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万分感谢,望着魂远去的背影,宋安感慨道:“你还挺善良的。”
不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能遮蔽风雨的安身之所,现在还给一个和没有自己半点联系的魂烧纸钱。
他现在看着周叙言都觉得他身上散发出圣光,有种被洗礼的感觉,也难怪他会和他合作捉鬼了。
周叙言察觉到宋安的错误想法:“我是为了我自己。”
君子论迹不论心,更何况这君子还帮了自己,无论周叙言如何反驳,宋安都认定他是个好人了。
那魂夸的一点没错。
过了片刻,周叙言说要出门,还要将猫和狗送到邻居家。
邻居是个独居老人,家里小辈们都外出打拼了,动过接她出去的想法,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原因是舍不得这。怕老人孤独,便养了这只金毛。
老人也知道金毛和金渐层关系非同一般,把猫抱在怀里 ,挥挥小猫爪子,乐呵呵地向周叙言道别。
托付完猫狗后,一路下来,遇到不少老人,还有几个小小孩,笑着闹着蹦着,见到人还会牵过老人的手,躲在身后,羞涩地问好。
老人也笑意盈盈,开口询问要去哪。临了,还邀请周叙言去家里做客。
周叙言笑着婉拒了。
宋安心道:这热情好客的模样是住这儿的人都有的吗?
不过晃神的功夫,再抬头时,男人与他隔了好几个身位。
见他没跟上,周叙言慢了下来,他追上去问目的地在哪,也不说。
等停下来时,进了一间瓦房,房前一张躺椅,躺椅上一个老人,周叙言出来时手里拿了个红塑料袋子,具体是什么,宋安隔得远,看不真切。
摇椅微微晃动着,老人感受到人影,先是睁了眼,又闭回去,慢吞吞道:“十块钱三,五块钱一。”
宋安低头看了看那东西,是黄纸和香。常用于祭祀和求神拜佛,也是魂的经济来源之一和食物来源。
他以为这就是此次出来的目的,买了东西便要回去了,周叙言却说还不行,还要接着走。
行,走走就走走,反正他也很喜欢散步。
先是过了桥,再翻越一道山坡,入眼处是一块块的耕地。
一条水泥路从中间穿过,将这分成南北两边,路边也有一间小屋,屋小且低,堪堪只能容下一个半大小孩。按理说,这屋是不大能引起注意的,可却布满了人来往的香火气,只因它供着一个神——土地神。
宋安朝里看,见神像前摆满了贡品,种类繁多,数量颇丰。
宋安道:“你来求什么?”
周叙言将香点燃:“姻缘。”
宋安嗓子都拔高了不少:“你求姻缘?”
周叙言道:“我一把年纪了,求一求都不行?”顿了顿,又道,“土地公也可以保佑这个的。”
宋安倒不是怀疑这点,毕竟在人的心里,神嘛,总归是无所不能的。他震惊的是周叙言在求姻缘以及他前面那句话。
他盯着周叙言那张年轻的脸,暗道:周叙言二十的年纪都算是一把年纪了,那他比他大几岁,现在死已经是寿终正寝了,算不上英年早逝。
“行,当然行。”
周叙言却不说话了,独自烧了香,点了纸,跪下来双手合十祈愿。几秒后,站了起来。
“你说这世上有神吗?”周叙言突然道。
“我不知道,你希望有?”
“嗯,我希望有。”
一阵沉默,宋安只觉得这话茬着实不好接,心道:为什么要聊这个啊,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去说了。
但魂也好,鬼也好,亦或是神都是心中的寄托,正如年年都有人因心中思念而去墓前祭拜,为心中所想求神拜佛。
他挥手道:“嗨,那必须的有啊。指不定啊,明年你的小媳妇儿就来了。”
笑道:“你有见过神吗,就相信有?”
宋安道:“没有,但是既然有这么多的人都相信神,那就肯定是有了。”
周叙言收了笑,道:“该回去了。”
宋安更觉疑惑:“这样就好了?”
周叙言微微颔首:“明天再来一趟。”
待到第二日,果真又拎着东西来了,与昨日较为不同的是,多拿了些贡品。
周叙言清理出一小块地方,将水果、糕点摆上去,依然是点香烧纸再跪下去。
不过,宋安总能看到周叙言在偷看他。正如此刻,周叙言睁开眼时,也是先看去他所在的方向。
宋安不禁询问道:“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你难受吗?”
难受?难受什么?经这一提醒,才想起鬼神之说中神和鬼是处于对立面的。且不说这传说真不真吧,他可是个魂,怎么会受到影响。
“我不是鬼。”
“哦,一下子给忘了,可以回去了。”
宋安道:“明天还来吗?”
周叙言异常坚定:“来,不来怎么显示我的诚意。”
宋安佩服至极,又感叹道周叙言对姻缘还真是执着的很。
第三日,流程完全是按了第一日的来,事情的走向却不竟然照旧,在他们回去的那一刻,突发异变。
一只鬼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径直冲向小屋,朝着神像扑通一声跪下去。
鬼求神,难得一见。
周叙言绕到宋安身侧,眼神倒是一刻不离鬼,瞧那鬼的样子,蓬头垢面看不清五官,衣衫褴褛摆明了生前也不是个幸福美满的人。
很明显是做了那鬼在此不知混了多少年,他们见她磕了好几个头后,就要起身逃走,连忙追上去。鬼利用自身对环境的熟悉,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让他们追不上了。
宋安道:“这鬼还真精。”
鬼都是迷了心智的,被控在一处忙忙碌碌,心中无所念,脑中亦无所思,因此也不会思考。
而眼下这只,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思考过的,行动迅速、反应敏捷。
周叙言道:“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待了多久。”
一年,两年,也可能更久,或许十年都不止。
磕头这个习惯也不会是突然产生的,应该是他生前的执念。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至死都不能放下。
这执念又因何,为谁呢?宋安想不明白,索性放弃。
和周叙言绕了这一圈,各个角落都看遍了,也没有再发现她的踪迹,皆是连连摇头。
郁闷着,宋安想起石块的用处,正想靠它寻找,掏出来后它却没有反应。
天色渐沉,山里夜间要比外面凉一点,周叙言只穿着体恤,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他道:“我们回去吧。”
宋安放弃接着寻找的想法,一起向村里直行。
猫还放在邻居家里,为了感谢邻居的照拂,中途又折去了那间小卖部。
宋安也跟了进去,室内摆满了商品,从人吃的到各种宠物食品,从出生时可以用的百货到逝去时的香黄纸,心中惊叹道,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店主也不似先前中午那般不理人,一张嘴犹如舌灿莲花,推销自己商品。
听周叙言说要买猫粮和狗粮,忙拿出几个常见的牌子,拍胸脯道:“这几个,我敢打包票绝对行。”
这几个的确是家里常备有的,周叙言也不犹豫,掏出手机付账。
路上,宋安道:“他怎么不记得你了?”
小村里的人都是互相认识的,每几户家里就有一定的亲缘关系,这样下来,一个里的都算的上是亲戚。
即便是周叙言这样待的外来户,待的久了也应该是认识的,况且他前几日还来过这。
刚才那位店主确像是一点都不认识他。
周叙言道:“他记性不好。”
宋安:“这样啊。”
小猫回家时还恋恋不舍,总想从怀里跳下去和狗玩耍,周叙言又是抱紧又是拿吃的诱哄,才让它安分不少。
又是一夜无眠,周叙言眼下都出了一片青黑,时不时打几个哈欠。饶是这般困倦,他还是早起做了早饭。
饭后,便又是开始重复这几日的动作。
今日去的比先前都早,按计划行事,周叙言点香,宋安躲在树后,静候他的到来,然而当香燃尽的那一刻,鬼都没有出来。
心中思绪万千,耳畔传来两个人的声音,是周叙言在和邻居攀谈。
邻居道:“你今日也来了。”
周叙言点头:“据说这里很灵。”
邻居不免有些自豪:“那是自然,我曾经生过一场很严重的病,在那个年代,科技还没有到现在这种地步,看了好几个郎中甚至去了大城市里的医院,都说我活不久了,还是趁早准备后事吧。但是我的母亲硬是不相信,找了很多方法。最后,听说这很灵,于是就背着我来到这,跪在这祈求上苍保佑。没成想,我还真的活下来了,然后我们一家为了还愿就都迁到这来了。”
周叙言道:“很幸运。”
邻居道:“我也觉得很幸运。”能得到庇佑。
话毕,邻居环了这屋子一周,无甚不妥之处,即离去。
宋安道:“还愿一事倒是让我想起了那只鬼。”
周叙言道:“她们的动作也很像。”
叩拜时不少人会有自己的习惯,嘴上念的,动作的频率。
祈求,还愿,还有鬼的姿态。
他们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
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串联起来,了解到,鬼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而是在邻居上香离去之后才会出现的,且时间不会间隔太久,或许,这二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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