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面对这样的肖罗宇,顾枫有些不适,又满心替他难过,深知他失去部分记忆,必是连宫美希那一档子事也都忘了,如此情境下,被宫美希强行挑起往事,他再从容冷静的人一时也无法面对。她想再说些什么安慰他一下,又想稳妥些,避免激怒他。却听身侧的他冷淡问道:“还有事?”

顾枫正斟酌如何开口,欲语又止的样子。他会错意,挑了下眉头,疏冷地说道:“对于邀请琉璃小姐与我赴宴一事,我会重金酬谢,礼服饰品出席活动一应用具将全套送到府上。”

这是什么话啊?顾枫差点没背过气去。“琉璃是我顾家掌上明珠,吃穿用度还是丰厚的,这不用您操心。酬谢更加没道理,她确是你亲生女儿,和你去赴个宴也正常。”

“亲生女儿……”他的声音倏忽就轻柔些许。想起那晚在顾家小女孩“爹爹”的唇语和看他哀伤的眼神,他温暖又难过。相比之下面前这个女人要薄情的多,她和新男友在他眼皮子底下秀恩爱都那么明目张胆,亏他还对她生出些莫名好感,他们那一世情得是怎样的痛才让他忘得这般彻底?他的心狠狠地抽搐了,很疼。

顾枫紧紧了喉咙,说道:“健雄说你要把拍下的琉璃花瓶送给琉璃,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既然当众说了送给女儿,便送了。”他不以为然。

她再度分说:“我知道一个亿对你不算什么。但是那个花瓶是你喜欢的,你喜欢加莱的作品,喜欢那句法文诗Mon esprit se cache dans un coin sombre。”

她轻念出那句法文诗,婉转的语调,微微上昂的尾音,法语非常适合调/情,可惜此刻落在肖罗宇心头的是压不下的怒和伤。他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她,眸光犀利如刀锋,透骨的清厉激得顾枫打了个冷战。她立刻意识到说错话了,她不该说法语,他生气了。

“我该谢谢你记得!”这带着金属质冷感的声音,让人听着心悸,他有彻骨的怒意:“你知道我的过去我的一切,我如一个透明体晒在你面前。你可以随意予取予求,随意施舍怜悯慈悲。”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绝对无意拿过去伤你。这样的方式让你知道我们有关联确实比较残酷。你这病是意外,今天这些事也意外。我们早分开了,本不相关联,前夫前妻大街上多的是对吧,我们之间也和那些烂俗的故事没啥区别。你何必这么在意?”她伶牙俐齿地辩解道。

“烂俗的故事……”他抿紧唇瓣,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放心,我们过去的事情我绝不再说一个字。你就当我也失忆都忘了吧。这样总行了。”顾枫实在受不了车内的低压,真怕他上手一把掐住她脖子,一刻也不想再留:“那花瓶你愿意送就送吧。你高兴就好。”说罢推开车门下车。

夏杰开着车子,一边瞟着顾枫气鼓鼓的脸。刚想问问怎么了?女人咬牙切齿道:“我绝对是脑子有问题,我还喜欢他。只有他有自尊有骄傲,我不是人啊。好心当成驴肝肺。”

夏杰噗地笑出来了。他也并不知晓肖罗宇缺失部分记忆的事,所以只当前夫前妻感情不睦互不对付,劝解道:“琉璃毕竟是他女儿。这次替他应个景而已。你不开心,以后就少打交道就好。”

她要打交道,也要他愿意啊。他不顾十四年生死相依的情分,不顾她不离不弃照顾他病榻四年,一年前擅作主张和她离婚,三个月前羞辱她彻底断了和她的关系。他此次重新来到她面前,就忘记了和她交往的一切,把巨大的伤痛留给她。现在他求她做事,居然还对她生气。他凭什么?持靓行凶,长得好看为所欲为,她天生该吃他那套?怕着他顺着他爱着他敬着他,合该心疼他?

想及此,心还就是动了动,可她——心疼他。她为什么这么矛盾?

夏杰察言观色:“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去哪里吃饭?”她压下心里的情绪,转移了话题。

夏杰送顾枫回顾宅,这一天是他们正式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虽然风波不断,但也算彼此敞开了心扉,有了不小的进展。车泊在顾宅门口,他拿下香水和琉璃坠礼盒,突发奇想道:“我把琉璃吊坠项链给你戴上好不好?”

她微怔,但是片刻就回了个“好”字。靠着车门站定,看他将礼盒打开,拿出那款“心藏”,将链子非常郑重地扣系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他离得很近,身上有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清新干净。

皎皎皓月当空,“心藏”在月光下散发着莹润剔透的光泽,在她颈上熠熠生辉,美不胜收,真的是满满的仪式感。夏杰心里涨满感动,唇情不自禁地在她脸颊上轻触了一下。他澄明的目光深望着她,带着虔诚的关爱,没有一丝轻佻和亵渎。

“谢谢你,夏杰。”顾枫又一次被他的侠气和真诚感染了。

“再见!小枫!“他轻轻地说。他唤她小枫。

看夏杰的车离得远了,顾枫还在抿嘴微笑,就觉得很神奇。她回身往顾宅大门走去。宾利车缓缓迫近,车窗落下,月色下,肖罗宇清贵出尘的脸孔露出来,淡漠冰凉堪比月华。她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我将琉璃花瓶和赴宴的礼服用品送过来。觉得当面和琉璃问一声她的意愿比较好。”他出口的话倒不冷,而且充分显示了对琉璃的尊重。

顾枫心里舒服很多。“可以。你坐车先进去吧。”

见她没有半分要同行的意思了。他推开车门下了车。倒让她意外。他在她面前站定,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有些事情和你说,和你一同走进去。”

从顾宅门口走到别墅少说要15分钟,同他月下散步,恕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有什么,你就这里说吧。”

他似乎未料她拒绝的这么干脆,抬眸望向她,目之所及就看见了她颈上的“心藏”,幽幽的蓝紫色光芒,衬得她优雅高贵。深邃的美目直接盯着吊坠,“下午在会展中心买的吊坠?很漂亮。”

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而且一直盯着她身前看,倒让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即使在夜色里,因着明亮的月光也是分外的清晰。她相信刚刚夏杰与她告别的一幕,他应该都看到了。

她脸红了,他淡漠地转了头:“心藏,做出来竟这么美。”

“你知道这款叫心藏?”她吃惊。

“这是我当年在台北姗姐琉璃工房的设计品。”他转身往顾宅大门内走去,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她几步跟了上去,不禁问道:“那品词也是你写的吗?你可还记得?”

“我设计的,自然是我写的,也自然记得。”他幽幽地念道:“我的心藏在不让你看见的花里叶里,我的心藏着发光,只有我知道。”

她心里酸涩:“这你倒记得很清楚呀。”

“我对从前许多事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当时创作的心境都了然。这款吊坠卖的并不好。大多人会选择喜悦圆满的琉璃之作,姗姐说这个太幽冷了。当初的品词也不是这样写的,我最初的品词写的是,我的心藏在暗夜,有花有叶有光,似你,我便望向你。”他的声音疏淡,让人如凉入骨。

果真原词那么孤清,那是一个男人对情人的思念而不见,配着这蓝紫的光泽,顾枫寒意一身。“那后来的词是你改的?”

“嗯,不是说了,姗姐说太幽冷了,不好卖。她说从另一个角度看,那女孩也许满怀喜悦在等待她的情人。所以我改成了现在的版本。但是它还是不好卖。”他难得地扯下嘴角,仿似解嘲地笑了下。

“没关系。每个人看它的感受是不同的。我就很喜欢。我的心藏着发光……”她温柔细语,那是一个要尝试走近新恋情的女人的小心思。

那之后他们没再讲话,不知不觉穿行在花园的小路上。四周安静得除了偶尔的虫鸣便是过耳的风声。从前他们也这样走过,那时手挽着手,心满意足,情意绵绵。

果真还是和他月下散步了。身侧景依旧,只是人已非。顾枫怅惘。

远远地看得到灯火通明的别墅了。她才问出来:“你不是有事情要同我说吗?”

“就问一些过去。”他平静地回了句话。

“啊?”她不解。但是很快就跟上了思路:“你问你问。”

他很直接:“我身边的儿子小五,是不是你的儿子?”

“对。这些你一问健雄就知道了啊。不必这么费周折一定问我的。”她心直口快。

“琉璃11岁,小五5岁?我认识你起码12年以上……”不知他在思考还是求证。

“我们认识14年。”她说,陈述句。

“我和你一个人生了两个孩子……”他依旧自语。

“你想说什么?你可能和别人也有孩子的,那个肖哲,小五的助理哥哥,应该也是你的儿子。”她马上订正他。

“肖哲?”他意外,既而看住她,美目中不觉有太多情绪,她随即就被深深地拽了进去,呆呆地瞧着他。

“都不记得了。”他突然冷冷地笑了:“就像我清晰地记得当初绘制心藏时的情绪,很深地思念我爱的人,但是我已经记不得她是谁了。”

震得她心底一痛。“慢慢会想起来的。其实,恐怕也没啥意义了。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多好。那些感情再刻骨铭心也都过去了。”

他看着她,一脸霜华,孤高清冷,低低地讲了句:“我觉得我不是个随便的人。”说完,大步向光亮的楼群走去。

这话信息量好大。他是来映证他与她过往有多深,根本没信她下午说的他们前夫前妻之间不过是烂俗故事,他要从她口中得知他们有14年的牵绊,他知道自己不会随便和一个女人纠缠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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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流年
连载中琉璃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