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将要被拖出门口，邹齐拼力扑上前，抱住了拖安安的劫匪的脚：“安安快跑！”
殷乐猛然惊醒。
劫匪一脚踹开他：“你这碍事的家伙。”
“谁要动我妹妹。”
殷乐先是坐起来，晃了晃发昏的头，看着眼前拿着刀的五六人，嗤笑一声：“你们这才几个人，就敢干绑架郡主的事？”
他用力撑了把地，缓了两息才站起来：“问过我了吗？”
殷乐很瘦，瘦得跟只有骨头和皮似的，看上去一阵风便能刮倒。
若是平常谁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可是他此刻站出来，像背后有了千军万马，供他驱使。
“你是北定将军？不对，北定将军此时明明在京城。你到底是谁？”
“你管我是谁？我今日便取你狗命。”他一跃而起，将笛子掰成了两瓣，断开的中间竟是细针！
然后，毫不犹豫地刺进了桎梏安安的劫匪的脖子。
不过一呼一息之间，人已断了气，伤口仅是个细线一样细的口。
殷乐将安安护在身后，嘱咐她：“等会你机灵点，看准机会往外跑，你个子小，四处钻。被抓住了也不要紧，他们定是要借你的身份做什么，不会要你性命。”
安安道：“那你为何不让他们直接抓了我去？你再找人来救我，反正他们也不敢杀我。”
“傻妹妹，我怎么可能真的看你被抓走，我忍不住。”语毕，剩下的劫匪已经围了过来。
殷乐也不记得多久没这般活动过了，开始还险些被人砍中。
幸好这些劫匪都是半吊子，殷乐很快找回感觉，一手解决一个。
他将针刺入最后一个劫匪胸口。
“安安，我够不够霸气？”说完这句，自己便先撑不住，倒地上了。
或许是足够霸气的，可惜这身子还是太弱了。
安安过去扶他，埋怨：“你没本事逞什么强？”
“我哪里没本事了。”他指着地上躺尸的邹、傅二人，“这两人才是真没本事。”
“英雄，真是英雄呐！”
“草民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这是定北将军！”
“草民拜见定北将军！”
“谁是那木头脸了？”殷乐不满道，“他有我长得好看吗？”
殷乐骨相是俊的，可也招架不住他这皮包骨头，还不如邹齐顺眼。
真的定北将军问：“他……叫什么来着？殷乐吗？”
“是叫殷乐。”卫锋有些奇怪，方才洞里那么大声喊殷乐名姓名，段平不该没听见记下。
“属下看他的功夫不俗，但似乎许久没动过，用力不足，不知是哪一号人物。”
段平冷冷地看着殷乐的方向：“卫锋，参军假死逃跑，该如何处置？”
卫锋答道：“抓回，永世为兵奴。将军怎么突然问这个？难不成那殷乐是逃兵？”
段平只道：“这会定北军应该快到了，听我号令放信号。”
卫锋：“是。”
段平盯着殷乐。
长相会变，可眼睛不会。
纵他脸上看不出段平熟悉的痕迹，眼睛有那么几瞬，却是段平再熟悉不过的。
殷乐道：“劫匪已死，不知还会不会有别的，大家能跑的快跑，还有我这几位兄弟，能否帮我带出去？我断后。”
洞里的人将他当成了厉害人物，眼下危险解除，自然抬着李、邹、傅三人往外跑。
“安安，你先和他们走，我留下看看。”
安安：“不要！”
“乖。”殷乐推了她一把，安安便人群带着出去了。
殷乐终于没憋住，吐了口血，也不算太狼狈。
不消片刻，洞里只余下三人。
“你们怎么还不走？”殷乐把笛子拼回去，完全看不出一刻前它是杀人的凶器。
“你是何人？”段平蹲下，毫不掩饰地打量他。
殷乐看见段平，魂都要吓没了：“你......”
他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先冷静，不要自乱阵脚。
凭他和段平的渊源，段平极有可能现在就给他一刀，了结他。
“你以前行过伍？”段平问，“定北军？”
殷乐往后挪了一步，拿不定主意：“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什么人？”
他心道，不会罢，这姓段的还是个脸盲，两次都认不出自己。
他这般英姿飒爽风度翩翩，这姓段的是瞎了眼？
“我是定北将军段平，你跟我妹妹在一起，有何居心？”段平看着殷乐，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
殷乐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你是定北将军？你妹妹刚刚都要被人抓走了，你是她亲哥，你也不出来救她。我拼死拼活把她救下了，来问我什么居心？”
“你既已击退劫匪，为何不同他们一起走？”
当然是留下来看看还会不会有人来了，问问情况。
殷乐不说话，翻了个白眼倒地不起了。
“将军，这……”
段平探了探鼻息：“扛上他，先走。”
这还没走出洞口，乌泱泱的人又折返了回来。
装昏的殷乐暗叹不好。
他本来是赌附近没人把守了，才敢冒险杀人，如今这情景，怕是赌错了。
这木头脸最好有后招，不然必掺他一本。
“谁？谁杀的人？”一位身着华服，眼角有一道疤的男人扫了眼人群，“给我站出来。”
看着架势，这怕是那领头的，洞口外绝不止五六人。
殷乐即便装死被人扛着，也被指认了。
“是他，他刚刚杀的！”
“对，跟我们可没有关系啊。”
“我们就是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人，没犯过什么事啊。”
方才殷乐还是大英雄，危难面前，便是出头鸟了。
段平使了个眼色，下属只好将殷乐丢在地上。
殷乐真是日了狗了，什么东西，前脚刚救了他妹妹，后脚就把自己卖了。
“乐乐，你没事罢？”安安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趴在他胸口哭。
殷乐心里骂娘，姓段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装死都没法装了。
殷乐只好坐起来，随意揉了两把安安的头发，抬眼看向领首：“正是在下，同您几位弟兄切磋了几下，不小心失手了，大人莫怪。”
首领眯着眼瞧了殷乐几眼，似乎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招了招手。
“把小郡主抓过来。”
还没等人去抓，殷乐一个翻身坐起，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那笛子拆开了，一根银针对着安安的脖子。
殷乐语气暗含威胁：“别过来啊，不然我就对小郡主不客气了。”
他装作不经意瞥了一眼段平，后者的木头脸很是端正。
这到底是谁的妹妹啊？
领头的自然不敢再动，警惕道：“你到底干什么？”
殷乐一笑：“不做什么呀。”
“本来我已经取得小郡主的信任，用不了多久便可带她去领功，谁知道你们半路杀出来了。”
“要么合作，要么我就杀了小郡主，都别想要。”
安安不敢动，这回她倒是忍住了没有哭出来，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没有掉下来。
这一变故似乎惊到了所有人，分明一刻钟前还舍命相护的人，如今却要她的命。
傅卓拨开人群冲他大喊：“殷乐你疯了！就算不是你亲妹妹，你也不能如此，她才十岁！”
“十岁怎么了？我十岁，已经杀过人了。”殷乐冷笑，“你也是个蠢货。”
傅卓被这般的殷乐吓到了，哑口无言。
邹齐哭喊：“我们拿你当兄弟，你却这般欺骗我们。”
殷乐同他对视：“你们自以为是罢了。”
领首饶有趣味道：“你姓殷？和殷漫有关系？”
“他啊……嗯，远房亲戚。”殷乐嘲弄道，“他有什么本事？若不是别人把皇位送到他手上，他能当皇帝吗？”
领首哈哈一笑：“说得好，你的主子是谁？要郡主做什么？”
殷乐收了笛子：“跟您一样，以郡主威胁段平。他若是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他就是罪人。”
“他若是不答应，我们在朝中还有人，大可多参他几本。说他不近人情，丧尽天良，毫无人性，逼殷漫收他的兵权。”
“大人，他方才还杀了我们十几个人，不能轻易信他！”一随从喊道。
领首摆了摆首，示意他们闭嘴，问殷乐：“你们在朝廷还有人？”
“这是自然，谋划大局，靠一个郡主怎么行？”殷乐推着安安往领首那走，“我本昨日便要向我家主子交差的，阴差阳错被大人届了。大人若是有意合作，便跟我一同去见见我家主人。”
领首颔首：“那再好不过，不过嘛……”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领首猛地伸手想抓过安安，千钧一发之际，殷乐侧身躲开，又飞快带着安安退回原地。
“大人，我说了，这功必须得是我的，不然我宁可玉碎，也不为瓦全。”殷乐将针重新对着安安，“你要不要试试？”
领首盯了他一会，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甚至有包围殷乐之势。
两人僵持了一会，殷乐看出领首想占着自己人多势众，逼殷乐就范。
绝不能让安安落到他们手上。
殷乐忽然叹了口气。
“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些年，哥送你上路。”殷乐拍了拍安安的头，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原本颤抖的安安突然双眼一闭，倒下了，头不断流出血来。
领首根本来不及阻止：“你......你！”
段平身旁的卫锋差一点就冲上去了，被段平摁住了。
卫锋实在想不通，甘愿为民镇守北荒的定北将军，为何见到自己的胞妹死在自己眼前，竟毫不动容。
他记得安乐侯曾在朝中骂过段平是木头脸，说他根本没有喜怒哀乐。
可他见过段平在为将士哀悼时，那样悲痛。
即便不是胞妹，是个其他的孩子，也该会有些其他的神情吧？
“主子给我的命令便是抓回郡主，任务失败，我全家上下一个都活不成。我没有退路了，是你逼我的！”殷乐指着领首，有疯癫之相，“哈哈哈哈你没了小郡主，计划尚且还能完成，可我呢？我还有什么！？”
“殷乐，你疯了！你怎么能杀了......杀了安安。”傅卓哭着说，“我看错你了，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着便要冲过去打殷乐，被邹齐抱住了：“他已经疯了！他这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殷乐笑着笑着，咳出了口血，双眼发红：“死前送你一份大礼，你开心吗？”
“把他给我千刀万剐！其他的按原计划进行。”领首抓住殷乐的衣领，后者本就瘦，几乎被领首提起来。
语罢，正要将他重重摔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刺穿了他的腹部。
不知他何时拔出了笛子里的银针！
而领首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
命中以后，殷乐大喝一声：“段离衡！”
洞里的人皆大惊——这是威名赫赫的定北将军的名字，竟直接被他喊了出来。
邵重：完蛋了要被认出来了反正现在是危急时刻应该不会那么想捅死我吧
段平：果然是我老婆他叫我了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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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殷乐大喝一声：“段离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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