蓝宁养了鱼,他本人没照顾过一次,都是蓝宁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学弟学妹轮流看护,无他,都想看看喂喂,顺便摸摸价值两千块的斗鱼。

“哎,你别动,它咬人。”张安说完已经来不及,韩硕的手指凹陷出一个小小的红印。

韩硕吹吹手指,“这么凶?”

“当然了,斗鱼,不凶就怪了。”张安说。

“不愧是2000快啊,蓝宁呢?这都一周没见他人了吧。”

“在医院或者在给老刘当苦力,再或者给学生上课。”张安抱着手臂,说:“他一直都是这样,学校医院连轴转,你还不了解吗。”

医学生本来就牛马,蓝宁更是牛马中的战斗机,几乎不会累的那种。

不回宿舍是常态。

甚至于买的鱼都忘了。

张安喂完鱼,发现这鱼鱼腹向上,又飘在水面上。

他不由敲敲鱼缸。

许君言为了逼真,张着嘴巴,继续翻着肚皮。

张安掏出手机拍了一张鱼照给蓝宁发过去,说:“你这条鱼好像有点死了。”

课间休息,蓝宁在洗手间点燃一根烟抽空看消息,随手发:“那就扔了吧。”

韩硕凑过去看消息,张安说:“他说扔了。”

“那不是还有口气吗?等没气了再扔吧。”

张安再次敲敲鱼缸,里面的斗鱼一动不动,瞪着一对眼珠子飘在水面上。

“刚才还咬我呢,我看它是装死,别管了。”韩硕说完,两个人收拾一阵出去了。

许君言见人走了,继续飘在水面上,慢悠悠地吐个泡泡。

淦,怎么没把自己扔了。

张三你不是最听蓝宁的话了么,真的是,狗腿子都当不好,你没蓝宁有天赋。

装死这一计划失败,许君言只能无奈启动备用计划。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等着别人扔不如自己跳出去。

又不是只有鱼缸里有水。

所以许君言决定,跳出鱼缸后,就蹦哒到洗手间,再跳到排水口,顺着下水道完美脱身。

已知鱼缸被放在阳台上,阳台离洗手间两个床位,直线五米,五米作为人类几秒就能走完,但作为鱼可就艰难。

更何况还是没有水的干燥地板。

许君言在鱼缸里游来游去,暗暗估计鱼的时速是多少,算了两秒,放弃了,从小不爱学习的他,根本没有什么计算能力。

他只知道自己能忍住五分钟憋气,五分钟应该够了吧。

不管怎么样,先试了再说。

于是许君言纵身一跃,灰突突的烂鱼从水面上跳出。

跳出的一瞬间,许君言的视野忽然变得清晰了数倍,没有水的阻隔,玻璃的放大,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清晰鲜亮。

许君言有一种自己变成人的错觉,心里升起一股诡异的兴奋,在滞空的那十分之一秒,他努力甩动鱼尾,将自己的身体从鱼缸中甩向鱼缸边缘。

整个鱼身上升在抛物线顶点又快速下落,落向鱼缸边缘,许君言不由大喜,大叫两声给自己鼓劲。

然后啪嗒一声,鱼身下落并没有越过鱼缸,而是撞在鱼缸边缘,鱼鳃卡在了花边鱼缸上。

计划第一步就失败了,许君言整条鱼都不好了。

他晃动着身体,但鱼缸边缘凹凸不平,根本没办法动弹。

而随着挣扎而来是尖锐的疼痛和疲惫。

救命,他这个破身体似乎不大好。

许君言一动不动卡了一会。

慢慢深呼吸,暗自使劲,一边鼓励自己:来,许君言,你行的。跳出去,just do it 。

鱼尾扑腾扑腾了一会儿。许君言嘴里的话从just do it 变成了You mother **。

直到最后说不出话,许君言张着鱼嘴,鱼鳃一张一合,过滤不到空气,逐渐感到窒息。

许君言想,完了,他又要死了。

尊敬的蓝先生您好:

我们诚邀您的艺术品入驻维纳斯蜡像馆。

我们希望在2025年6月1日前完成艺术品入驻,按照您的要求艺术品将会被陈列在大厅中心展览,另外我们会提供专业的复合钢化玻璃防护罩和定制黄金身份牌,确保艺术品的安全和完整性,届时将会派遣专业人员去您的住址打包搬运。

盼您回复具体交易时间。

维纳斯蜡像馆。

风吹过垃圾桶里的烫金信封,信封上的字已经被红酒晕染。

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灰尘,米白色的窗帘翻飞,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维纳斯蜡像馆位于南林市中心,是除了南林医科大,第二个南林市招牌,也是国内规模最大制作陈列名人明星蜡像最多的蜡像馆。

蜡像馆闻名而来的游客络绎不绝。

而很多明星商贾都热衷制作一个自己蜡像,放在这里,作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今天维纳斯闭馆。

馆内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拆着包裹严实的长方形木箱。

周瑾风和馆长在说着话,那木箱就缓慢地,被拨开,里面的物件一点一点撞进了他的视线。

随着里面的物件完全展露,旁边馆长发出了一声惊呼:“这太美了。”

一尊蜡像。

周瑾风看见那尊蜡像,罩着一层白纱。

那纱如晨间的雾,如梦似幻,垂在蜡像身上,里面的物件仿佛也有生命,正在朝他们柔和地微笑。

透着一股诡异宗教感。

精美让人胆战心惊。

周瑾风知道,这是许君言。

生前的许君言。

蓝宁站在蜡像旁边,近乎痴迷地看着它,在周围的障碍物被清扫后,他抬手,慢慢地帮它褪下了那层薄纱。

微笑的少年依旧朝他们微笑,没了白纱的阻隔,少了诡异的神圣感,却更加逼真。

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周瑾风心里一沉说:“这就是你的条件?”

以给董宇做手术的条件,换来把这个蜡像放在维纳斯蜡像馆中心位置展览。

时隔五年,蓝宁再次让他被迫知道,这个许君言对于蓝宁是多么的特殊。

许君言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一个人如此死心塌地?周瑾风上前,想要触碰那个微笑的少年。

蓝宁拂开他的手,“别碰他,他脾气不好,不喜欢自来熟。”

周瑾风一时语塞。

“这是我大哥,周瑾风。”蓝宁看向蜡像,眼里满是柔情蜜意,声线轻柔的滴水,“刚才碰到你的脸了?你别介意,他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自来熟,但他是我大哥,你原谅他这回,别生气。”

周瑾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蓝宁居然跟这个蜡像说话,而且是从来未有过的温柔细语。

“周总,你弟弟......”馆长听了半天,给了周瑾风一个晦涩难明的眼神,周瑾风微微皱起眉,低声道:“小宁,这只是个蜡像。”

一个蜡像怎么会生气,它只是个死物,是个没有意识,没有情感,没有血肉,人造的假物。

但蓝宁似乎并不觉得,而且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你在这开心吗?我给你做了身份牌,一会拿给你。”

周瑾风收起嘴角。

蓝宁这个状态好像不大对。

不止馆长,旁边工作的人员投来异样的眼光。

没有人会跟一个蜡像说话。

即便蜡像做的再逼真,也是没有生命的。

更没有人像蓝宁这样,把蜡像看作一个活人一样交流。

平时一丝不苟,冷淡到生人勿近的弟弟,像个疯子一样对着蜡像自言自语。

这很令人毛骨悚然。

就像面前站着一个真的许君言。

周瑾风想到这,而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

他想起来他忘了什么细节。

他这几年一直监视着蓝宁,他的一举一动,每一笔钱都清清楚楚。

但这些年中,从来没有过购买不动产的记录。

那尸体火化后,剩下的东西安顿在哪里了?

没有购买墓地记录,没有做灵牌,没有存放在任何宗教祠堂。

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这个蜡像,再那过去一个月,就出现在蓝宁住的别墅里。

那时候蓝宁开的交易还有一条,找一个永远不会有人来的地方。

蓝宁说我想带着他安静的生活。

带着他。

安静的生活?

周瑾风越想越不对劲,看着对蜡像喃喃自语的弟弟,不可置信地出声:“小宁,许君言被安葬在哪里了?”

蓝宁闻声抚上蜡像的手一顿,停止了自言自语,慢慢整理少年有些歪斜的领口,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睛,声线也恢复了往常的冷淡:“你要问什么?”

周瑾风抓住蓝宁的手,力道大的几乎将他手腕捏碎,“你这尊蜡像,是不是还放了别的什么?小宁,你是不是把他的.....”

“就是你想的那样。”蓝宁平静地断了他的话,甚至没有看他,旁边的工作人员拿来定制的名牌,蓝宁把被抓住的手抬起拿过名牌,将黄金雕刻的身份牌放在蜡像的脚底。

随后仔细的整理好他穿的衣物,丝毫不在乎手上的红痕,“以后在这里,就能被更多的人看见,所有人都会记得你,都会夸你帅,我也会来这里陪你,言言。”

周瑾风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这简直太惊悚了。

蓝宁,他的弟弟,或许早就疯了。

随着透明的钢化玻璃落下,玻璃内的少年,定格在了永远。

金黄色的身份牌上刻着几个醒目大字:“许君言到人间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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