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旁散落一圈石头，梦里看到的秋天捡石头砸他的情景竟发生在现实中，而且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陈诺若有所思，良久，他从打开的车门里掏出两把匕首别到腰上。
黑色的作战靴碾过碎落的石子，陈诺顺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走去，大概也就是李光头院子左前方的位置，那个地方有几处破烂的院子，主人家早些年就搬走了，只留下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在海风的侵蚀下越来越破。
土黄色的墙体烂了一大半，正中央有个半人高的洞，陈诺没打算进去，只是站在土路边往里观察。
院子里杂草丛生，被锁住的屋子上的玻璃早就被人砸烂，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就连那些杂草都被大雪掩去了一大半，零星漏出点干枯的黄绿色，不知是死是活。
陈诺可没有外勤部烂命一条就是干的人生信条，他两手持枪，侧身沿着路边走。现在冷风一吹，身上的冷汗都……
陈诺转过墙角，两人高的污染物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视角里。
细细麻麻的，后背上被体温烘干的冷汗又像蚂蚁一样从四肢爬向陈诺的心脏，麻痹他，啃噬他。
一股腐烂变质到极致的臭味朝陈诺涌过来，陈诺没忍住干呕了一下，这只污染物的原型应该是条鱼，但是却异变出了两条长满疙瘩的腿，生满尖刺的鱼尾巴长在腰部，鱼头上是四只黑红的眼睛，从头顶上延展出两条粗黑长满鬓毛的鱼须。
它张开长满尖利牙齿的嘴，发出“咻咻—”的声音。
陈诺的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他瞄准污染物双眼之间，试图在那层层叠加不知软硬的疙瘩里射中它的脑子。
“咻咻咻—”
污染物又发出这种声音，它没有向前扑过来，反而是向后退了几步，似乎表现出一点无害的意思。
陈诺只跟死了的污染物打过交道，他不明白这只是想干什么，难道是人类刚转变过来的，还带着点自我意识？
“咻咻—”
眼看陈诺没有任何放松警惕的意思，甚至还随着它的动作不断调整射击动作，污染物停在原地，两只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类，另外两只眼睛则看向地面。
它捡起两颗石子扔向陈诺。
“咻咻—”
小小的异形石头在雪上滚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污染物背过身，歪七扭八的脊背上挂着一块蓝白相间的布料。
“咻咻—！”
污染物指指那块破烂，又指指自己，向前走了几步，着急地叫着。
“咻咻—咻咻—咻咻—！”
陈诺看着那块眼熟的很明显就是从校服身上扯下来的布料，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觉得离谱。
不可能吧，他每年都回来，十几年了，就连当初那具找不见的尸体也早该分解了，怎么可能会变成污染物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有这么清晰的自我意识。
污染物见他不相信，垂下了一直扬着的鱼须。
“咻——”
它落寞了叫了一声，摆过尾巴向大海的方向走过去，蓝色布料遥遥当当的挂在它背上，风一吹就打着圈的跑了。
陈诺没有像电视剧里久别重逢的人大喊着对方的名字来验证心中的猜想那样，而是对准了污染物的后脑勺，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直到海风越来越刺骨，他们已经走到了海边，一直握着枪带着手套的手都被吹得快没有了知觉，眼下的情况很不利，陈诺呼出一口气，睫毛上凝结出的霜就融合成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流。
“咻咻—”
污染物轻叫了一声，鱼须向结冰的海面伸去，眨眼的功夫，鱼须长长了两三米，尾端在海面上停留片刻，一个猛扎就穿透了冰层，威慑力十足。
但污染物还在往前走，一副要钻进大海里的可怜模样。
陈诺没再跟上去，直觉告诉他有点不太对劲，污染物见状也停下脚步，他们之间开始莫名其妙的拉扯。
“咻咻—”
污染物扭身想再指一下背上的布料，却发现早就被海风吹走了。
它只好用怪异的人类脚掌搓一下地面，小小的声的叫道：“咻—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浑身破烂的野人突然从侧边的石头冲出来，手里拿了把铁锹砸向污染物的头顶。
污染物的四只眼睛一直盯着陈诺，一时不妨被这个野人连打三下，头顶上的脓包全部爆开，腥臭味弥漫开来，刻意伪装出来的叫声也变得嘶哑难听。
“打他的触须，它的脑子在触须里！”
野人骑在污染物的脑袋上，两只手死死扣住它的眼睛，大喊道。
他的声音非常耳熟，没时间细想，陈诺没有片刻犹豫，连开两枪打断了那两条触须。
污染物发出惨叫声，断掉的触须在地面上蠕动片刻化成一滩污血。庞大的身躯在地上滚动试图爬回海里，但是野人却死抓它不放。
“让你偷袭我！让你偷袭我！”
野人大骂道，他的声音清亮年轻，手上的动作却极其恶心，硬生生拔出那两对眼睛才肯罢休。
“好了，它已经死了。”
陈诺说道，他控制不住地手抖，慢慢靠上前去，野人察觉他的动作，警惕的从污染物上跳下来，跑到另一头，和陈诺远远隔开。
但这样也足以让陈诺看清那张脸。
年轻稚嫩的脸庞上是一双圆圆的像狗的眼睛，圆润但足够预见其成年后有多尖锐的刺头长相，头发倒是乱蓬蓬的，比以前长，他身上松垮的套着一件不合身的校服，这校服一大半都被扯烂了，只剩些边框被胡乱绑在一起。
他的脖子上则挂着一条黑绳子穿起来的老旧钥匙，陈诺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喂，你该不会把这个污染物当成我了吧？”
野人少年捡起石头砸他，中气十足地骂道：“睡个觉怎么那么死，它把你吃了都不知道，不是说老家伙都觉少吗？你的脑子这些年都没发育吗？”
陈诺喊他：“秋天。”
“我不是秋天。”秋天说道：“秋天已经死了。”
好看吗，有没有人喜欢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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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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