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初冬,窗外已北风萧瑟,室内却暖意融融。肖罗宇靠在大椅里,裹着厚厚的大氅,手里抱着暖炉,气色确实比之前好很多。
健雄简要地汇报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少主,最近查到,我们的股票被分账进入数个账户买入,不密切追踪真的很难发现。他们蛮精明的,做得巧妙。”
“倒是棋逢对手。”肖罗宇神态散淡中带着一贯的警觉。
“我们还查到,深喉内部的王征有问题。”健雄接着说。
“东南亚搞□□起家的那个王征?当初好像并不是谢宁介绍的?”罗宇的机警已经全被唤起了:“难道还有另一支或数支也有问题?真是逼着我推倒深喉重建呢。”
“这个王征,当初是黑哥引入局。黑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也是这个王征与花道家的还有勾连,在帮他们洗些黑钱。”其实健雄并不想少主太劳累,可是又不得不说。些微线索都是致命。
“跳出一个王征,带出一个花道家的。谢宁那里一串儿刚清理干净,这几个先放放。看紧了就是。应该还会有意志不坚定的,接连背叛。”罗宇冷笑道。
“可是,少主,深喉这么多年来大家做利益共同体,我们帮他们赚了多少钱,摆平多少事,这个老大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做的。除了您……”健雄不忿。
“到了考验时刻,也到了我需要忠诚的时候!”罗宇坚定:“健雄,不要低估了人性的贪婪和卑劣,谨慎行事,万事错不得。”
“是,少主。”健雄应道。
看来不能小觑宫美希和她的背景。他们,应该是一个庞大组织,到底都有谁参与其中?肖罗宇陷入沉思,沉吟片刻问道:“藤妙希在干什么?”
“藤妙希乖乖地什么都没干。但关于您重病的消息一定还在疯传。”健雄说,一边心疼。“其实少主,这步将计就计走得太险了,藤妙希的毒对您身体还是造成了损伤。这伤又引得您旧病复发,缠绵病榻这么久,遭了这些罪。”
“无碍。养养就会好。毕竟我们是有准备的。庄园内的内鬼盯紧了吧?”罗宇问。
“这不用您吩咐,我知道把握分寸。”健雄答。“宫美希开始大胆起来。不止在南美动手脚,在日本终于动作多了。不过我们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她找不到什么突破口的。”
“她离疯狂不远了。大约是想气死我吧。她一定和日本有关,目标就是井上庄园和我。我有耐心撕开她和她背后的伪装,慢慢来,不急。”罗宇淡淡笑道。
桌上的肖罗宇的私密手机响起,屏幕上闪烁着“顾枫”,到让他心头一紧。健雄跟着一凛。
肖罗宇深吸口气,接起来。“喂?”
顾枫的声音传来:“你告诉我肖哲和你什么关系?”没有任何称呼,没有问他的病情,上来就这么一句硬邦邦的话。
“我给小五找的助理。”他于是公事公办地答。
“你供养了十八年的,从小姓肖的男孩。”她的声音越发地冷峭,还带点讥讽:“我记得你常常去马来西亚公干的哈。”
这么明显的暗示,有所指,肖罗宇心冰凉,一时沉默住。
“你只告诉我,他和你什么关系就行。从此我定不打扰你,不再纠缠你!”那声音听着那般不真实。
肖罗宇缓口气,平静开口道:“就是你心里想到的那种关系。”
“我想到?我想到什么?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声音尖利起来。
“你想他是谁就是谁吧。”他再度冰冷道。
“你亲口说!”她几乎在吼。
“既已认定,何须求证。”他愈发冷静。
“那么是的。十四年你从未提及,我曾是唯一便是你骗我的。”苍凉,旋即是大声冷笑:“这欺骗是顶着美丽的谎言存在的吧。你很可以。难怪随时能抽身,随时能放下,随时喜怒无常、翻脸无情。那才是你的白月光吧!”
她已经挂断电话。肖罗宇拿着手机的手仍在不自觉地颤抖,脸色惨白如纸,胸口如烈火焚烧,尖锐地疼痛起来。
健雄瞧出不对,赶紧俯身,轻唤“少主”。不及他反映一二,肖罗宇一张嘴,喷出大口鲜血,一连数口,遏制不住地,血污了一身。
健雄吓坏了,赶紧去擦拭,一边大声喊人。
“没事。”男人出奇地安静,声音已极微弱:“扶我躺下。”
这是健雄听到的,肖罗宇的最后一句话。
从那天起,肖罗宇陷入了昏迷,再没有醒过来。漫长的三天,犹如漫长的三个世纪。
井上靖在大客厅不安地踱步。健雄一旁自责地埋着头。卧室的门打开,一位高个子美国医生走了出来。他们瞬间抬眸去探询。
特纳医生严肃地看着他们,清晰地说道:“两位,还请你们早做决定。肖先生的状态十分不好。不能再等了,否则会错过救治的机会。”
靖惶恐地看了健雄,又看向特纳:“在这之前,你们那个实验室我分毫没听过。你们说我哥二十年前就在美国设立了这个独立实验室,研究尖端医学……”
健雄先稳定了情绪,解释道:“是的,靖少爷。少主很早就斥资设立了这个医学实验室。在井上庄园只有我一人知道,也一直是我联系负责。他的身体和疾病除了莫医生中医医治外,就是这里在日常护理保健。他的心脉是用他们研发的药稳定的。这个实验室是我们秘密投资的,只对我们负责,并不对外。”
“岂止不对外。这不明摆着只对他吗?”靖气道:“针对我哥的身体状况进行医学研究,治好他可以。但是你说的什么高精尖成果,针对脑电波选择性清除记忆,这个太玄乎了。那是我哥,不是小白鼠……”
特纳说道:“井上先生,这是科学。我们的研究已经有一些成果了。肖先生受了极大刺激,心脉受损咳血昏迷。他的脑细胞已经受损了。即使唤醒了也无法保障和从前一样。而他这个病情,病因全在情绪波动。都要针对脑组织手术,唤醒他的同时,借此机会消除引起他波动的脑电波,待他养好心脉,他的病便可痊愈。”
“那是脑子啊。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靖大叫。
“所以我紧急请少爷回来商量。”健雄说。
靖不可思议看着他:“那么是你心里其实已经赞同了?”
“少主多年深受咳血困扰。有机会治愈疾病不好吗?”
“代价是消除记忆……”
“不,不,井上先生有误解。我们的技术之所以先进,是能够做到有选择地消除对他不良影响的脑电波。相信我,我们针对他的病情研究了这么多年,这是最有效的方法。而且目前已有80%的把握。”特纳解释道。
“80%,风险还是很高。我基本明白了你们研究他病情的原理和解决方案,但是万一伤了别的呢?你们没有对人手术的先例吧。”
“再怎么说,结果也不会比现在还坏了。”健雄说。
“我们跟踪研究他的脑电波这么久,这个把握还是有的。应该不会伤及别的。而且是颅外激光手术,最大的风险不过是消除的范围波及大些,忘记的事情多一些,清醒后脑子随时活动,他可能随时还会想起来。”特纳再解释。
“我哥知道这个治疗手段吗?”靖问。
“知道,只是他没有下决心消除那部分记忆。”健雄沮丧。
一时静默住。他们都知道要消除的那部分影响他情绪的,是他的爱情。他不愿忘记她。
“可是手术后具体会怎样,实在不好说。他会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容我再想想。”靖低语。
特纳轻叹:“三天已是极限。再拖下去,他大脑缺血更严重,会变成植物人。”
“那就先唤醒他,行不行?”靖说。
“如果从风险讲,同样是颅外刺激脑电波,风险是一样的。针对大脑一次手术,比下次再去实施清除手术更好吧。况且他的病不去根,一旦影响了他的情绪,随时有吐血昏迷的危险。再次唤醒难度更高。”特纳无奈。
“他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都不要紧,只要消除了不良情绪的影响,他不会再吐血,身体就会好起来。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健雄心疼道:“他被这病折磨得太久了,靠他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来忘情,他已经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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