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樾在房间内屁股还没坐热,江锦初就作哭哭啼啼状,一脸怨夫样不管不顾地闯进了落雁居。
游默很有眼力见儿地给他让道。
“裴兄!距离我上次见到阿筠已经过了足足三日!三日啊!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算下来就是整整九年没见,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九年啊。”江锦初捶胸顿足。
“三日……很久吗?”裴樾对这个是真的疑惑,他时常在外办差十天半月都不见回来一次,因此他对江锦初三日未见就反应这么大很不理解。
两人驴头不对马嘴地争论着三日究竟久不久这个问题。
游默旁观者清,在二人争得几乎面红耳赤之时,他终于出声解释:“恕我直言,世子您未曾尝过情爱滋味,一心扑在公务上自然不会觉得三日不见一个人会漫长,小侯爷您与孟小姐情深意重,自是分开一会儿都舍不得。”
二人似是被游默的一番话点醒了,不禁沉默下来,又不约而同地开始在脑海中假设。
情爱究竟是一番怎样的滋味,真的会一日不见像过了三年一样难熬吗?裴樾陷入沉思。
不曾牵挂过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自他们幼时相识,他就已经习惯性地将阿筠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数十年来不曾有一丝变化。江锦初也陷入了沉思。
不容二人沉思多久,观澜阁就遣人过来传话。
“夫人听闻小侯爷来了,请世子和小侯爷一同前往观澜阁叙话。”游默向二人转达小厮的话。
二人出了落雁居,裴樾走在路上听着不远处似有嘈杂的声音传来,问道:“什么动静?”
“回世子的话,前几日夫人广贴告示寻良医为郡主治牙,今日来的人多动静就大了些,若是吵到了世子,小的去那边知会一声。”游默说着就要过去。
裴樾皱眉:“无妨。”
“小长宁的牙还是好不了吗?”江锦初关心道。
“嗯,还是管不住那张嘴。”
二人一路闲聊,到了观澜阁后只见昭华已然端坐在堂上。
“锦初来了,近来可好?”昭华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吩咐丫鬟们为二人看茶。
裴樾性子冷,加之身份过于尊贵,在京中知交好友甚少,十分聊得来的也只有江锦初一个,江锦初秉性纯良,从不沾染世家子弟的那些纨绔习气,一来二去,昭华对待他也格外亲厚。
“劳伯母关心,一切都好。”江锦初笑着回应。
“你和孟家姑娘的事儿我都听说了,这女子婚前胆怯是常事,锦初还是不要把她逼得太紧了,否则会适得其反的。”昭华对撮合小辈的事颇为热衷,总是忍不住劝上两句。
见自家母亲又要拉着江锦初说个不停,裴樾及时出声岔开话题:“母亲,长宁那边什么情况了?”
“我叫你过来也是为了这事。”昭华终于想起了正事,“前几日我与长宁闹了些矛盾,就一气之下撤了她生辰宴上的甜食,她现在还在气头上,对我是爱搭不理的。”
说起这个,昭华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却又像个孩子般委屈起来。
母女两人闹矛盾,裴楹向来是个倔脾气,最先忍不住认输的还是昭华。
“我就想着,若是能在生辰宴之前把楹儿的牙治好,到时候再用她最喜欢的蜜饯给她惊喜。”昭华叹气,“宫中的余太医在咱们府里都待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办法,我就只好广寻民间的大夫了。”
裴樾知道自家母亲爱女心切,自己又何尝不为妹妹感到着急。只是见今日之情形,鱼龙混杂之人众多,医牙一事恐怕没有母亲想象得那般简单。
他有些担心晚香阁的状况,想赶紧过去看看:“母亲,今日府内生人甚多,儿子有些担心长宁,先去那边看看。”
“也好,锦初也跟着去吧。”昭华连忙应道。
二人告辞,马不停蹄地往晚香阁去。
晚香阁侧院的一间厢房内。
时至晌午,今穗与乔逊在屋内已等了有大半个时辰,人也越来越多。
今穗默默数了一下,大概有二三十人,紧接着进来了一个年岁稍大,看起来很有威严的侍女。
“待会请诸位挨个过去为郡主看诊,看诊须站在屏风之外,通过悬丝诊脉为郡主诊断病情,不得面见郡主真容。”
此话一处,房内的人皆是议论纷纷,医牙怎可只靠悬丝诊脉,众人都觉得有些荒缪。
“每人仅有一柱香的时间诊断,诊完后写下诊断结果及对策方可领上谢礼离开,若是有人的对策有奇效,届时长公主会带上黄金百两亲自登门道谢。”众人逐渐安静下来,那侍女接着说道,“下面叫到名字的跟我走。”
侍女高声喊着,一个又一个人离开,很快就轮到了乔逊和今穗父女二人。
他们被带到了正院的门外,门里放着一扇厚重的屏风,将房间内的情况遮得严严实实,他们也没敢乱看,乔逊只顾低头悬丝诊脉。
半柱香左右的时间,乔逊诊脉结束,开始与今穗低声说着话,二人似是在共同探讨。
接着乔逊就去了不远处的厢房写诊断结果及对策,今穗站在原地等待。
此时,裴樾与江锦初二人脚步匆匆地从院门外走进来,守在门前的侍女恭敬问安:“世子,小侯爷。”
今穗见状也愣了一下,她毕竟从未真正见过什么达官贵人,一时间不知所措,也学着侍女的样子给他们二人行礼。
“嗯。”裴樾淡淡回应。
今穗起身早了些,不小心和裴樾对视了一眼。
她心下一惊,这不是那夜救的颇有姿色的黑衣男子吗?她没由来的慌乱了几分。
原本二人仅有一面之缘,如今过了这么久应当已记不得对方的长相了,可是那夜的男子容貌过于出众,以至于现在见到今穗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裴樾也突然停下脚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面前的人气质清雅出尘,朦胧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那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他感觉十分熟悉。
旁边的江锦初有些听不下去了,悄悄用手肘捣了一下裴樾的腰窝,低声说道:“你这搭讪的方式也太老套了吧,看来你一直未娶妻还是有原因的哈。”
裴樾忍不住回怼:“说的好像你已经娶妻了一样。”
他这话简直是往江锦初心口上插刀子,江锦初愣在原地,堂堂靖远侯府小侯爷此刻委屈得几乎要当场哭出来。
站在一旁看戏的今穗忍不住偷笑了一下,但还是被他们二人发现了。
“小侯爷见谅,小女不是故意的。”今穗连忙道歉。
江锦初气鼓鼓的,单方面决定和裴樾绝交一会,让他追悔莫及。
而裴樾皱眉回忆着什么,对今穗投去了探究的目光。
今穗倒是不遮不掩,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面纱取下:“我们确实见过。”
“裴……樾?”今穗忽然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在角落里的那张字条,试探着喊了一声。
裴樾吩咐游默留意了许久都没等到她来,如今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停顿了一下再次轻声回应:“嗯。”
江锦初见情况不对,这俩人好像认识。
“多谢姑娘搭救,不知姑娘是否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裴某愿尽己所能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听裴樾这么说,今穗似乎真的郑重其事地思考起来。
江锦初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刚刚的委屈一扫而光,颇具调侃意味地说道:“这可是救命之恩啊,世子得以身相许才能相报呀。”
裴樾飞去一记眼刀,江锦初瞬间就老实了。
今穗见状轻轻一笑:“小女确有一事相求。”
“哦?”
“京中人人皆知长宁郡主嗜甜如命,可是前些日子国公府却命四司六局准备郡主的生辰宴时撤去甜食,不知是何缘由,世子可否告知一二。”今穗说话间不疾不徐。
“家妹龋齿严重且年幼任性,即使是生辰宴也不便再出现任何甜食了。”裴樾如实相告。
“多谢世子。”
说完今穗便没有再说什么,裴樾心下疑惑:“就为这事?”
今穗点头:“就为这事。”
裴樾越发觉得迷惑,他欠了一个姑娘救命的恩情,而这个姑娘却只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本来就很少与女子打交道,这下他更是摸不透了。
他皱着眉准备再问问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救命恩人,或是寻常的金银珠宝,或是许下一个承诺,总要实实在在地为她做些什么他才能安心。
几人都没意识到他们已在这门口逗留太久了,侍女正带着下一位看诊之人过来。
孟织筠远远看见郡主的房门前正站着几个人说话,其中好像还有一个她非常熟悉的人。
都到了这儿,她也没法说走就走,索性硬着头皮过去。
江锦初猛然间看见日思夜想之人,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这不是自己狂热思念阿筠的幻觉后,完全顾不上看热闹,不管不顾地跑过去,张开双臂将他的阿筠紧紧圈在怀里。
孟织筠有些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不自觉推了推他。
她十分难为情:“你先松开,还有这么多人呢。”
“我不!”江锦初回答得坚决又干脆。
孟织筠没办法,好在这时裴樾和今穗都走了过来。
“咳。”裴樾稍微出声提醒。
“侠女姐姐。”今穗甜甜喊道。
见他们都过来了,孟织筠更加不好意思:“叫我织筠就好。”
“织筠姐姐。”今穗这一声喊得极甜,甚至引起了江锦初的不满。
他终于松开了脸颊已经红透了的孟织筠,对着今穗义正言辞道:“只有我可以喊姐姐,就算你是裴樾的救命恩人也不许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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