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喂……”许长龄悄声上前,歪着头细细观察了一会儿贺时与,从她手上偷偷摘下握着的眼镜,打开来,架高了当望远镜,末了干脆戴在了自己脸上,四处瞧了一瞧,“切!这么点近视也学人装斯文!”

一转转到走廊的穿衣镜前,学着贺时与的模样摆了几个姿势,含笑咬着下唇暗骂,“装什么帅……做作!”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给自己和床上的人拍了几张照片,一跳跳上沙发,冷不丁一看时间,已经7点45了。

她得走了,现在得去上班,坐在银行查客户的合同单据,想想都觉得很无聊——许长龄扁着嘴,在沙发上换了一个姿势,手叠放在沙发扶手上,下巴颏枕在手背上,眼珠子从左边移到右边,从右边又转回左边。慢慢地,眼皮沉重地塌下来。

再睁开眼,只觉窗外洒在脸上的轻薄阳光变得厚暖了些,一个激灵举起手机:8点35!!许长龄张着嘴定定想了一会儿,只好点开了老师的对话框开始编假话,请假,不去了!现在去也晚了!

贺时与这一觉一睡便睡到了中午,睡眠充裕,意识也在向上浮,朦胧中听见有人在叫,“喂……喂……”

许长龄叫了一会儿,贺时与都没有反应,许长龄促狭撅起嘴唇,朝她脸上吹了一口凉风。

贺时与皱起眉,蜷起身子,许长龄来了趣,趴上前一连吹了好几口,贺时与闭眼哼了一声,“许长龄别烦……”

见她醒了不肯起来,许长龄干脆加大力度,谁料这次才吹了一口就被闭着眼的贺时与一只手握住了额头,揉小狗似的在她头上用力揉了好几下。

战斗一触即发,许长龄捂着额头,小兽似的扑上去,卯足了劲朝她脸上吹。只吹了几口,贺时与突然翻身而起,擒住了许长龄的一双手,一下子固定在了她身体两侧,也有样学样在她脸上猛吹。

“认输吗,说你错了!”贺时与只管去制服她,根本没顾及下手轻重。许长龄眯细着眼,缩着脖子左闪右躲也不认输,影影绰绰窥见贺时与浓密的睫毛盖着又黑又深的眼眸,贺时与追着她的眼睛吹,那风却钻进了耳朵,许长龄一张脸红透了还在叫嚣:“你等着——”挑衅唤起了对方不可理喻的野蛮压制,许长龄被弄疼了,脱口叫道:“疼!”

贺时与骤然停了,静静地看了许长龄一秒,松开手,“疯丫头。”

钳制消失了,缓过一口气的许长龄睁开眼,贺时与已经下了床,许长龄抓起一只枕头砸向贺时与。

贺时与也不理她,任由枕头从她的脊背滑到地上,径直向洗手间走去,“你怎么没去上班……”

“不舒服。”许长龄在外面说。

“你是欠揍了……”贺时与在里面说,末了忽道:“咦,你干嘛拆我牙刷?咦——”她声音拐了几个弯,“你早上出来没刷牙啊,不讲卫生!”

“谁不讲卫生?你再说一遍!”许长龄举着抱枕张牙舞爪地杀来了,难为情又懊恼的表情在脸上打架。

“矮胖胖不讲!”贺时与也不看镜子里身后的人,抬起手腕,对镜为自己翻卷衣袖。

许长龄挑衅地用抱枕拍了一下她的脊背,“我看你才是欠揍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贺时与夺过许长龄的“武器”,没收了丢在洗手台一角。

许长龄又开了水龙头,浸湿了手指向贺时与弹水,贺时与仰着半身啧声连连,架不住许长龄喝醉了似的,贺时与被闹得也有些晕晕乎乎,没奈何,不能和许长龄继续在这个封闭的环境闲缠。

一闪身出了盥洗室,“好了好了,我输了。你回去换身衣服,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

因为许长龄迟迟无法决定吃什么,两人就顺着美食街一路向下逛,许长龄很高兴,沿途看见什么都很有兴致要来一点。

炸糕、包子、烧麦、烤鱿鱼……

“你就像那个猴子掰玉米……”贺时与把手上提着的小吃换了一只手,接过许长龄递来吃了一半的鱿鱼。

“我这不是带你尝鲜!你当我想吃?”

“那我谢谢你!”贺时与把签子上残留的一串鱿鱼须咬下来,漫嚼着。

“你还想吃什么?”许长龄兴冲冲地向贺时与别过脸来。

许长龄戴着贝雷帽,双手握着四方小背囊的两条枣红的皮带——她那一身翻领水兵蓝色背心裙,很显乖巧的系带皮鞋,令贺时与原谅。

“我已经吃饱了。”

“这就饱了?”许长龄堆起眉。

“大姐,什么你都只吃一口,都是我在后面给你善后!”

“给我善后你很嫌弃?”

“还要我说出来吗?”

许长龄鼓起腮,一把抓住了贺时与的胳膊,放肆地在贺时与的竹签上“呸呸呸”地作恶。

贺时与奋力挣脱了许长龄的纠缠,抬高了胳膊,“呀!许长龄你真恶心……别污染我的吃的——”

放肆地闹了一会儿,许长龄停住了,叹口气垂下头道:“我想好了。署名我不能要,人也得拒绝……就算他记恨我,也没办法了!”

贺时与不接话,内心认定并不是为这个来,她觉得许长龄误解了,但能怪许长龄吗,换作自己也会误解——那么算是误解吗?

“给你说个秘密,”贺时与忽然道。

许长龄露出一脸倾听的认真。

“我以前是有个弟弟的。”贺时与说,“我妈生了我以后,就一直想再生一个弟弟,原因我不说你也应该理解。谁知道,怎么怀都怀不上,奇怪吧……有时候你不相信玄学都不行,揭不开锅的,生得停不下来,家里不缺钱的,偏偏就是怀不上……我妈就用了各种方法,什么求医问卜,你能想到都用了,就是没有,有个人就给我妈支招,说,让她做两件事:第一,去施米,第二要远离人群居住。所以,整有两年,我妈都带着我在北麓的住着,说来也奇怪,施米到第二年时,我妈果然怀上了,小心照养到6个月的时候,有一天……我妈神使鬼差地回国到这边的家里取东西,正碰见我爸跟外面的女人在一起……然后就闹起来了,推搡间……”

许长龄怔怔地接话:“你弟弟……”

贺时与点头,“……孩子引下来还是活的,可惜只活了两天。她当时大出血,幸亏保住了性命……我原本不叫时与,叫天恩,我弟弟叫天赐……后来我妈把所有的愿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才改了这个名字。”

时与时与,夺造化所生,是寄望她大有所成的名字。“女孩儿也不坏啊……你一点也不比男孩子差!”许长龄很认真地说。

“倒不是因为觉得我哪里不如男孩子,只是自我太爷爷后,贺家经历了几次起落,有时……真的难免会有一种人丁凋零日薄西山的惶恐。而且……”贺时与沉下目光,“其实,如果可以,我比我爸妈更想有个弟弟,那样现在我肩膀上的责任就在他肩上,我就可以——”

贺时与话还没说完,许长龄便懂了,“你不用说了!”她沉下脸偏开头,“怎么着,你们家虽然有王位要你继承,不见得别人都稀罕去当那个苏妲己!”她恨恨睨了贺时与一眼,“难道你也去女娲庙题词了,这么怕人破坏你家的江山社稷!”

贺时与被说中了,却装憨笑道:“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最好你是听不懂!”许长龄放下话便走。

贺时与夹脚跟随上去,“干嘛呀这是,无缘无故的……”

“蛇钻的窟窿蛇知道!”

“我没说什么呀,”贺时与伸手去拽她,许长龄抱着胳膊躲闪不肯就范,“谁说什么了!”

贺时与叹道:“就算是害怕,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况且不是,我只是觉得——”她把声音放低许多,“我这条路太长了。”

许长龄泄了几分怒气,“看不起谁呢,不是是捷径我就会走的!你记住了!就是,我也是九天玄女!”

贺时与忍不住笑起来,许长龄干脆拽起贺时与,“走!我知道吃什么了!”

晚上八点多,许长龄哼着小曲回到家,正要去开门,门却先一步开了。

开门的是陈向真,平日这个时间段,陈向真一般都在审稿处理邮件。

许长龄预感不大妙,轻轻叫了一声,“妈妈……”

“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我听阿姨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谁在外面找你?”

她母亲满脸不苟言笑,定定的冷冷的立在那里,像一大团风暴,迫使许长龄畏缩着在门口换了鞋袜,“同学……”

“哪个同学,这么要紧,早上衣服也不换就飞出去见他?班也不上了,还请了假陪他?要不是陆烨给我电话我都不知道你请假!”

“这人怎么还打小报告……”许长龄嘟囔了一声。

陈向真接话,“不是人家爱打小报告,是我打电话问的人家!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许长龄,你老实说!我发现你最近古怪得很!”

许长龄蛮不服气道:“你不是说人家爱喜欢谁喜欢谁,爱嫁给谁嫁给谁,你要哼一声都不姓陈?”

陈向真被呛得一滞,若说方才还不能够确定,这会儿已能够百分百确定,她这女儿是谈恋爱了。最近女儿种种的叛逆迹象,都在向她证实这一点。对方是谁,在不在她规划的轨道里,配不配得上她倾注半生付出的心力。

为了给许长龄拜书法师父,她相中了已闭门不再收徒的名师。人家不见,她就托人引荐,送礼吃饭,好容易见着人,还是不肯收,她就带着许长龄年节上门,拜访了一次又一次,礼物被退回一次又一次,下一次她又笑着上门来,不是她没有自尊,也不是找不到其他人,她要就要给女儿找最好的!

课余学习琵琶、绘画、下棋、古琴、茶道、骑射……一样一样都是这么过来,若是被一些无所谓的人顺手牵羊,无异于窃取了她大半个人生的价值!

她这一生经历了两段婚姻才有了今天的成果,许长龄不能和她一样!她没有好的父母给她托底,她是靠着比别人多了十倍的艰辛才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许长龄若是不珍惜,要去吃她吃过的苦,她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没错,你可以用妈妈赋予你的才学和美貌降维将就一个只会哄你开心的人,就是摔了跟头的时候,头破血流你也得自己走完。”

她母亲这是**裸地在羞辱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许长龄不忿,冷笑道:“看来现在在你眼里,陆烨就是顶级的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哟,听上去你的‘小男友’有些来头。是何方神仙,报个名字提升一下我对‘顶级’的认知上限。”

许长龄犹豫了一阵,到底没说出什么,只说:“没有什么小男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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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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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来
连载中明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