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寒风愈发凛冽,卷起地面的积雪,在两人之间打着旋,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厉血河的剑尖仍指着地面,剑身因他抑制不住的颤抖而微微嗡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前世叛将的嘴脸、宫殿里的火光、鸩酒入喉的苦涩,还有眼前这枚熟悉的“镇国佩”,所有碎片在这一刻交织,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南宫曜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玉佩,冰凉的玉质触感没能让他冷静,反而让他想起出发前玄渊的叮嘱:“若遇厉血河,需探其命格,慎提镇国佩。”那时他尚不明白为何要“慎提”,此刻看到厉血河眼中的震惊与执念,才隐约察觉这枚玉佩背后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家传旧物?”厉血河向前迈了一步,积雪在他脚下发出刺耳的“咯吱”声,目光死死锁定南宫曜的手,“南宫圣子,你可知这枚玉佩上的龙纹,是前朝皇室专属的‘九转盘龙纹’?寻常百姓若私刻,便是谋逆大罪,天衍宗作为正道魁首,难道会允许弟子持有谋逆之物?”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演武场。看台上的弟子们顿时炸开了锅,原本低声的议论变成了公开的讨论,不少人探头打量南宫曜腰间的玉佩,眼中满是好奇与疑惑。林默更是急得直跺脚,想上前劝阻,却又怕打断厉血河,反而让局势更糟。
南宫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野路子”,竟然认得皇室专属的龙纹。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冷哼一声,试图用气势压制对方:“厉血河,你不过是个无背景的弟子,怎会认得什么‘九转盘龙纹’?怕不是为了赢过我,故意编造说辞,想混淆视听!”
“我是否编造,圣子心里清楚。”厉血河又向前一步,剑尖微微抬起,指向南宫曜的腰间,“我再问一遍,这枚‘镇国佩’,你从何而来?”
“放肆!”南宫曜猛地拔高声音,手中的佩剑突然出鞘半寸,冰冷的剑光闪过,直逼厉血河的面门,“不过是一枚玉佩,你竟敢再三追问,真当我不敢伤你?”
他的动作带着明显的威胁,看台上的议论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厉血河却没有后退,反而挺直了脊背,迎上南宫曜的目光:“圣子若敢正面回答,我自然不会再追问;可圣子若一味回避,只会让人怀疑这枚玉佩的来历不正。”
南宫曜的指尖泛白,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被追问下去——玄渊从未告诉他玉佩的真正来源,只说是“重要之物,需妥善保管”,若是继续纠缠,难保不会露出更多破绽。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收起佩剑,转身作势要走,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与你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多说无益,切磋之事,就此作罢。”
“想走?”厉血河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快步上前,伸手想抓住南宫曜的衣袖,却没想到南宫曜突然转身,手中的佩剑带着凌厉的灵力,直刺他的丹田要害!
这一击来得猝不及防,厉血河甚至能感受到剑锋上的寒气穿透衣衫,直逼内脏。他下意识地向后仰倒,同时将手中的佩剑横在身前,“铛”的一声脆响,两剑相撞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在积雪上,瞬间染红了一小片白色。
“南宫曜,你竟敢偷袭!”看台上的林默再也忍不住,大声呵斥道,同时纵身跃下看台,想冲上前帮忙,却被两名天衍宗弟子拦住。
南宫曜没有理会林默的呵斥,也没有停手,他知道此刻唯有将厉血河制服,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他的剑法突然变得狠辣起来,每一招都直逼厉血河的要害——丹田、心口、咽喉,招招致命,完全没有了切磋的意味,反而像是在灭口。
厉血河的修为本就比南宫曜低一阶,加上刚才心神大乱,此刻只能勉强抵挡。他的手臂被剑锋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浸透了洗得发白的衣袍,看起来狼狈不堪,却始终没有放弃抵抗。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输,至少要撑到诸葛枫来,一定要问出玉佩的来历。
“厉血河,识相的就赶紧认输,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南宫曜的剑再次刺向厉血河的丹田,语气中带着威胁。
厉血河猛地侧身避开,同时用剑柄狠狠砸向南宫曜的手腕。南宫曜没想到他会反击,一时不备,手腕被砸中,佩剑险些脱手。他恼羞成怒,灵力骤然爆发,锦袍上的星辰纹路突然亮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起来。
“天衍宗绝学——星辰落!”看台上有人惊呼出声。
厉血河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抬头望去,只见南宫曜的头顶浮现出一片虚拟的星图,无数光点从星图中落下,化作锋利的光刃,朝着他的全身射来。
这是天衍宗的成名绝学,威力极大,寻常弟子根本无法抵挡。厉血河知道自己躲不开,只能将所有灵力灌注到佩剑上,试图形成一道防御屏障。可他的灵力本就不足,屏障刚形成便布满了裂纹,眼看就要破碎。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突然从演武场入口闪过,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下一秒,诸葛枫便站在了厉血河身前,他没有拔剑,只是抬起右手,对着空中的星图轻轻一按。
“噗”的一声轻响,虚拟的星图瞬间消散,所有光刃也随之消失。南宫曜的灵力反噬,猛地后退了三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震惊地看着诸葛枫,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诸葛长老,你竟敢对我使用灵力?”
“宗门待客,应以礼为先,而非以武力压制弟子。”诸葛枫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侧身护住厉血河,目光落在南宫曜的腰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了冰冷,“圣子若想切磋,可与我宗门核心弟子比试,厉血河修为尚浅,不是你的对手。”
南宫曜捂着胸口,心中又气又恨,却不敢再对诸葛枫出手——诸葛枫的修为远在他之上,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绝无胜算。他恨恨地瞪了厉血河一眼,眼神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今日之事,我记住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带着天衍宗的弟子快步离开演武场。走之前,他再次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眼神中的忌惮更深了——他必须尽快联系玄渊,告知厉血河认得镇国佩的事。
诸葛枫看着南宫曜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片刻,他才转身看向厉血河,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伤口上,语气带着一丝责备:“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为何还要步步紧逼?若我晚来一步,你今日便要重伤。”
厉血河没有在意诸葛枫的责备,他捂着流血的手臂,眼神依旧坚定:“师尊,南宫曜的玉佩是‘镇国佩’,是我前世赏赐给叛将的物品,他一定与前世的背叛有关,甚至可能与玄渊有关!我们必须查清楚!”
诸葛枫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随即又迅速掩饰过去。他伸手拿出一瓶疗伤药,递给厉血河,语气平淡:“此事日后再议,你先回去处理伤口,莫要再胡思乱想。”
“可是师尊——”厉血河还想再说,却被诸葛枫打断。
“回去。”诸葛枫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厉血河看着诸葛枫冰冷的侧脸,心中充满了疑惑——师尊刚才看到玉佩时的反应,还有此刻刻意回避的态度,难道他早就知道镇国佩的存在?甚至知道玄渊的阴谋?
他张了张嘴,想再追问,却最终还是闭上了。他接过疗伤药,转身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沉重。看台上的弟子们已经散去,林默快步跟上他,一边帮他处理手臂的伤口,一边低声安慰:“血河,别太着急,诸葛长老肯定会查清楚的。”
厉血河没有说话,只是回头望了一眼演武场中央——那里还残留着他和南宫曜打斗的痕迹,积雪上的血迹已经冻结,像一道冰冷的伤疤。他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南宫曜,玄渊,还有师尊隐藏的秘密,我一定会全部查清,前世的债,今生我一定会讨回来。
寒风再次卷起积雪,将演武场的痕迹渐渐掩盖,却掩盖不住厉血河心中的执念,也掩盖不住即将到来的风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