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安,曙光12年,出言不逊诋毁神明,论罪堕入拔舌地狱,受拔舌刑罚一万年。”光就居神色淡漠,再次拉开卷宗沉声问道:“陈岁安你可认罪?”
“不,我不认罪。”陈岁安表情如坚冰般冷峻,五官每一个毛孔都在诉说他的......胡说八道,“以上罪名统统不成立。”
“还是那句话,神明是谁?机制吗?宇宙岛不是奉行无神论人人平等自由都是唯物主义者吗?”陈岁安一瞥白鹤忍笑的脸,又偷偷打量了下赵渡,神色自若道:“如果要用这样蹩脚的理由来定罪,我绝不可能认,除非你让机制亲口告诉我它是不是神明,如果说是那我马上认罪伏诛。或者判官大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机制到底是人......还是......”
他轻笑着:“还是鬼啊?”
光就居惊愕:“你.......”
“哦对了,还有,出言不逊是有点的,不过到底我对谁出言不逊了?”他话锋一转,光明正大耍起赖皮:“卷宗不是没写清楚出言不逊的对象吗?如果是裁决官,也请他亲口证明,我是否对他出言不逊。”
不知道为什么,陈岁安就是笃定赵渡不会有任何表示。这种感觉不知道从何时而起,就像深深刻进骨子里那样油然而生。
“你还想让裁决官帮你作证?”光就居可算是刷新了三观,颤巍巍指着他:“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也是你——”
“光就居判官。”白鹤出声打断,不急不缓道:“陈岁安说的并不无道理,机制并不是神明,更可况陈岁安亵渎的也不是......神明。”
陈岁安怔忪片刻,好像是啊,我亵渎的是赵渡。
是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裁决官。
白鹤这话一出,诡异的沉默如同流水在这层空虚无边的拔舌地狱蔓延流淌。
“我只认卷宗罪状,至于现在卷宗存在争议。”光就居斟字酌句,良久后说:“也无法执行,况且白鹤童子开口了,那就过了吧。”
话落,站在不同维度里手持银钩的游魄齐齐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陈岁安瞪:!!
游魄悻悻地缩了回去。
还没等他对白鹤说句感谢,空间猝然撕裂脚底一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直往下掉!
失重感刹那袭来,人会本能地抓住什么。
比如一个温热干燥的东西,坚硬的指骨,温热的皮肤,还有指尖柔软冰凉的触感。
“恐高?”赵渡反手稳稳握住陈岁安,在急速的下坠中声线有些失真。
也正是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失重带来的不适顷刻消失,心底的酥痒感丝丝袅袅涌向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耳畔擦过呼啸的风声仿若从心头吹出,陈岁安视线缓缓停留在相握的两只手上,那包裹着温度和指缝无比契合,似乎交握过千百次,熟稔的错觉让时间无限拉长——他忘记了呼吸。
忘记了将手抽出来,继而不由自主地抬眸看向赵渡。
他额发被猎猎风吹的稍许凌乱,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还有面沉如水的脸,深邃的眼窝,锐利的眼神,冷淡的眉眼,薄薄的嘴唇。
这一切,是那么清晰,清晰的印刻在彼此眼底。
“你怎么会恐高呢?!”白鹤坠得更快,但他几乎是站这下坠的,抬头恰好瞅见这一幕,瞳孔微缩,片刻后才催促提醒:“剪刀地狱到了!”
陈岁安猛然惊醒突兀抽回手,残留在掌心的温度经风一吹转瞬即逝,下一秒他稳稳落地。
十八层地狱第二层——剪刀地狱。
剪刀地狱是指佛口蛇心或者巧言令色,死后打入剪刀地狱,十个手指一根一根被硬生生剪掉。
剪刀地狱的判官名为居虚倅略,他看起来四五十岁中年男人模样,穿着宽松飘渺的黑袍子,手上握着与光就居同款卷宗站在如同演唱会单人光圈的光影里。
他身侧仅站一名游魄,不过令人难以忽视的是游魄手上那把剪刀——刃边泛着无比冷冽锋利的光。
不用思考这一剪子下去,别提十根手指,就是命也要剪没。
“陈岁安,曙光12年佛口蛇心或者巧言令色。”居虚倅略缓缓拉开卷宗,突然顿了下,因为他这才清陈岁安身后的人,“您......怎么了来?”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白鹤还是赵渡说,总之两人谁都没接话。
“论罪堕入剪刀地狱,受剪指刑罚两万年。”居虚倅略也不尴尬,继续朗声说:“你是否认罪?”
陈岁安镇定点点头:“不认罪,我要求启用回溯。”说完看向白鹤,那眼神意思是征询,白鹤无奈扶额,苦笑了下,“是的,启用回溯。”
居虚倅略明显比光就居爽快,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
空间陡然变换,时间回溯来到审讯室静止那一刻。
包边静音门从外打开,一群执行部部员涌了进来,他们明显与之前叫嚣赵渡您敢在关押室造次我们就废了你的那群人不同,他们也是身着黑色执行部统一服装,不同的是他们衣襟都绣了银边,这是执行部的精锐中的精锐,或者说是上一任部长陈正遗留的心腹。
“请吧部长。”为首的大步踏进审讯室里间,礼貌且恭敬地半鞠躬,不得陈岁安表态招手示意两名部员进来,一句废话也不多说架着他转身就走。
陈岁安像个醉汉似的拖着走也不反抗,脚尖擦挂过干净的地面发出沉闷的簇响,等到路过端坐在外间扶手椅里的赵渡时,他突然站直斜睨了两眼架着他的部员,部员一愣随即放开,接着他俯身靠近赵渡说了一句什么。
几秒后,赵渡撩起薄薄的眼皮,抬眼轻声说了句好。
音量太低,没人听见他们短暂交谈了什么。
“源老们让你们见笑了,先把这小子关进禁闭室冷静冷静。”陈正挂上勉强的笑站起身纷纷致歉,捡起一块因为走动被踢出来的桌椅碎片端详了了会儿,旋即对着赵渡正色道:“裁决官,咱们谈谈?”
如果要说执行部哪个职位最闲,禁闭室称第二没谁称第一,就是这么个千百年来从不启用但是又必须要配备闲出屁的部门今天忙的是热火朝天。
“冷暖风机功率已经调到最大!真空状态已经开启,屏蔽赫兹全力推进。”部员风风火火从调控室出来,“报告吴科长,只要今天赵渡进了这个门,不死也要脱层皮!”
吴克看着忙前忙后管理禁闭室部员们,赞赏似的拍了拍部员肩头,语重心长道:“你们也知道,裁决团那群眼睛长在脑袋上趾高气昂的家伙与我们执行部面和心不和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几百年,今天啊!他们老大终于落在我们手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一定要把握住!”
“您放心,这些玩意儿一旦开启人比死了还难受,以前模拟演练功率只开了一半,与外界环境高度隔绝没有光源、生源和触觉感官剥夺的状态下,有个同事只坚持了10分钟不到人就差点疯了,就他这样的还是咱们执行部身体素质最好的。”
“你们也要适可而止。”吴克假惺惺,“弄得差不多就行了,虽然咱们宇宙岛人不会死,俗话说得好嘛,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对不?”
“是是是。”部员竖起大拇指,不留余力拍马屁,“高瞻远瞩。”
“那你们先忙着,我去看看审讯室的过场走完了没。”吴克满意点点头跨出门,倏尔又调转回来,“对了,你们的功劳我一定向部长汇报。”
众部员一脸喜色连声道谢。
半小时后,吴克追风逐电般地折返冲进禁闭管理处,一路惊骇了所有人。
“吴科长,您怎么......又来了??“
吴克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脱力挥手:“快......关掉......”
“关掉什么?”众人不明所以齐齐愣在原地。
“我他妈......快关掉,禁闭室里面……的人是部......长!!”
“————啊?”
“不是裁决官吗?怎么是部长!!”密密麻麻的操作按钮闪烁一片红光,如同幽幽灼热的烈火,劈里啪啦一顿关闭操作后,众人仰天长飙泪,“完了,我们要完了,怎么办,部长他还好吗......门现在打不开啊,守在禁闭室门口的是老部长的人啊!”
与此同时,操作间窗户外边划过一架低调内敛的昆机,呼啸着飞向天际,两侧机翼上象征着公正、裁决团独有的天枰标志正在繁星点点的天幕上熠熠发光。
一名出外勤刚回来的部员正好来串门摸鱼,刚走到禁闭管理处外面走廊,大惊之余扶起吴克,“科长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吴克抹了一把辛酸泪,艰难地摆摆手。
“同志们!你们猜我刚刚在楼下停机坪看到了什么?!裁决团的狗腿子们居然到我们执行部来接人,接的还是裁决官——那气派可不得了,我看那几个狗腿子恨不得把步梯都舔干净高呼万岁才让裁决官登机,话说裁决官怎么会来我们执行部,哦,我知道了!估计多半是因为今天上午监狱出问题来寻求帮助的哦?依我看他肯定吃了个闭门羹不然走的时候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部长呢?部长应该没搭理他现在还在办公室睡觉吧——”他话音一顿又赶紧扶助欲倒的吴克,疾声关切:“科长!!您别晕啊!!”
整个房间一片死寂。
出外勤的部员茫然地看着屋内所有人越来越痛苦、懊悔的脸,急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论赵渡这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
1,掐了陈岁安,不过为后来的车添加了点qingqu。
2,问了有关禁闭室那句话,不是出于报复,是弄巧成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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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剪刀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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