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与不得不承认,谈判方面,韦宁的口才更胜自己。这样的配置的确是当下的最优解。
虽说做线路更甚于成立公司,不过是一群有资源、有背景、有人脉的年轻人乘兴夸耀能力的一次信手拈来,但也不失为一场赚足多巴胺的真人冒险。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众人连续三天加班熬夜,敲定了最初方案。回国的日程也便定了下来。
启程那天贺时与起了个大早,行李是一天前准备好的,闹钟是临睡前定的,算好穿衣、洗漱、吃早餐和足够宽裕的行程耗时,她计划赶到机场还能惬意用杯咖啡。
不紧不慢开车来到许长龄指定的地点,在群里通知许长龄后,便打开车载音乐,边玩手机边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长龄仍不见身影。贺时与只好在群里催促,消息石沉大海,贺时与只得按捺住性子又等了一会儿,再一看手机时间——喝咖啡的时间没有了。
抬腕确认了一眼,确定是足足等了三十分钟,待要给许长龄拨电话,才惊觉两人根本没留联系方式,就连今天的行程规划,都是通过群聊完成的。
临急申请了加好友,那边毫无反应。贺时与无计可施,正要给韦宁致电,远远瞥见许长龄虬曲着两条细长的胳膊,手忙脚乱地拖着两大箱行李出现在视野当中。
今日她穿一身金棕的皱纱吊带长裙,底下是白色的挂脖背心。
依旧是醒目的短卷发——东方的女孩子大多驯服不了这样的造型,任性且娇贵,成则所向披靡,无往不利,驯服不了它,它便驯服你,残忍又无情。
可什么时候打扮成这样不好,偏偏是今天,裙子花苞形的有限下摆极大地束缚了她行动的效率!贺时与看不下去,任由她拖拖拉拉不知要等到猴儿年马月,一把推开门落下车,大步上前帮她分担了一半行李,疾步往车上赶,“大姐,我以为你被绑架了!”
“我要收拾东西嘛!”说话间许长龄还在扭头上下左右地找东西。
“你昨晚没收拾吗?!”贺时与不可思议地瞪着许长龄。
“昨晚做作业做太晚……我说今早起来早一点弄的,谁知道手机没响——”许长龄终于在后背找到了她的遮阳帽。
好容易坐上车,许长龄的手机就响起来——
“哔哔哔,哔哔哔——”贺时与看了一眼许长龄,那不是电话,那是闹铃——分明是闹铃响了她没醒。
许长龄瘪起嘴,悻悻然关闭了闹钟。
车子开了一会儿,眼看就要踏上往机场的主干道,那闹钟又响起来,贺时与忍不住道:“你到底上了几个闹铃?”
许长龄没有回答,低着头挨个关闭闹铃,贺时与用余光一扫,好家伙!足足有一长排!正在腹诽,许长龄忽道:“掉头!我忘东西了!”
“忘什么了?”贺时与太阳穴发紧,“没时间了?不重要就算了吧?”
“很重要的!掉头!快点,不然真迟了!快点呀!!”
贺时与握紧了方向盘,深吸一口气,只好把车子掉了回去。
如此一来一去,险些就要误机。托运完行李,二人就开始百米冲刺,贺时与背着背囊一马当先,许长龄斜挎着小包挽着大包落在后面小跑着打电话:“没关系啦,不用谢,我差一点都忘了,嗯,现在,”她边跑边喘,“衣服我给你挂在门口了,没事,你用完,给我挂门口就行!不用谢!我,我现在在往飞机上……赶呢……”
贺时与这会儿简直焦虑,旋过身来朝她高呼:“你快点好不好?!服了你了!早上不起床,中途忘东西!!这时间了还在讲电话?!”
大约是知道自己当下理亏,许长龄被骂也不还口,挂断了电话,背着大包奋力往前跑,眼看跑得太急,被裙子绊得一个趔趄,整个人重重扑翻在地。
贺时与吃了一惊,下意识向前奔了两步,还没来得及到跟前,许长龄已经咬牙爬了起来,狼狈拽着背包,越过自己大步往前去了。
好容易上了飞机,长舒一口气的贺时与终于慢慢回过味来,想起方才那一跤,不由得有些歉疚,不知她摔得怎样,想问又觉得十分放不下面子,寻机与她搭话,两人的座位又不在一起。
临睡前看了眼手机,不意发现早上的好友申请已经通过了,贺时与只好在上面留言道:“没摔着吧?”然而直至下机,许长龄都没有回复。
第一站是京城,根据安排,许长龄需先从商贸局拿到《合作推荐函》。这一站并没有贺时与的工作安排,她原定计划在酒店边梳理方案边等待。以为许长龄的父母在京,这次十有**是通过她父母的关系拿到推荐函,出乎意料的是,许长龄却并没有回家,就在她隔壁开了一间房放下了行李。
到下午,许长龄发来信息,“会打羽毛球吗?”
羽毛球不似马球、高尔夫、网球,从初始成本上便基本和大众拉开距离,这项运动可谓两极分化得相当严重。因此,即便贺时与能跑就随她父亲玩遍了各类商务球局,但说到羽毛球,委实不敢夸海口。
“能发球捡球。”
自觉是自谦了一句,不料许长龄毫不客气,“得,别杵在那挡路就行。”
贺时与被她怄得一滞,正暗自决心稍后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许长龄又发信来:“你不用花钱买装备了,我房间柜子里有球服,我跟酒店前台交代过了,你让她给你开一下我房间的门,车子6点40过来接你。”
晚上7点正,贺时与来到球馆,许长龄已经换好衣服在场中等待了。她穿着一身杏仁白的球服,裸露在外的膝盖上一块显著的清淤。贺时与哑然,还没来得及问询,许长龄就赶忙给在场的中年男人和年轻小伙做了介绍。
对外,许长龄称贺时与为朋友,对贺时与,只简单介绍两人是自己的蒋叔叔和彬哥哥。
目测这二人的仪态气质,贺时与已大致了解了今晚这局的含义。
谨慎客气回答过那年轻男人问的“常不常玩”,“都在哪里、跟谁玩”等问题,便趁着许长龄和二人闲话家常,抓紧时间进入状态。
做了一个简单拉伸,热了热身,就开始熟稔换手挽花颠球适应球拍。片刻后,贺时与点点头说:“好了,开始吧。”
许长龄在一旁瞧了一阵,转拍挑起球,“光耍帅是没用的,别是绣花枕头就好……”
话未落,球已开了出去。
贺时与失笑,一记滞空扣杀,将倏忽而来的球直逼对彬哥的左肩。彬哥身子一拧,侧身挡网,球“啪”的一声,被弹得又高又近,许长龄瞅准时机,趁机冲至网前,正要封网绝杀,对面蒋叔突然斜侧里杀出,微微一挑间,球身忽然转向,贺时与一声“看球——”,那球已擦着许长龄的球拍顶端飞向后场。
贺时与扑身救球,许长龄也翻身来追,眼看再继续两人就要打架,贺时与下意识一收,那球已落了地。
两人面面相觑,贺时与用眼神向许长龄问了句,“你干嘛?”
许长龄用表情回了她一句,“你干嘛?!”
贺时与露出一个“无语笑死”的表情,许长龄索性埋怨道:“都说你绣花枕头不中用了!”
对面蒋叔笑呵呵道:“两员小将,怎么还没打就内讧起来了?”
许长龄气鼓鼓道:“再来!”
又复开场,两人依旧打架,要么节奏脱节,要么误判偏差,乱七八糟的站位,一塌糊涂的沟通。一个挥拍时预判队友会补位,一个移动时只当对方会衔接,一个以为队友要救球,一个以为对方会兜底,你快我慢,你慢我快,一连丢了五个球,对面已几近势不可挡。
彬哥一记假动作晃开贺时与,轻吊网前,许长龄着急来补,和贺时与结实撞了一个满怀,又丢一球。
贺时与已经打到没脾气,双手支膝,滴着汗呼哧呼哧望着地板喘气。
彬哥笑嘻嘻道:“我看呐,一山不能藏二虎!干脆换位置你俩对打吧!”
两人即刻一致通过建议,就此交换了位置。许长龄和蒋叔一队,贺时与和彬哥一队。
开球蒋叔继续压制,贺时与跨大步上前封网,一声爆鸣,杀气腾腾地挡下吊球,对面许长龄反手轻轻一推,彬哥早有预判,顺势跃起一记爆杀。许长龄丝毫不慌,侧过身引臂向斜侧里一挑,将球交至对面的空档,贺时与奋力扑救,一膝着地堪堪勾回。
蒋叔趁机补位,瞄准彬哥的反手,斜斜一记杀球,彬哥腰身一拧,挥腕发力,球切着边线“咻”的一声飞回对面。
许长龄飞身上前果断挡网,球再一次回到半空,贺时与纵身跃起,劈拍直下,这一记来势汹汹,蒋叔来救已经不及——
贺时与先拔头筹,落地时挑眉朝许长龄一笑,许长龄红着脸讷讷道:“神气什么,小人得志!”
次一局许长龄横了心专跟贺时与过不去,俩人杀红了眼,杀招怪招层出不穷,全然忘了身边还有一个队友,拉锯了数十回合,贺时与终于被许长龄吊到了极限,一个不慎,被许长龄反手截杀。
“小意思!”许长龄控制住了急促的呼吸,亮出一个轻倩的微笑。
贺时与收起脸上的笑,眼里的笑意却在放大,俯身轻轻一勾,将球拨了回去,“发球。”
又鏖战了近百个来回,始终僵持不下,直至蒋叔和彬哥一齐叫停,终局21比20,蒋叔一方拿下胜利。许长龄蹦跳着上前和蒋叔击掌卖乖,彬哥和贺时与站在一边擦汗喝水,“你跟长龄认识很久了吧,第一次看她这么闹。”
贺时与随口问道:“是吧,她平时什么样?”
“唔……”彬哥琢磨了几秒,“很乖巧,很体贴,很善良,长辈都喜欢的那种!你让我看见了她疯丫头的一面——”贺时与没说话,目光锁定在远处许长龄身上。
“加个联系,有空一起打球!”
贺时与说好,取手机调出二维码递给男人,男人又问“贺时与”的“时与”是哪两个字,被贺时与告知末了感叹道:“好名字,你爸爸对你寄予厚望,否则的话,你就得叫取‘容颜’二字,叫‘颜与’或者‘容与’了。”
贺时与愣了愣,领悟男人的意思后含笑摇头说了句,你真有意思!话罢扭头向许长龄招呼了一声,便提着包往更衣室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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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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