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落跑新娘

离开潘楼街,人群就稀疏很多,今穗很快就回到了医馆,今日医馆内倒是没什么人,乔逊正拄着拐杖收拾屋子。

“爹。”她喊了一声就过去搀扶乔逊到方桌旁坐下。

今穗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张布告递给乔逊:“你看看这个。”

乔逊不明所以地接过那张方方正正的纸,展开仔细看了一番,越看越眉头紧皱,他疑惑地看向今穗:“你这是……”

“我明白爹的意思,但是无论如何这国公府我们都得去,不为别的,就为了女儿能够顺利参加下个月的生辰宴。”今穗表情认真。

乔逊沉默良久,神色晦暗不明。

今穗接着说道:“今日兰姨说长宁郡主生辰宴不让蜜煎局参与,但是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好不容易等来的一次机会,我绝不能放过。”

她一刻都没有忘记自己进入蜜煎局是为了什么,若是错过了这次生辰宴,她都不知何时才能等来这般盛大的宴会,她就没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权贵。

“可是连御医都医不好,我又能奈何。”乔逊发愁。

“爹,咱们无需去想如何医好,这告示一出,慕名上门之人多如牛毛,咱们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爹只需去给那郡主诊上一诊,探一探情况,女儿会借机弄清楚生辰宴撤掉蜜煎局的缘由。”今穗仔细筹谋着。

乔逊思索一番最终点头答应了。

第二日,阳光刺眼,日头毒辣。

乔家医馆闭门谢客,父女二人拾掇一番后便出了门。

今穗今日还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以免日后被认出来。她穿了一条水绿色的百迭裙,梳流苏髻,发髻底部束着碧色的丝带,再以白纱遮面,撑一把伞面绘有翠竹的油纸伞,整体给人一种清冷素雅的感觉。

父女二人行进的路上也遇到不少同向之人,似乎都是往裴国公府去的。今穗拎着一个陈旧的药箱走在乔逊身后,外人看着不像是父女,倒像是某个生活简朴的隐世神医和他的小侍女。

路上有个胡子拉碴,穿着潦草,举止神态都吊儿郎当的男子故意走到父女二人身旁搭话:“诶,你们也是去国公府领谢礼的吗?”

“这御医都治不好的病,咱们这些小人物哪有什么办法。我看这国公府也是病急乱投医,白白让人上门捡便宜。听说那长宁郡主也是个美人胚子,小小年纪就长着一张我见犹怜的漂亮脸蛋,若看诊的时候能偷偷摸上一把……”

虽然根本没人搭理他,但这邋遢的陌生男子却滔滔不绝了一路,说话时表情猥琐至极。

对着年近八岁的小姑娘言语这般不干不净,着实恶臭,今穗听着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污染了,若不是有面纱遮着,她几乎要捂嘴作呕。

正事要紧,她并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那男子还不依不饶:“小娘子,你这大白天用面纱遮着脸,是不是有什么隐疾羞于见人,爷医术高超,不如让爷来帮小娘子瞧瞧。”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扯今穗的面纱。

今穗作势要躲,连向来隐忍内敛的乔逊都忍无可忍欲红着脸狠狠痛骂这个可耻之徒,却见一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剑鞘猛地打在这人伸出的手上,他疼得下意识缩回手,准备破口大骂之时,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瞬间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顺着剑身看去,只见一只纤细白嫩的手紧紧地握着剑柄,而手的主人,竟是个眉如远山,相貌温婉的女子。她头戴斗笠,着一身轻便衣衫,眼神极为凌厉。

这人被吓得屁滚尿流,若不是有剑抵着,他恨不能下跪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的有眼无珠。”

孟织筠没给他半点眼神,只冷冰冰道:“道歉。”

男人哆哆嗦嗦道:“小、小娘子。”

刚说了几个字,那剑又逼近几分,他立马改口:“姑娘,对、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绕了小的吧。”

今穗不愿多作纠缠,没说什么就立马离开了。

孟织筠眼神冷冷地将剑收回剑鞘,那人腿软着跪倒在地,她完全不理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没走几步,就看见今穗正站在路旁等她。

“多谢侠女为小女解围。”今穗言辞恳切,目含感激。

“不必,我也不是什么侠女,这剑不过是拿来吓唬人的。”孟织筠仍旧语气冷冷,撂下这么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今穗十分讶异,刚刚见她气势凌厉,以为是个某个武功高强的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做事毫不拖泥带水,倒是个雷厉风行之人。

父女二人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继续朝着国公府去了。

不多时,他们到了一座气派的屋宇前,四个佩刀侍卫守在大门前,神情不怒自威。

绕过正门来到国公府的东南角,是一处不宽不窄的偏门,门外已然排了一字长龙队。

现下还未至巳时,竟已经来了这般多的人,这偏门来来往往,有人进也有人出,这出来的人难道是已经诊过了?

父女二人眉头紧蹙,面色凝重,自觉走到了队伍的最末端。

这队伍虽长但行进得很快,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经过侍卫们的仔细查验后,他们顺利进入了府内,被一个丫鬟引到一处厢房,厢房内有许多桌子整齐地间隔排布,不少桌子前已坐了人,今穗定睛一看,刚刚为她解围的“侠女”也在其中。

她们二人不期然对视了一眼,孟织筠波澜不惊,继续低下头写字。

今穗被带到一处空桌前坐下,与乔逊隔了些距离。

堂上坐了须发花白的老者,这架势倒像是夫子在书塾里授课。老者身旁的侍女为刚坐下的人各自分发了一张宣纸。

宣纸上已写了一句话,今穗看到后心下了然,没多思考就执笔书写了。

裴国公府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筛选一些浑水摸鱼,完全不通医理之人,若是来者不拒,才是真正耽误了对长宁郡主的医治。

纸上不过是让人写下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以及一种常见的药方,今穗拿到的是写下治疗风寒的药方,想来每个人拿到的应当是不一样的,她长在医馆,早就烂熟于心,不过对于那些门外汉来说,自是很难过了这一关。

父女二人几乎是同时完成,侍女将他们的宣纸呈到老者面前,那老者仔细审阅一番后便点了点头,他们就被请到门外顺着长廊往府内走,也有人被带着原路返回,今穗在内心粗略地计算了下,十人之中大约仅有二三人会被带着往里走。

国公府内景致优美,从人到物无一不秩序井然。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又到了另一间厢房,房内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低声说话。在国公府内不便轻举妄动,父女二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处站定,悄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房内摆设相对简单,似乎是临时收拾出来供他们这些人的休息之所。今穗观察着,却意外地对上了房间另一个角落中孟织筠清冷的双眸。

看来这位“侠女”应当是擅长医术之人,她的气质与周围之人格格不入,先前的佩剑也不见踪影,应当是在进府之时被扣下了。

今穗很想过去与她搭话,毕竟今日之事她还是觉得感激不尽,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

但是现下的状况,房间内的人都各怀鬼胎,稍微有些动静就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对她们二人都是不利的,她只好先暂时压下这个心思,也许等事情结束之后再寻找机会也不迟。

厢房内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今穗看着这些面孔觉得眼熟,城里一些有名的药铺掌柜似乎都在其中。看来裴国公府求医之事已经名满东京,不管是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空荡荡的落雁居内。

游默正勤勤恳恳地为自家世子打扫卧房,本是独守空房的一天,却见卧房的主人突然回来了。

“世子,您今日不是出门处理公务了吗,这才出去几个时辰就回来了?”游默疑惑问道。

“怎么?我回来还要请示一下你的意见?”裴樾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游默放下扫帚连忙打自己的嘴。

“锦初听闻我前些时日卧病在床,今日突然说要来府中看望我,我说已经没事了他还是非要来。”裴樾摇头。

游默明白发生了什么,撇嘴道:“依我看,这江小侯爷来看望世子是假,跟世子诉苦求安慰是真。”

东京靖远侯府的嫡长子江锦初与百年世家孟家老夫人的独女孟织筠有一段天作之合的婚约。

二人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光是这两个词已经让许多人都认定了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这二人为原型的话本子已在京中流传了无数的版本。

孟织筠甚至比江锦初年长两岁,但二人自幼相识,一直以来感情甚笃。就在他们都长大成人,即将谈婚论嫁之时,孟织筠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一次又一次在成婚前夕逃离,可怜江小侯爷一片痴心,一直在等待自己的“落跑新娘”回心转意。

孟老夫人老来得女,孟织筠也只比家中小辈年长几岁,因此她格外受宠,即使做出了“逃婚”这般惊世骇俗的举动,且靖远侯府那边因着小侯爷的缘故从不曾追究,孟老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

其实江锦初也曾问过孟织筠为何这般对他,她沉默良久,最终决定遵从本心,她说:我不愿这般早嫁人,在侯府的深宅后院困一辈子,即使有你,我也不会开心。

这个“落跑新娘”的故事,又在东京城中传成了一段佳话。

因此,仿佛真心错付的江小侯爷就隔三差五来国公府找裴樾诉苦,游默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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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荔枝香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