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子夜,林见月如约潜入了珍典阁。
内里灯火通明,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因为珍典阁内的书籍可以带出,弟子们夜晚便也不会留在此处。
因为是悄悄潜进,林见月心脏砰砰跳,生怕被发现了。虽然很不道德,可她还是暗自决定若是被看见了就说是仙尊允许的。
毕竟现在的谢霁可以说是白玉京内地位最高的人,就算是三位尊者也不会对他造成很大威胁。而她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弟子,随随便便就会被赶出去。
她一路直上到第十层,最后停在了往上走的楼梯旁,以往走到这里就会被一层厚厚的屏障阻隔。
试探着触碰了屏障,手指立刻穿过了屏障,已然畅通无阻。
林见月心里一阵轻松,直接走进了屏障,上到了第十一层楼阁。不同于之前的十层楼,第十一层内部空中漂浮着各式各样的保护符文。
但好在这些符文对她也没有影响。
时间紧迫,林见月快速走到最近的书架旁准备开始翻阅,顺便往旁边看了一眼。这一眼可不得了,她这才发现此处布满了折叠空间。
一眼望去,至少有十层折叠。
也就是说,这单单的第十一层藏书或许比前面十层还多,而谢霁只给了她一晚上的时间。
天!
林见月一阵眼花。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因为这两层楼弟子们不能上来,也没有派遣弟子整理,这里所有的书籍摆放都毫无规律可言,杂乱得毫无章法。
刻不容缓,机会难得,林见月只能硬着头皮从第一本开始找。她快速翻阅着这里的书籍,脑袋里一团浆糊。
稍微翻了几本,林见月也算明白了这些书为什么会禁止弟子们随意阅读。
十本书里八本都是**,涉及上古邪术和阵法,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对整个修仙界都损失重大。
至于剩下两本,则是和禁药有关,用修士人体犯险,大禁大忌。
饶是定力不错的林见月也不敢多看,排除后立刻将其甩在脑后,开始翻看下一本。
两个时辰过去,林见月崩溃了,因为还是一无所获。她把手里的**放回原处,捂着痛感翻腾的脑袋慢慢坐下。
从刚才开始,她的脑袋就隐隐泛疼,到现在已经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她很清楚是神魂残缺的原因在作祟,无法抵抗,只能慢慢舒缓灵力去纾解。
头疼欲裂,林见月放弃查找这里的书籍。
她现在是真的想通了,觉得自己只能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在这里不停地翻看一个月才能看完第十一层楼阁的藏书。
如此效率低下的查找,不如放弃,更何况她只有一晚上的时间。
她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撑着书架站起来,最后还是坐了下来。没办法,脑袋太疼了,比前几天那次疼得厉害得多。
其实她知道有一种东西可以修补神魂,只是她不想采用。
那就是谢霁的血液。
就算是到了现在,被神魂的缺口折磨地头痛欲裂,她也还是不去奢求谢霁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见月感受到头疼有所舒缓,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困倦。这倦意来势汹汹,她根本没防住,下一刻便陷入了沉睡。
片刻后,一阵轻浅的脚步声靠近,谢霁出面在她面前。他垂眸看了林见月半晌,对方呼吸均匀平稳,随后缓缓蹲下。
少女面色苍白,苍白的嘴唇不见一丝血色。他看着林见月的嘴唇,眸色渐暗,里面晕染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谢霁抬手把林见月凌乱的鬓发别在了她的耳后,露出白净的面颊。随后,他慢慢抬起林见月的下巴,轻声道:“宁愿来这里浪费心力,也不来找我。”
睡梦中的林见月睡得并不安稳,脑袋的疼痛让她蹙紧了眉头。
终究还是看不了她受苦,谢霁割破了拇指的指腹,轻轻按在了她的下唇。殷红的血迹染红了她的嘴唇,在苍白的面上留下一点绮丽。
林见月似有所感,伸出舌尖不自觉地舔了一下。
湿热的感觉一触即离,谢霁的目光也越来越暗。少女的嘴唇柔软,奇怪的触感让他觉得心中难忍,却始终不想要松手。
直到看见林见月眉头舒展,面色也泛上了红润,他才慢慢放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转而掌住了少女的后脑。
再简单不过的接触让谢霁空荡冷寂的心间被填充了许多,却又好像被沾了水的湿棉花堵住了心口,呼吸都不再平静。
“阿月……”谢霁的嗓音有些不稳。
估摸着少女快要醒了,谢霁垂首在她的额间落下了克制的一个吻,随后离开了珍典阁。
他没有给林见月喂太多自己的血液,因为他还想再等等看,等林见月主动来找他。
自那天晚上之后,林见月再也没去珍典阁,就连前十层也没去了。她很苦恼,因为徒然浪费了太多时间。
之后的一段时间,除了跟着纪云尘去课室听课之外,她开始转向注重心法的修炼,虽然没有修补神魂来得快速和彻底,但也能舒缓神魂残缺带来的痛苦。
但说来也奇怪,自从在珍典阁中头疼了一次之后,之后她就没再头疼。不仅如此,她有时候都会无意忽略神魂的问题。
因为每天都很忙碌,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时间到了五月十五。
深夜降临,天边悬挂着一轮玉白的圆月。
林见月换下浅蓝色的裙装,穿上黑色法衣,悄悄地离开了深夜潭往东边的桃花林而去,准备再去一探究竟。
正如同她所预料,那法阵当真只有每月十五的晚上才会开启,这一次她走出迷阵后很顺利地穿过了传送阵。
空气中的桃花香味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浅淡的馥郁花香。这香气是在迷人,林见月一瞬间只觉得身心舒畅,上下通透。
她抬眸看向原处雪白的洛神树,目光难以聚焦,失神了好半晌才微微眯起了眸子。原本有些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眼前所见也更加明了。
洛神是神树,一面花开,一面硕果。
而正对着林见月地那一面开满了纯白的花朵,累累硕果全部都聚集在了另一面,是以到现在她也没见过果子的模样。
在上古传说中,洛神树乃是洛神死后化成,内里含着洛神的三分神力,天上地下唯此一株。再加上白玉京众人将其护得极好,相关记载也少得可怜。
在此之前,林见月也从未见过洛神树,只知道这棵树存在于白玉京。是以从最开始她就很好奇,原主是如何知晓此树,也是为何前来采摘果实?
按理来说原主安守本分,是不应该知晓白玉京内如此重要的宗门秘辛,更不可能胆敢贸然前来偷取果实。
是被谁允许或者指使?
这件事情实在蹊跷,林见月也不敢轻举妄动。
站在原地观望了一盏茶时间,空气中的花香渐渐浓郁,林见月想要忽略都做不到。她的眼神再一次失焦,随后便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遵从内心所想,她一步一步地朝着洛神树走去。
“站住!”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一道急切地呵斥声。
林见月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地已经快要走到树下。她眨了眨眼睛,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木禅子像是一路急奔而来,额头上满是大汗。拦住了林见月,他弯着腰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指着林见月,气喘吁吁道:“不准过去!”
见到木禅子,林见月下意识地扫视四周。确认只有木禅子没有他的尊上谢霁之后,徒然松了一口气。
被发现已经是很糟糕的情况,她只能苦中作乐,安慰自己至少不是又被谢霁撞见。
“你这家伙,胆敢私自擅闯禁地!”木禅子好不容易呼吸顺畅了,指着林见月的手指微微颤抖,满脸不可置信。
若不是仙尊方才给他传信,只怕这人就要对洛神树下手了!木禅子十分惊慌,以至于忘了追究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擅闯禁地是重罪,谢霁却只派他前来制止。
此话一出,林见月面上一惊,随即拍了拍自己的榆木脑袋。
她光想着洛神树如何珍贵稀少,倒忘了这种专门养护神树的地方肯定会被设为禁地。第一次遇见谢霁只以为是偶然,这才酿成了大祸。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洛神树,开始可怜兮兮地求饶:“只有你来了,仙尊知道吗?我都还没碰到洛神树,我现在就走,你就当没看见我行不行?”
“连夜行衣都穿上了,一看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不是瞎子,也不会通融的!”木禅子虽然是童颜,可实际上已经快要两百岁了。
林见月心知告饶没用,说不定现在越挣扎,事情会闹得更大,只能妥协地试探着问:“那……擅闯这禁地,该当如何?”
木禅子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因为此处禁地被保护得很严实,至今还没有弟子闯入过,也没有先例让他借鉴。
就当此时,他神识内传来熟悉的波动。
按照方才得到的指示,他结结巴巴好一会儿,才捋直了舌头说出了惩罚。
“就惩罚你……去望和峰当杂役弟子,磨炼……磨炼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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